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
水德星君忽然獲得急報,錢塘江洪水退去,錢塘水神蜷縮江底不出。
“什么?”水德星君差點原地蹦起來,一聲驚呼。
九江五湖大發洪水,那可是玉帝親下的旨意,但凡有半分差池,他這個水部正神的位置,別想坐安穩了。
“快去傳訊給錢塘水神,問問他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覺得水神的位置,坐膩了!”
水德星君氣的背負著雙手,在烏浩宮來回踱步,怒氣沖沖的對手下示意道。
“啟稟星君,錢塘水神傳了話了,說是有人刻意干涉他泛洪災,而且還說,若是再敢肆虐水災,便將他驅逐出錢塘江,并斬了錢塘水脈。”
傳令天兵苦著臉的回道。
“真是豈有此理!”水德星君聞言,氣的臉色驟變,用力一張拍在了身旁的案臺上,嘴都要氣歪了,“區區人族,在我天界眼中,與蟲蠡無異,哪個人族吃了豹子膽,膽敢管我水部天神之事!”
“錢塘水神也是個廢物,居然會被區區人族給唬住!他有沒有說出那個人族姓甚名誰?”
“沒…沒說,不過…”傳令天兵,斷斷續續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不過什么?只管說!”水德星君一聲冷喝。
“錢塘水神,出手之人,手中握有避水劍,驅水之力,遠在他之上。”
“哦?”聽到這話,水德星君不由得一聲驚咦,兩道濃眉,倒豎著擰在了一起。
“你確定沒聽錯?”
“小的確定沒聽錯,錢塘水神說了兩遍,都是說的避水劍。”
“避水劍…”水德星君的神色,逐漸凝重了起來。
“星君,這避水劍,是何方寶物?有何奇特之處?”
一旁站著個紅臉的水神,額頭上豎著一個獨角,見到水德星君露出了少有的凝重之色,不禁好奇的上前問道。
“避水劍只在洪荒時期出現過,那時,即使是你我,都尚未歸順天庭成神。”水德星君資歷比手下的水神要老,見識都要高過他們,喃喃自語的回道。
“照這么說,能執此劍之人,豈非是洪荒時期的大能?人族能有這般大能者,莫非是三皇五帝之中的一位?”
赤臉獨角水神更加好奇了,接著問道。
“此人雖非三皇五帝,卻也與他們相差不遠,若我猜測不錯,此人應當便是昔年治理洪荒大水的禹王,控水之力,甚至在我水部之上啊。”
水德星君面色有些沉重。
“禹王?”赤臉獨角水神顯然沒聽過大禹的名頭,他成神只有幾百年的時間,對于洪荒時期的大能,并不熟知。
“縱是禹王,那又如何?”赤臉獨角水神一聲冷哼,“自天帝掌管三界以來,人族日漸式微,與天界差距越來越大,就連三皇五帝都不得不蟄伏不出,區區一個禹王,也敢逆天行事?”
他這番話,倒是說到了水德星君的心中。
人族雖得三皇五帝之治后大興,但正所謂,天道不可違,自洪荒之后,人間界與天界之間,便存在著不可逾越的鴻溝屏障。
三皇五帝不出,禹王更是在治理洪水之后,便徹底隱匿,從未現身人間界。
現在為何又會突然冒出來?
多半是有人在假冒禹王之名,欲行逆天之事!
“赤水蛟!”水德星君心中暗自琢磨一番后,挺直了腰板,低喝了一聲。
“屬下在!”赤臉獨角水神,連忙拱手回應。
“命你即刻下界,前往錢塘關,詳查究竟是何人在阻止錢塘洪水,錢塘水神之責,暫交由你打理。”
“是!”
赤水蛟一臉欣喜之色的高聲應和,領命而去。
他本是水族隱蛟出身,在赤水修煉得道,能化人形,獲得呼風喚雨的法力。
但在西游世界,就連龍族的地位都低下不堪,又何況他是一只蛟?
別說成仙了,就連進龍宮的資格都沒有,只能是靠著禍害人間界來度日。
有一次,赤水蛟又在赤水大興風浪,肆意吞沒來往行人,被天界察覺,派水德星君下界將其擒獲。
水德星君全力出手,將赤水蛟收服后,念其修煉不易,而且法力不俗,再加上水部正缺人手,因此便向玉帝求情,將他留在了水部。
由此,赤水蛟因禍得福,意外獲得了留在天庭的機會,雖是個編外人員,但總好過在赤水當妖。
赤水蛟知道,想要轉正成仙,便要機緣。
只是這機緣來之不易,三分靠天意,七分靠運氣。
一晃幾百年過去了,赤水蛟在水部仍然只能是從事雜役之事,并無冊封仙祿,更為修成正果。
這讓他有些郁悶。
現在機會終于來了,天庭此番乃是大舉動,只要能替天庭效好力,成為水部正神的機會,也就成了。
即使是在下界當個水神,那也算是功成圓滿了。
因此,赤水蛟得到這個機會,定會竭盡全力去完成。
錢塘江。
錢塘水神前日被避水劍所震懾,再加上禹王那種威壓天地的氣勢,讓錢塘水神這兩日都在做噩夢,將水宮大門緊閉,一步也不敢踏出。
“大人,赤水蛟領水德星君旨令,來到水宮門口了。”
一名蝦兵小吏,手執著長矛,匆匆忙忙的從縫隙游進水宮,朝著錢塘水神下跪稟告道。
“赤水蛟?他并無天庭仙祿在身啊,水德星君為何會派他前來?”
