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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朔城舊事

  一日過后,當宮云飛和林鶯鶯再次來到那些窩棚所在之地時,兩人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只見這里早已變成了一片修羅場,足有幾十具尸體橫倒在地上,干涸的血跡充斥了這一片土地。

  尸體和血跡上面蒙了一層黃沙,已變成烏黑的顏色,散發出的氣味腥臭刺鼻,在不遠處竟然還有幾只烏鴉在啃食著尸體。

  林鶯鶯看的花容失色,只覺的胃里一陣翻涌,片刻后她實在忍不住轉身吐了起來。

  宮云飛也緊緊的皺著眉頭,他猶豫了片刻腳下輕點,來到這些尸體中查看著。

  他用衣袖遮住口鼻,不多時停在了一具尸體前,只見尸體的脖子被砍掉了半邊,漆黑的傷口皮肉外翻,情形甚是恐怖。

  宮云飛認出這具尸體正是昨日他見過的中年男子,在他身旁血泊中有一錠銀子露出了一點邊角,閃著暗淡的銀光。

  看著眼前的一幕,宮云飛心中涌出了一股恨意,他知道正是因為他的到來,才讓這些本就可憐的人丟掉了性命。

  他心中不忍,把幾十具尸體堆在一處,拆掉搭建窩棚的圓木和毛氈蓋在上面,用手中的火折子點燃了一個邊角。

  他的雙眸中映射著熊熊燃燒的火光,他仿佛看到這些人被殺前的哀嚎和恐懼,一時心中激憤難平。

  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連這些本就在艱難生存的人們也不放過,他只是來此打探消息,沒想到竟然給他們來了滅頂之災。

  尸體的焦臭味很快彌漫開來,林鶯鶯實在忍受不了,拉起已經被血污沾滿全身的宮云飛離開了這里。

  這時暗中有一雙鷹隼般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直到看著他們離去才消失了蹤跡。

  回到客棧后,宮云飛一言不發的坐在桌邊,臉色非常沉重。

  “師兄不要自責了,這些無辜的人不能枉死,我們設法為他們報仇!”林鶯鶯一旁安慰到,想起那一幕悲慘的景象,她的心中也是不快。

  “就算報仇又有什么用,他們也不會在活過來了!”宮云飛低落的說道。

  “是活不過來,但此事既然因我們而起,我們總不能讓他們白死!”林鶯鶯臉上閃過一抹殺意。

  “師父讓我們來到此地打探消息,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師父的真正目的,沒想到竟然有人下如此殺手,真是不可饒恕!”宮云飛原本俊朗的臉頰此時一片蒼白。

  “師兄猜測是何人下的手?”

  “我們自從離開江南后,唯有和那鬼門結仇,十有八九是他們所為!”宮云飛憤然說道。

  “那他們為何不直接向我們下手,反而要去殺那些手無寸鐵之人!”林鶯鶯有些不解。

  “當日在名劍宗你出手救下了小青姑娘,他們應該是忌憚我們的武功,否則早就對我們下手了!”

  兩人說話的當下,忽然一股疾風從窗邊射進來。

  “師妹小心!”隨著話音,宮云飛一把拉住林鶯鶯閃到一側。

  那疾風中夾帶的一把短刀砰的一聲插進了床架中,林鶯鶯正要追出去,宮云飛攔住了她:

  “那刀上有東西!”

  林鶯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那短刀之上插了一張字條,宮云飛小心的取下查看,字條上寫著一行小字“鬼門據點,金沙酒樓”。

