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鏢或許還是難逃一死,人若是一心求死,方法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也防不勝防。
然而,他們急于從這個人身上尋找突破,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真死了。
必須控制他的一切可疑的行動,與其派遣層層守衛,看護著他,浪費人力,還不如想更加妥帖的辦法。
捆上他就是了,無法行動,看他還如何尋死。
趁著他還沒醒,做這件事是最容易不過了,要不然等到他醒了,再想給他捆的結結實實,可太不容易了。
這件事自然是交由兩名護衛來辦,他們雖然并不贊同一定要把他捆上,可這事主公的命令,他們絕對不會抵抗。
辦好了這件事,劉仁軌亦起身,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拿出了一條汗巾子。
在他們驚異的眼光之下,仁軌坦然的將汗巾子卷起,塞到了陳鏢的嘴里。
“誒,阿翁,這樣做不太好吧。”劉冕終究還是個體面人,哪能想到,他家阿翁如此的…直接。
“這有什么不好?”劉仁軌欣然反問:“我這是怕他咬了舌頭。”
“你們也都記著,我們不用著急讓他開口,他現在戰敗被擒,正是怒火攻心的時候,我們第一個要防范的就是他還要尋死。”
“這屋子里的東西也都檢查一下,凡是能致人死命的東西,全都撤出去。”
“聽到沒有?”他這話不只是說給劉冕聽的,更是說給一眾小廝婢女聽的。
劉冕這孩子雖然志向很高,一定要看守陳鏢,可仁軌看的很清楚,再怎么說,他也是朝廷的官員,不可能時時刻刻的都守在陳鏢身邊。
他年事已高,也看不住陳鏢,所以,到底也還是要手下的人多盡心,把要注意的事項全都囑咐給他們,讓他們早做準備,才是正經。
不過,仁軌的建議,很快就迎來了劉冕的質疑。
“阿翁,若是這樣做了,他可怎么吃飯喝水?”
“等他醒了,總要給他飯吃,水喝,到時候撤掉了這汗巾子,他若是再尋死可怎么辦?”
還別說,他這傻頭傻腦的話,還真把劉仁軌給問住了,他還真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不過,這一點也不難解決。
“你看緊他就是了。”
這是什么話?
他要是真的醒了,一個大活人,還是求死意志如此堅定的,他能拿他怎么辦?
劉冕充滿疑惑的看著阿翁,仁軌已然是持著拐杖,站起了身。
向前走了幾步,才又反身叮囑道:“你先不必擔心這些事情,這一兩日,他能清醒就算不錯了。”
劉冕一愣,說的也是。
這廝傷的這樣重,能不能保住命還是說不準的事情,等他醒了,人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想法肯定會有不同的。
他堅信這一點。
翌日清晨,在郡公府守了一夜的文伽和玄一,皆是精疲力盡。在劉冕的建議下,天亮之后,兩人小憩了片刻,也算是緩緩精神。
總的來說,這一夜也算沒有白白浪費。陳鏢雖然還沒有清醒,可是高燒已退,想來不出半日,以他的身體素質來說,也可以清醒了。
當然,陳鏢轉醒,這件事對于他們來說也是有喜有憂。喜的是,他們終于向著問出線索靠近了一步,憂的是,這樣的危險人物,讓他躺在床上睡著,總比讓他清醒著要好控制的多。
張玄一甚至是涌出了一個念頭,若是這里有安眠藥就好了,需要他清醒的時候,就讓他醒著,等到沒用處了,就來一片,讓他睡覺。
反正他也受了這么重的傷,睡覺對于他來說,也是一種恢復,并不算是苛待他。
問題是,這種東西根本就沒地方找去。
時代的局限性啊,可真是害人。
看到他們用草繩把陳鏢捆起來,控制他的行動,玄一深感欣慰,這就對了。
陳鏢這人武藝高強,又是個死不服輸的一根筋。就算是他們救下了他,不讓他死,他清醒了也不一定會感激他們。
說不定會因為目標沒有達成,繼續反復尋死。用麻繩捆住手腳,不讓他活動,已經算是最周全的防范措施了,至少是在這個時代而言。
玄一忽然想起,上一世在電視里見過的,那種專門控制精神病人的約束衣。
一整塊布制成的,不論從哪個角度你都掙脫不出來,要知道,精神障礙患者發病的時候,那破壞力,可是比陳鏢這樣的狂徒大多了。同時還伴有各種自殘自毀傾向。
粗粗看上去,和陳鏢現在的情況倒還真有七八成相似。若是有約束衣,就更能夠有效的控制陳鏢的行動。
保證他求死不能,老老實實的忍受郡公府人的漠視。麻繩雖然效果也不錯,可到底也是容易斷,也容易松的,基于這個特點,看守的人一點也不能減少。
“文伽,你有沒有懷疑,為何你師兄一直都沒有動靜?”午時左右兩人才算是起身,正趕上郡公府用飯的好時候,他們也就不客氣了。
至于劉仁軌,更是精神百倍的迎接兩位客人,熱情的樣子,都有點讓他們接受不來。
席間,玄一忽然想起這件事,便隨口問道。
嘴里還叼著肉丸,文伽忽然一愣,師兄?
這個稱呼好像很久沒有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了,過了一會,她才意識到他說的是哪一位。
“是沒有啊,這也沒什么奇怪的。”
“怎么說?”
她略想了想,便應道:“師兄他本就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你很難從他的表情之中,探究到他真實的想法。他現在不行動,說不定就是時機還未到而已。”
對了,時機。
玄一慨嘆一句,這也是個很重要的事情。
到底什么時候才是明珪認為合適的時機?玄一很懷疑,或許,正是四象圖相關案件全都結束的那一日。
他隱隱有這種預感,明珪對這件事的幕后一定有相當的了解,甚至是很大程度的牽涉其中。
然而,在這一點上他卻不能做到對文伽坦然相對,只是顧及她的感受,玄一知道,在他們相見的最初時期,文伽是鐘情于明珪的。
到底也是往日的戀人,玄一判斷,文伽的心中還是存有對明珪的一絲好感的。
若是讓她知道,明珪很大程度上也牽涉其中,她會怎么想?她又會怎么做?
肯定要有所選擇,這選擇是痛苦的,不只是對她,對自己也是一樣,一旦文伽選擇保護明珪,對于他來講,也是一個重大打擊,所以,他寧愿選擇不去觸碰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