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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賢兒,你死的好慘啊

  早就聚集在丹鳳門前的大臣們,遠遠看到武后的儀仗,趕忙擺出了嚴肅的神態,唯恐被老妖婦抓住錯處。

  武后站在犢車上,等到犢車靠近,眾人擦亮眼睛一看,這,這駕車的到底是誰?

  但見六匹高頭大馬引領的犢車緩緩經過了御橋,為首的那匹馬上,一位精壯的漢子,生的豐神俊朗,桃花滿面,他身披紫袍,手底下的韁繩操持的是不松不緊,恰到好處。

  看他這副怡然的神態,周身的穿著打扮,絕對不是出自內廷金吾衛,也不會是去了勢的太監。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人就是武后的新寵,薛懷義!

  她居然堂而皇之的把男寵拉到了眾臣的面前,毫無羞愧之心。

  你們不是想看嗎?

  那就讓你們看個夠好了。

  馮小寶,對了,現在他叫薛懷義,騎在馬上,心里也興奮的不得了。

  自從入宮,這是他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這些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的大臣,如今也要拜倒在他薛懷義的腳下,接受他的檢視。

  他踏進皇城,野心可不止于給武后充當男寵,他要建功立業,要建立屬于自己的功勛。

  他要證明他薛懷義不是只靠女人,他也可以憑著自己的真本事有所成就。

  不過,在這一刻,他的首要任務,仍然是討好武后。

  武后的車駕來到了丹鳳門前,早就準備在這里的經幡隊立刻開始行動,偌大的廣場上,皤旗舞動,鼓吹喧鬧。

  在武后的帶領下,皇帝李旦等人位列兩邊,太監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哀辭,放聲朗讀。

  那詞句寫的是哀婉凄切,即便是和李賢沒有交往的人聽了,也不禁潸然淚下,更別提這些擁護他的大臣了。

  這樣的大作,當然是出自內舍人上官婉兒之手。

  頃刻之間,廣場上就揚起哭聲一片,夏雪擎著白絹,來到武后身邊,她站在犢車上,把幾條白絹高高拋起,不斷呼喊著李賢的名字。

  聲聲呼喚,滿面的淚痕,任誰看了,都會被武媚的表象欺騙,還以為她是什么殷切的慈母。

  武后的悲痛雖是作偽,可是真心哀傷的人,也不是沒有。

  那身著白袍,頭戴五梁進賢冠的男人,掉的每一滴眼淚,都是發自真心。

  無關其他,物傷其類而已。

  李賢死了,他李旦還躲得過去嗎?

  每每想到,那樣英武有為的二哥,都斗不過母親,李旦的心里就忐忑不安。

  自從當了皇帝,他就根本不敢上朝,日日都避居正殿,至于那個代表著至高地位的龍椅,更是不敢把屁股放在上面。

  那個位置不只危險,還能要人命,李旦自詡得過且過,才不愿意去惹那樣的麻煩事。

  再者,作為后來人,三哥李顯的前例,他是看在眼里的,李顯的野心才剛剛露出一個尖尖角,就被母親強力打壓了下去。

  不只是討不到一點好,還把皇位直接剝奪。

  所以,這個位置,于他們兄弟來說,還真不是什么夢寐以求的至寶,他們巴不得交給母親就得了。

  借著這個哭喪大典,李旦盡情發泄,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白絹分發到他這里,他還多要了好幾條,全都披在身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手舞足蹈,哇哇大哭。

  典禮進行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武后將這份哀辭謄抄數遍,交給在場的大臣,來者有份。

  正當眾臣沉浸在哀痛之中,不可自拔之時,武后又宣布了新的詔令,馬上就把各位大臣拉回了現實。

  原來,剛才上官婉兒的警告竟然全是真的,武后真的把這個籍籍無名的馮小寶拉進了內宮。

  不只把他藏在了后宮,還給他頒了名分,成了正三品的左威衛大將軍,梁國公。

  她還坦然拉出自己的女婿做墊背,讓駙馬薛紹認了懷義當干爹,把懷義拖到了薛家的族譜上。

  眾臣們看著人群中薛紹鐵青的臉,心有戚戚,這個駙馬當的真是不容易,當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啊,佩服,佩服。

  薛懷義的官職來的名不正言不順,自此之后,他便成了朝廷里的笑話,人皆戲稱其為床上將軍。

  無不懷疑他能否上陣打仗。

  大明宮前表演的熱鬧,紫宸殿中卻一片寧靜,不論是宮人還是太監,他們的眼神總是時不時的落到殿門前的那一小片青石磚上。

  在那里,站著一個身著道袍的男子和一個身背竹筐的…大概也是男子。

  一人邋遢,道袍上面滿是臟污,就連袖子那里也都是接的補丁。另一人卻干凈體面的不得了,周身都纏繞著一股出塵的仙氣。

  這樣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究竟是如何湊到一起的,真是令人難以想象。

  與他們相同,站在紫宸殿前的兩人,也是滿腹疑問,當然還有那么一點膽怯。

  等候的時間長了,兩人的情態倒是放松了不少。

  辰時初刻,一紙詔令把張玄一和徐文伽宣進了宮。詔令上只說讓他們進宮,卻并沒有說明原因,也根本沒有提及是誰要見他們。

  待到兩人來到紫宸殿前,這才有了七八分的肯定,紫宸殿是大明宮的最后一重,當今朝廷上所有機密的朝務,都是在這里得到處置的。

  而現在,有權出入這里的,只有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武媚。

  張玄一心中忐忑,這一天終于還是到了。

  這就是穿越者的宿命啊!

  來到這個年代,不去見見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兩千年才出了一個的女皇帝,武媚女士,實在是說不過去。

  作為一個平平無奇,無官無爵的破落道士,張玄一總不能跪在大明宮的門口,強烈要求進宮面見太后吧。

  那樣,只會被人當做是犯了瘋病,關進監獄。

  他只能等待,等待著武后想起他這個東市的小蝦米。

  幸而周興帶來的詔書,早就給了他定心丸,武后竟然把他從緝妖司的魔爪下救了下來。

  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可以發生,他相信,武后一定是對他別有所圖。

  老妖婦會貪圖他的什么呢?

  絕世的容顏?

  青春的肉體?

  不對不對,這實在是太惡心了。就連他這種臉皮八百丈厚的男人,都接受不了這樣的想法。

  玩笑過后,武后真正的目標,應該還是他身上的這張四象圖。

  難道,這份四象圖背后隱藏的秘密還和老妖婦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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