  “這是什么意思?”林鶯鶯看著這八個字,疑惑的問到。

  “難道說這里也有鬼門的據點?那這金沙酒樓又是什么地方?”宮云飛也是滿心疑慮,他猜測著說道。

  “那這送紙條的又是什么人,他這手功力可非同一般。”林鶯鶯看著那幾乎沒入床架中的短刀。

  “這會不會是個陰謀,就是為了引誘我們前去。”宮云飛說道,他此時心中在想,這朔城看似荒涼,可自從他們來到此地后,卻是意外頻發。

  “就算是陰謀又能怎樣,想留住我們二人,除非是師父那樣的高手!”林鶯鶯撇了撇嘴說道。

  “師妹久居江南,殊不知這江湖中有多少的奇謀詭詐,有時不一定只單靠武力取勝!”宮云飛為天心閣做事,心中早已明了,這江湖中最難防的往往就是暗箭。

  “師父讓我們找的人現在也沒什么線索,如若不然,那我們就盡快離開此地!”林鶯鶯心中也覺得事情越來越復雜,她最頭疼的就是應付這些。

  宮云飛思索了片刻,他最終決定先去那金沙酒樓探查一番,再做打算。

  中午時分,兩人走在朔城的一條街道上,遠遠就看到一面黑色的酒旗掛在屋頂,上面寫著“金沙酒樓”幾個金色的大字。

  本以為還要花時間找尋,結果宮云飛和客棧的伙計打聽后才知道,這金沙酒樓竟是朔城中最大的一家酒店,那里的飯菜價格較高,去的都是有些身份或者不缺銀兩的人。

  林鶯鶯聽聞當下就決定先去吃一頓再說,來了這朔城兩日,他們幾乎沒怎么出去逛過,看來這里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樣荒涼。

  金沙酒樓在朔城東側的一條南北街道上,建的甚是雄偉壯觀。

  酒樓上下分為三層,飛檐上雕刻著祥云瑞獸圖案,全部用粉料染成了金色,遠遠看去就像是用黃金建成的一座宮殿。

  兩人來到門前,看到白玉臺階上熙熙攘攘的不斷有人往里面走去,門口站著幾個伙計滿臉堆笑的迎著客人。

  “吃個飯竟然有這么多人,這真是奇景一道!”林鶯鶯有些詫異的說道。

  兩人進來后伙計說樓上已經坐滿了客人,他們只得在樓下找一張桌子坐下。

  宮云飛四下打量著,發現就連這一樓的空桌也已所剩無幾,他都不由的有些期待,這里的飯菜究竟是有多好吃。

  不一會,伙計送來了一個菜單,林鶯鶯拿起看了半天,驚奇的發現這里竟然有江南的一些菜式。

  “二位是第一次來吧,我們這里請的可是中原和江南的知名師傅,這的菜品在其他地方根本吃不到的!”伙計覺得他們眼生,順口介紹了一番。

  “這里竟然有西湖醋魚,還有桂花年糕!”林鶯鶯滿臉欣喜的說著。

  “這兩道菜都是我們這里的招牌,二位要不要嘗一嘗!”伙計有些得意的說道。

  “好,這兩個都要!”

  林鶯鶯此次出來已經快一個月了,這時見到江南的菜品覺得很是親切。

  正是午飯時間,這會酒樓內人聲鼎沸,眾多的食客自顧自的享受著眼前的美味,伙計腿腳也甚是利落,一盤盤菜品陸續的端到客人桌上。

  宮云飛仔細觀察了片刻卻看不出有任何的異常,非要說的話就是這酒樓的生意實在太好了,這樣的景象出現在這偏僻的朔城到也是有些意外。

  林鶯鶯看著宮云飛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說道:

  “你別看了,我們現在就是來吃飯的客人,等吃飽了再說!”

  過了有一會的時間,伙計給上來了菜品。

  “兩位客官久等了,還請多多見諒!”

  林鶯鶯看到桌上的西湖醋魚兩眼放光,就差再流出一些口水。

  只見一條約莫三斤左右的草魚被從中間分開,對稱的擺在一個白色瓷盤中,魚身上用快刀切出均勻的分段,上面澆了一層油亮的糖醋調汁,撲鼻的香味不斷的散發出來。

  林鶯鶯舉起筷子正要下口,宮云飛忽然伸手阻攔,用眼神示意她小心有毒。

  “師兄你就放心吃吧,他們不至于蠢到當眾下毒的!”林鶯鶯小聲說著,夾起一塊魚肉送到嘴里。

  “嗯…這味道,真不愧是江南來的師傅!”一口吃下去,林鶯鶯贊不絕口的夸到。

  “你看這魚身上的刀口,距離深淺絲毫不差,做這魚的人刀法了得!”宮云飛看著盤中魚忽然說道。

  “我真…”林鶯鶯差點被他一句話給嗆死,杏目圓睜,咬著牙齒瞪著他:

  “讓你天天殺魚,你也有這刀法,你要不吃都歸我了!”

