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米長的刺刀就在眼前,在這危機時刻,齊恒也不知怎么想的,后退一步,屁股頂住墻壁,身體彎得像蝦,抬起右腳就在鬼子腳上狠狠踹了一下,這一腳下去,鬼子居然叫的比后面的鄒德元聲音還大,嚇了齊恒一跳。
低頭一看,齊恒頓時明白了一切,原來這個鬼子為了靠近團部不發出聲音,脫掉了他的牛皮軍靴,只穿著一雙臟兮兮的裹腳布,齊恒的皮鞋鞋尖正好踹到了鬼子的腳趾,他不叫才怪呢。
鬼子腳趾吃痛,力氣也減弱了下來,齊恒立刻向外用力推,把鬼子已經刺入自己腹部的刺刀又推了出去,右手的槍口也用力朝鬼子的身上移去。
但這鬼子也是個硬茬,很快調整了過來,咬著牙再次將刺刀對準了齊恒的肚子,左手也掰住了齊恒握槍的手腕,雙眼死死盯著齊恒的眼睛,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獸。
因為齊恒彎著腰,這個矮個鬼子正好能和齊恒平視,看這矮冬瓜不僅敢拿刀捅自己,還狠瞪自己像是他吃了什么大虧一樣,齊恒氣的牙癢癢,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要是眼神可以殺人,這個鬼子可早就死上千遍百遍了。
就這樣僵持了兩秒,齊恒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幾個通信兵都在朝這邊跑來,喉頭一動,一口唾沫吐在了正死瞪著自己的鬼子眼睛上,右手一松,將駁殼槍丟在了地上,順勢一腳朝通信兵那邊踢了過去。
“八格牙路!”
鬼子剛剛被皮鞋踩了一腳,腳指頭還沒緩過勁來,眼睛里又被吐了一口唾沫,氣得破口大罵,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面前的這名中國上校,作為和自己這邊聯隊長同級的高級軍官,搏斗的時候卻一點武德都沒有,盡用一些下三濫的招數。虧自己還對他身為高級軍官帶傷戰斗的行為有一絲絲的尊敬呢。
還沒等鬼子醞釀出下一句臟話,齊恒的變招來了,因為剛剛丟下了槍,齊恒的右手空了出來,卡著鬼子被唾沫糊了眼睛的短暫時間,齊恒右手翻過來抓住了鬼子的手腕,猛地更改了用力的方向,拽住鬼子的左手朝自己右邊拉去。
齊恒這一拽,鬼子的動作難免有些變形,齊恒趁勢將鬼子右手的刺刀刀尖拉斜,自己欺身而上,用身體把刺刀橫向擠在了兩人中間,幾乎和鬼子面對面貼在了一起。
鬼子的槍長,刺刀也長,占著比中正式長出十公分的優勢在以往和中國官兵白刃格斗的時候出盡了風頭,但這時候,半米長的刺刀卻成了累贅,齊恒用左手和身體配合,將鬼子的刺刀平著死死夾在兩人腹部中間。
矮個鬼子立刻后退,想重新騰出抽刀的空間,可都面貼面了,齊恒哪會給他這個機會?貼近鬼子的同時,抬起膝蓋朝鬼子的要害部位狠狠一撞。
也不知道齊恒這是什么時候練出的連招,動作快的不可思議,鬼子的第二句臟話才崩出一個音,齊恒就已經完成了這一系列的動作,生生把鬼子的臟話撞成了變調的慘叫。
“嗷!嗷嗷啊啊啊…”
鬼子的慘叫聲回蕩在團部,和鄒德元的叫喊一起組成了一曲奇怪的樂章。
這時候,趕來幫忙的通信兵們總算沖了過來,把矮個鬼子圍在中間,掰手指的,抓胳膊的,摳眼睛的扯耳朵的,七手八腳把鬼子按在了地上,也解救了齊恒。
“先別殺!抓活的!”
齊恒哪能放過這個差點要了自己命的家伙,看一個戰士撿起駁殼槍要打,連忙制止,旁邊那個拿著電話線往鬼子脖子上纏的戰士也放松了力氣,給已經被勒得白眼連連的鬼子留了一條小命。
“噠噠噠!”
“團長!團長!”
“團長你沒事吧?”
團部里的戰斗終于告一段落,外邊的團警衛排和周邊其他團直屬部隊的官兵也姍姍來遲,隨著幾種不同方言喊聲的接近,團部里眾人總算松了一口氣。
很快,警衛排和團直屬部隊的戰士們就把團部圍成了一個鐵桶,尤其是手持沖鋒槍的警衛排官兵,圍成一圈守在團部門口,手指搭在扳機上,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里面的人別開槍!團長,我是李大富!能進來嗎!”警衛排長李大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不過擔心被誤傷,他沒有貿然往里闖,而是守在門口先問了一聲。
“進來進來!團長和鄒團副都受傷了!快叫醫護兵來!”
一個通信兵大聲回答。
聽到齊恒和鄒德元受傷,李大富腦袋里轟的一下,他作為團警衛排長,讓小股鬼子摸到團部周圍已經是極大的失職,現在團長團副雙雙受傷,萬一有個好歹,自己這腦袋怕是在脖子上待不了多久了。
“團長?”李大富聲音都變調了,急急忙忙往里沖,差點被門口按著矮個鬼子的通信兵絆倒。
“去把鏡宇喊來,”齊恒連看都沒看李大富一眼。
“是!”李大富不敢怠慢,轉頭又沖了出去。
剛剛的搏斗中,齊恒左手的傷口似乎崩裂了,疼的鉆心,相比之下,肚子上那處不深的刀傷倒是沒太大感覺,只不過還是有不少血滲出了他單薄的軍衣,把齊恒按著傷口的右手都染的通紅。
稍稍回復了一下體力,齊恒緩緩挪到佟思萱身旁,佟思萱右肩和胳膊都被手榴彈彈片擊中,半條右臂都快被鮮血打濕了,額頭上有一塊顯眼的青紫,看起來并沒有恢復意識,醫護兵還沒有來,一個年輕的通信兵正跪在佟思萱身旁,按著她肩膀的傷口替她止血。
齊恒右手在褲腿上胡亂擦了幾下,帶著濃濃的擔憂蹲下身子,手指輕輕按在佟思萱白皙纖弱的脖頸上。
“嗵嗵,”佟思萱的頸動脈脈搏平穩而有力的跳動著,這讓齊恒松了一口氣,佟思萱雖然大大咧咧,有不輸任何一個男兵的性格和本事,但在齊恒這些軍官眼里,她只是一個好強的小妹妹,這次受傷,讓齊恒不禁有些自責。
齊恒把手指從佟思萱的脖子上移開,疲憊的坐在了地上,團副鄒德元也被彈片擊傷了一邊肩膀,臉上有一道三四公分長的傷口,似乎有些羞愧于剛才的失態,鄒德元只是用手帕按著臉上的傷口,默默站在那里,盯著通信班長的尸體,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