有了假長籍的資料,玄一他們就可以提前知會看守城門的羽林衛和武侯,只要看到有使用這份長籍的人就立刻捉拿起來。
這樣就可以防患于未然,阻止他們作惡,更有利的一點是,可以更好的保護李賢的安全。
須知,他們這些歹人可都是從江左來的,追蹤李賢也是他們的任務之一。
天底下哪里還有這般美好的事情,怎的就讓他們給趕上了。當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兩人收拾好了紙卷,正欲告辭,玄一卻仍然坐在原地,并沒有挪動。他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事情全都挑明。
挑眼看向薛三,但見他神色怡然,一點猶疑都沒有,看來,他早就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應付他們的刁難。
既是如此,他也就不客氣了。
“薛三,你為何要和官府合作?”
“你自己說是為了保命,但說實在的,我并不全然相信。若是想保命,其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裝作什么也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是最好的,誰也不能從你這里查出什么,也根本就不會牽連到你。”
“黑市這邊魚龍混雜,我想,可以制作長籍的店鋪也不止你一家,我們也不見得就能調查到你這里。”
“可你把材料都準備的那么齊全,所有的來龍去脈都了解了,對我們當然是非常有利,可你就不怕真的牽連上自己?”
這全都是他的心里話,他也希望能夠得到薛三真誠的回答,其實,他們原本不必再進行這樣的交談,因為這與案件并無關聯。
可是,他還是很好奇。
他今天可以這樣開誠布公,玄一認為,多探究一下他的內心,他也是可以說實話的。
此言一出,薛三就笑了。
他的反應,和玄一預料的也差不多。看來,他是愿意說了。玄一做好了準備,洗耳恭聽。
“沒想到,差官竟然會對這件事感興趣。”
“這不過是小人的私事,一則是,這是盡我的一份心意。”
“以前我還在行伍的時候,也是需要盤查各種可疑人士的,那個時候,我真的兢兢業業,片刻不敢懈怠。然而,現在,想盡這份力也沒有途徑,只能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茍且偷生。”
“我心里有多么苦悶,想必你們也都能體會。更無顏見人的是,我居然還做起了制作假憑證的行當,這就等于和舊日的自己作對。每當拿著假憑證的人混出城去,或者又混進來,我的心里就非常不好受。”
“可以說,若是我有別的選擇,絕對不會操持這項營生,可現在也已經做了,沒有回頭路。所以,我就想通過這種方式,總能彌補一點我的過錯。”
“我不妨和你們說實話,就在你們之前,有好幾起案件,我都曾經配合調查,經過我的配合,人犯很快就抓住了。”
“所以,山淵帶你們來見我,就是知道我一定會和你們合作,否則,你們可能都見不到我。”
原來如此!
相互矛盾的行為之中,原來竟是一顆拳拳赤心。
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玄一心里不禁掠過這樣的疑問,然而,這些終究都是懷疑而已,人家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們也不好再追問什么了。
不過,所謂有一就有二,他剛才明明說是一則,那看來還有二則了。
那么還有什么原因?
“再者,山淵庇護著我們這些人躲在這個地方,也是有條件的。”
“大面上,他可以保護我們,不讓官府騷擾,可細微之處,還得由我們自己掌控。”
“這種掌控就包括和官府合作,一般情況下,我們也要盡量小心,不要讓自己和案件牽上聯系。”
“如果操作不慎,還是有了聯系,那就只有自己和官府合作,換取平安。”
“所以,你看,山淵把你們帶來,我立刻就知道了你們的來意,哪有不配合的。”
誒,這還算是句上道的話,玄一覺得,拋開那些道貌岸然的說辭,真正的原因,其實是這第二點。
明了了這一點,玄一便和文伽退出了黑市。
當他們走出貨站的那一刻,一縷陽光照射在他們的臉上,玄一竟覺得,有些刺眼。
也是難為那些所謂店主了,終日在地下生活,不管是操持的什么營生,也是見不得陽光的。
天長日久,日子絕對不好過。
話難聽,錢難賺啊!
玄一細看了一下,才知,看起來是陽光滿地,其實已經是接近黃昏了,而那一縷陽光,正是傍晚的夕陽。
就算天色再晚,他們也要趕緊行動,畢竟,若是趁著陳鏢昏迷的這個短暫的時間,竹笙他們混進了城,再想抓住他,可就難了。
必須趕緊把這長籍上面的內容分發到長安、萬年兩縣,讓他們在城門處加強檢查,以期能夠抓住竹笙。
當然了,這樣做,隱患也是有的,
按照陳鏢和長劍等人的表現,就可以知道,竹笙和還未及見面的那位身形瘦長的人,武功相當高強。
這樣的人,若是被羽林衛們發現,提前抓獲。會不會狗急跳墻,傷害人命。
雖說守城的官兵人數眾多,按照玄一的預料,即便竹笙武功蓋世,他們也是可以抓住他的。
不過,抓住他需要犧牲的人命就絕對不止一兩個,對于這些守城官兵來說,把消息透露給他們也當真是一個冒險的行為。
可現在他們也是分身乏術,這件事若是讓緝妖司的差官們去執行,也并不是不可以。
不過,除了幾個絕頂高手以外,緝妖司其他的差官武功水平也是不過爾爾。
就算讓他們去守城門,效果也不見得好。
還不如就誰的差事,誰來辦就算了。
倒也方便。
這事辦的倒是很痛快,長安以及萬年兩縣也早就被連續發生的怪案攪合的焦頭爛額。
如今,緝妖司的人送來了線索,他們哪有不上趕著接受大道理。不只是痛快接受了,還核對了這兩天進城的人,詢問了執役的士兵,他們紛紛表示,這兩日并沒有持有這兩張長籍進城的人員。
聽了他的敘述,玄一這才算放下了心。只要他們兩個還沒有混進城,他們的行動就還算是及時的。
當然,也不能完全的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守城士兵的身上,畢竟,人來人往的,從各大城門進入長安城的人員,每天又何止成千上萬。
想一想也知道,肯定有漏網之魚,士兵們沒有記住的人名也肯定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