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聲響起,讓顧念感到意外的是,白熾燈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則成了墨綠色的燈光,想象之中的晚飯,并沒有送來。
囚犯們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沒有人再說笑談天,都沉默著鉆進了自己的被窩,合上了眼睛,等待著天亮的到來。
“正常,一般第二天的晚飯是不會送來的,要到天亮以后了。”
文武斌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顧念,發出了一整天來的第一次聲音。
顧念回了回神,他并沒有考慮晚飯的問題,而是在剛剛熄燈的一瞬間,對面墻頂上,好像閃爍著一絲紅點,但當他仔細看去的時候,卻什么都沒有發現。
“你上次是怎么活下來的?”顧念感到很好奇,第一天就死了近五分之一的犯人,這個淘汰率真的算是很高了。
文武斌紅了紅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上一次的時候,我就第一天吃了點東西,然后和康一起搶了很多的被子,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也沒人管我們,餓了三天。”
顧念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借著墨綠色的燈光四下看去,原來想到這個辦法的不止是文武斌一個人,周圍也有很多像墳包一樣的被子堆,顧念都沒有注意到是什么時候堆起來的。
“那你一直是這樣做的嗎?”
文武斌想了想,然后低聲說道:“其實集宿的次數并不多,大概也就半年一次。我們幾個橙衣猜測了很久,都沒搞懂典獄長到底是什么,應該不可能只是為了給他的寵物湊糧食。”
顧念皺了皺眉頭,緊跟著問道:“監獄究竟有多大?”
“不知道!”
文武斌的回答很干脆,他說的沒錯,畢竟這幫犯人每天都有固定的路線,在獄警沒有同意的情況下,任何人都不可能隨意走動,不然等待他們的,只有無隙內海里猙獰的鯊魚。
雖然沒有從文武斌的嘴里得到答案,但是顧念已經猜到,無隙監獄的外獄面積應該不會小,更不要提“天堂”了,畢竟那里被譽為犯人們最向往的地方。
時間不早了,顧念三人緊緊的畏縮在角落里,文武斌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將那個斷了舌頭的家伙也叫了過來,四個人成了一個夾角,同時商量好這一晚要輪流守夜,如果發生什么事情,一定要將同伴叫醒。
顧念對文武斌守夜的提議嗤之以鼻,但是并沒有說出口。
相對來說他們三人的體力也許還跟的上,但是斷了舌頭的家伙,他已經餓了整整一天,就連顧念都能清晰的聽到他肚子“咕咕”亂叫的聲音。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跡象,人可以在餓肚子的情況下活七到十天,但是在缺水的條件下,可能連三天都堅持不下去,衛生間里沒有水源,看得出來,監獄已經將犯人們的后路斷絕。
白天的經歷,已經讓所有人感到疲憊,再加上強烈的饑餓感,讓囚犯們昏昏欲睡,沒過一會,此起彼伏的便響了起來。
守夜的第一班,是康,他自告奮勇的拍著胸脯,面部凝重的保證著大家的安全的安全。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在顧念迷迷糊糊醒來后,卻發現康早已在一旁熟睡著,嘴角還流著絲絲口水。
顧念只覺得后背一陣發涼,還好沒有出事,不然的話,這四個人的小團體,一定會被全滅。
顧念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的清香飄散在房間里,他不由得皺了皺眉,怪不得康會睡著,原來房間里被再次下了迷藥。
“咕咕...”
顧念的肚子發出了聲響,他無奈的揉了揉腹部。
餓了...
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突然愣住了,血腥味傳到了他的鼻子里。
顧念抬起頭,左右張望著,只見衛生間的門微微的開著,里面昏暗的燈光擠出了敞開的門縫,兩個拉的很長的人影被燈光照射在地板上,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在抱著什么東西拼命的啃食著!
“嘶...”
倒吸一口涼氣之后,顧念很快反應過來他們在做什么。
衛生間里除了尸體以外,根本不會有其他可是吃的東西!
細思密恐,顧念將自己的身后向后靠了靠,當他碰觸到冰冷的墻面以后,才覺得心里稍微安穩了一點。
“噓...”
身邊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顧念趕忙朝著一旁看去,只見文武斌正將自己的手指放到嘴唇上,示意著顧念不要說話。
緊接著,文武斌低聲的解釋道:“這兩個人就是因為偷尸才被抓進來的,不單單是停尸房里的尸體,并且就連土葬過的都不放過。”
“就是為了吃嗎?”
顧念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不可思議的問著。
文武斌點了點頭,說道:“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很奇怪吧?在審判的時候,探署始終無法查到這兩人偷尸的目的是什么,直到他們被送進監獄后,在第一次集宿的時候,眾人才明白。”
顧念莫名的打了個哆嗦,他在外面的世界里,根本沒有聽說過如此讓人毛呼悚然的事情,看來,不進入這個圈子,永遠都無法了解到這個世界的另一面。
“不光這樣,監獄里還有各種讓人不敢相信的變態,只不過平日里被獄警看的比較嚴,周圍又是和自己同樣類型的人,所以比較收斂罷了。”
恍然大悟后的顧念點了點頭,這時,他的肚子又開始“咕咕”作響。
顧念眉頭一皺,低聲對著文武斌說道:“我感覺這里很不對頭,平時我餓上兩三天都能頂得住,但是自從集宿以來,饑餓感和時間規律根本對不上。”
“誰知道呢!”
文武斌也同樣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說道:“你應該也明白,在房間里根本沒有時間的參考物,一切規律只依靠吃飯時間和燈光變化的時間來判斷。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反正如果我們運氣好,應該能挺過這幾天。”
顧念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之前發現紅點的方向,心里暗自琢磨著:“一定有人在監視著這里的情況,也許是把犯人的自相殘殺當做自己的惡趣味?或者嫌棄監獄犯人太多,無法從里面撈好處?”
兩種可能在顧念的腦子里不停的轉換,不過目前最當緊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小命保住。
在這個沒有人性的地方,只憑借個人的身手是沒有什么用處的,更不要說智慧這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了。
而在不遠的辦公樓里,沈先生一臉笑意的對著典獄長說道:“你的惡趣味,可能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