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無不盛傳,什么某某娘子嫵媚風流,惹得小郎君們神魂顛倒。
什么某樓某閣的花魁,小郎君們見了都走不動道,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
這樣的消息,傳出去,對于打開小娘子們的名聲,是很有幫助的。
于是,憐香根本就不想去管他們無傷大雅的爭風吃醋。
當然,以當時的情況來看,憐香也不能預知到,武承嗣還當真能和陳達開動手。
都是體面人,他怎么就真的能動手?
“等一下,容我插一句嘴。”
憐香陷入回憶之中,說的繪聲繪色的,玄一無奈,只得從中插了一句,沒有辦法顧忌打斷她了。
在場兩位女士的目光,齊齊投向他,眼神之中飽含著莫名其毛的感覺,尤其是徐文伽。
玄一甚至可以從她的表情之中讀出憤怒的感覺。
這有什么可生氣的!
小娘子,心眼就是小。
“憐香,”不理會她們的冷臉,某人自顧自問道:“據你看來,武承嗣當時知道陳達開的身份嗎?”
“知道!”
“肯定知道!”
憐香從床上爬將起來,站到玄一的身前。
初時的震驚過后,現在的憐香也已經恢復了正常。
經過一段時間的談話,她也漸漸看出來了,這一回,說了算的不是徐文伽,而是跟著她一起過來的,這個奇奇怪怪的男人。
初看此人,總是一臉嬉笑的樣子,可是,根據她多年混跡風月場的經驗,他并不是個貪戀浮華的男人。
這樣既不擺出一副正人君子臉,天天一副好臉色,卻又不喜奢靡的人,最是難以掌控。
這樣的人,心如海底針,最是捉摸不透,要不是他是來查案的,她甚至都不會讓他接觸閣里的娘子。
生怕他對娘子們不利。
既然是這男人是主事的,有什么話,就直接找他說就好了,只要讓他相信,就可以安穩過關。
“你怎么能肯定?”
玄一向后退了半步,卻沒想到,她竟然會竄的這么快。忙問了一句。
憐香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她的突然靠近,讓玄一很不舒服,還抖著雙手,叫嚷道:“我當然能肯定!”
“你忘了,陳達開的身份我調查過,我知道他是公主府的男寵,這樣的生意人都可以查到,您想想,武承嗣那樣的大官,會不知道嗎?”
“據我觀察,自從陳達開常來我這里之后,武承嗣幾乎也是每天必到,不見得停留多長時間,卻也經常來,有的時候,吃一盞茶就走,有的時候,也讓娘子們作陪。”
“他的眼光,天天都停在陳達開的身上,他的勢力,你們也是清楚的,他怎么可能放著自己的情敵,讓他一直逍遙,不去查一查他的底細呢?”
玄一腦中甑的一下,對啊!
還別說,這個憐香雖然貪財,卻也還是有點腦筋的。
這個思路是對的,也就是說,在陳達開死之前,他就已經知道陳是公主的男寵了,可是,他卻隱忍不發,陳達開死后,卻專門到公主府去給公主添堵。
這樣的迷惑操作,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動機。
究竟是什么?
他現在還真是想不明白,但他想,很快他就可以找到答案。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早就知道陳的身份,這符合武承嗣的性格特點。
武承嗣這人雖然放在能臣里面一點也不顯眼,可也不是個傻瓜,就像陳達開這樣招眼的人,又是他的情敵,他理所當然會調查他的背景。
或許,當他知道陳達開是太平的男寵的時候,還會暗自竊喜,這太平果然是個草包。
天天被人騙還不自知。
他點了點頭,示意憐香接著說下去,可是,憐香被他打斷之后,情緒就跟著他走了,完全忘記剛才說到哪里了。
等了好一會,見她沒有繼續說話,玄一才提醒道:“接著說啊!”
“那天兩人是因為什么事才打起來的?”
原來說到這里了?
憐香還有點疑惑,原本因為,說了這么半天,早就應該把這件事說清楚了。
要說那一天的事情,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她只得重新組織措辭,仔細訴說。
本來那一天和平常也沒有什么不一樣,天還沒黑,陳達開就過來了,因為,公主晚上也夜宿在宮中,他不好跟隨,也就抓了這個空子,跑到了憑香閣。
這還是事后,憐香聽智賢親口說的,要說這陳郎君也是色令智昏,就算是公主不在,可公主府的男男女女可還都盯著他哩,難道,他真的以為,不會有人給他告狀嗎?
他也太自信了些。
當然,這些都不是她這個鴇母應該管的事情。
本來吧,這陳達開已經包養智賢有一個月了,要是換做別人,憐香早就把他轟走了事了。
花魁是用來招攬顧客的,一直被他霸占著,都失去吸引力了。耽誤她少賺多少錢。
可是,唯是這陳達開,她還真是甩脫不開,智賢戀著他,說什么也不肯跟他斷開。
放任她和陳達開相好,她還能把剩下的時間照應照應其他的顧客,可若是拂了她的意,那就萬事皆空了。
保證是終日里哭哭啼啼,連個笑臉都沒有,所以,憐香也是沒辦法,只能先由著她,走一步看一步了。
然而,她也擔心,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湊合到什么時候。
“你別把自己說的這么好聽,你一直讓智賢和陳達開保持著關系,不過是看他出手闊綽而已。”
“要是他沒了錢,你立刻就會讓他滾得遠遠的,還會留他到今天?”文伽冷言道。
玄一暼瞥她,這個女人有的時候真是,說話從來也不挑時間,也不講究措辭。
本來憐香說的好好的,這次也終于是在正確的軌道上開始講述了,她卻橫插這么一杠子。
這要是把憐香的話給嚇回去了,可如何是好?
幸好,憐香并沒有什么反應,或許,她是覺得文伽說得對,不好意思反駁?
甭管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了,反正她也沒有多做掙扎,就接續提供線索了,總是好事一件。
“文伽娘子若是一定要這么說,倒也沒錯。”
“老奴,或許是有些貪財…”
她面露慚色,扭著手里的帕子,玄一驚奇,他居然還給她賠了不是,真是不容易。
文伽不為所動,還是抱臂等著她說話,憐香忸怩了一陣,見沒有人接話,只得自顧自的繼續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