錢塘水神一臉納悶之色。
正在猶豫要不要親自起身去迎接之時,只聽得“砰”的一聲,錢塘水宮的大門,竟被震開。
一道人影,踏著分撥利水靴,赤發赤臉,嘴角勾著一絲邪笑的走了進來。
“錢塘水神,天庭讓你施洪水侵襲錢塘關,你為何在這緊閉宮門不出,是要抗旨嗎?”
來人正是赤水蛟,一副居高臨下的神色,冷冷質問著錢塘水神道。
“上官息怒。”錢塘水神見狀,連忙起身迎接,口中趕緊解釋,“實在是錢塘關有人族修士,小神恐敵不過,壞了錢塘水域,不得不避其鋒芒啊。”
雖然赤水蛟在天庭沒有祿位,但錢塘水神也沒高到哪去,充其量就跟地府中的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一個等級。
赤水蛟又是水德星君派來的,他自然不敢怠慢。
“哼,什么人族修士,一派胡言!”赤水蛟一聲怒哼,徑直走上前,老實不客氣的在錢塘水神的座椅上坐了下來,雙臂搭在兩側的扶手上,向后靠了靠,調整了一個極為舒適的姿勢,這才接著道,
“水德星君有令,命你即刻施洪水,淹沒錢塘關!”
“啊?!”錢塘水神大驚,額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那天那把從天而降的避水劍,差點把他膽都給嚇破了,哪還敢再施洪水?
“上官,真的不能淹吶,否則,只怕錢塘水脈都要保不住啊!”
“放屁!”
赤水蛟直接一聲怒喝,喝斷了錢塘水神的話,“若是你不敢水淹錢塘關,便把這錢塘水神的位置讓給我,讓我來掌控錢塘水域,完成天庭旨意!”
錢塘水神一聽這話,怒的眼睛都要瞪直了。老子對你客客氣氣,那是看在水德星君的面子上,并非怕了你赤水蛟!
“赤水蛟,你連水部正神的祿位都沒有,焉敢奪我錢塘水神之職?”
“放肆!”錢塘水神話聲剛落,便聽得赤水蛟一聲怒喝,周身氣場膨脹,“良才善用,能者居之,你連玉帝旨意都完成不了,去還在這霸占著錢塘水神一職不放,天庭水部,都差點要受你牽連!”
說完,赤水蛟身形騰飛而起,化身一條赤紅色的大蛟,額前一只獨角格外搶眼,亮堂堂,白閃閃,身形至少數十丈長短,在錢塘水宮一通盤旋攪動。
張口發出尖銳而又恐怖的叫聲。
兇悍,霸道,暴戾,張狂!
錢塘水宮中,竟無人能抵抗住赤水蛟攪動所帶起的巨力,身形紛紛被暗漩激流給卷起,在錢塘江底四處翻飛,就猶如江面上被打翻的扁舟一般,毫無掙扎反抗之力。
此時若是有人站在岸邊,定會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呆了。
只見錢塘江面上,竟然形成了數個大大小小的漩渦,越卷越大,寬若千丈的錢塘江面,竟被這幾個漩渦給徹底攪動,江水如沸騰一般的翻飛,發出恐怖乖戾的“轟轟”之聲。
若從上空俯視看下去,就連錢塘江底都能隱隱看到,漩渦的旋轉之力,連錢塘江底的泥沙都能卷起帶動。
里面更夾雜著隱隱的慘呼之聲。
正是錢塘水神,以及一眾水底吏兵,被赤水蛟所激起的漩渦,給襲卷的痛不欲生,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乾坤能大,何獨蛟非池中物?蛟龍至兮翻滄海!”
錢塘江底,赤水蛟攪動身形越來越快,隨著一聲猛喝,一股奇大之力,由錢塘江水底爆發。
整條江水,就猶如地底熔巖一般,受到巨力排擠,突然噴發。
“轟!”
無數的江水,在漩渦的帶動下,暴漲上千丈,帶著恐怖的音爆之聲,鋪天蓋地的朝著錢塘關襲去。
“轟隆隆!”
與此同時,天色驟變,無數烏云從四周八方蜂擁而至,電閃雷鳴,像是在為錢塘江潮水助陣一般。
“不好了,洪水又來了!”
整個錢塘關,都感受到了江岸邊的異常,紛紛奔出門,看著天邊那詭異的天象,以及轟隆作響的潮水,臉色驟變,頓時四散奔走相告,紛紛抱頭逃命。
錢塘關西北方向百余里處,剛離開不久的大禹,猛地頓住了腳步,驟然回過頭,臉上神色凝重,眸中仿若有火苗在跳動。
“莫非我避水劍,當真不再鋒利,竟連區區一個錢塘水神都震懾不住!”
不過,還未等他有所行動,便見保和堂方向,一道淡紫色光芒一閃,飛到半空,朝著鋪天蓋地的洪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