  看著林鶯鶯咬牙切齒的表情,宮云飛要歉意的笑了笑,夾起一塊魚肉塞到嘴里。

  “你別說,這魚做的確實正宗!”魚肉剛入口,他不禁也被這美味所征服。

  半個時辰后,桌上的菜點被吃的一干二凈,兩人抿著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好像完全忘了那字條的事情。

  二人出來后,宮云飛特意繞著酒樓走了半圈,他看到酒樓后方連著一個很深的院落,院墻高筑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這時宮云飛不由的懷疑那張紙條所寫的內容,這里的美食和鬼門據點實在是聯系不到一起,這一趟探查除了美味以外毫無所獲。

  兩人離去后,酒樓二層角落的桌子旁站起一人,這人悄悄的下了樓,轉進到后方的院落中。

  后院深處的一間房內,一個身高八尺,體型魁梧的白面男子正緩慢的踱著腳步,只見他目光如電,虬髯如戟,看上去甚是威嚴。

  下方跪著的正是剛從酒樓回來的那人:

  “啟稟閻君,那二人點的都是一些江南菜品,吃的很干凈,并沒有什么異樣!”

  上方魁梧的男子正是八殿閻君都市王,從宮云飛二人離開客棧后,就有人一直在監視著他們,只是沒想到二人竟然來到了金沙酒樓。

  都市王本以為他們察覺到了什么,誰知二人來此就是吃了一頓飯,然后便又離去了。

  “難道他們并未有所警覺,只是沖著金沙酒樓的名氣而來?”都市王心中有些疑惑,這些日子他幾次親自跟蹤二人,也實在沒覺出這兩人有什么過人之處。

  他們看上去就是一副富家的公子和小姐的模樣,都市王實在想不出他們是怎么傷的付傲。

  這幾日付傲也沒傳來的新的消息,所以他也一直沒下手,只是暗中觀察。

  昨日他跟蹤兩人到那片窩棚所在之地,待二人離去后都市王找到了和宮云飛說話的中年男子,從他口中得知宮云飛二人竟然是在打聽十幾年前的事情。

  這讓都市王很是不解,十幾年的時間物換星移,這里早已物非人也非,他們來到朔城的目的難道就是為了這個。

  就連他也是剛剛知那里曾經有一家鏢局,后來被人一把火燒了個干凈,而宮云飛兩人似乎在尋找那個鏢局中一個姓木的鏢頭。

  這真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那些陳年舊事對于他們來說難道有什么特殊的意義。

  他刻意讓屬下去查了關于這個木總鏢頭的信息,結果發現這個人從當年鏢局被毀之后就再無音信,恐怕多半早已死去了。

  都市王甚至想到他們二人會不會是那木總鏢頭的子嗣或者親人,但是這也無從查起。

  付傲傳來的消息說這二人極有可能是天心閣之人,甚至連卞城王的死也和他們有很大的關系。

  這些日子,他感覺這兩人身上有著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但是他沒等到付傲的命令,也不敢貿然下手。

  天色剛剛入夜,金沙酒樓的客人也都散去了,伙計們在忙著打掃收拾。

  這時一個俊俏的男子闊步走了進來。

  “我今日在此落下了一枚玉佩,請問有誰看到了?”

  伙計們紛紛向他看過來,見來人氣度不凡,他們趕忙詢問落下的東西是什么樣子。

  “原來是這位公子!”中午給他們點菜的伙計認出了宮云飛。

  “我的玉佩不見了,今日我只來過此地,如果有人撿到了還請歸還于我!”宮云飛一臉焦急的神色。

  “公子請放心,如果我們有人看到了一定會交還。”伙計說完回頭詢問著其他人。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這邊的時候,一道人影一閃,瞬間穿過廳堂,進入到后院中。

  這是宮云飛和林鶯鶯定下的計策,他們本來想直接翻墻進入,可那圍墻建的非常高,上面還用尖木棍插成了一排柵欄。如果有人埋伏其上,貿然進入很容易被偷襲。

  林鶯鶯貼著墻邊隱匿身形,她暗中觀察了一下,這個院子共有兩進,她所在的這一進院中沒有一絲光亮,也沒發現院中有任何守衛。

  她緩緩的移動身形,向著深處靠近。

  剛來到第二進院落時,忽然周圍一片光亮,十幾個身穿黑袍的人舉著火把,把她圍在了中間。

  “這些人在哪藏著呢?怎么好像從地下冒出來的!”林鶯鶯心中微微一驚。

  不過這樣也好,她早就說直接沖進來就行了,可師兄非要設計什么暗度陳倉的計謀。

  這時她正對面的房間中走出來一人,林鶯鶯看到此人身形高大魁梧,兩頰上長滿了濃密的胡須,那胡須竟然還筆直的豎立著。

  “這胡須還能長成這般模樣!”她心中想著,差點笑出聲來。

  “沒想到還自己送上門了!”

  都市王看著眼前這個容貌驚艷的女子,她的臉頰被火光映成一片橘紅色,有如夢幻一般,美的仿佛根本不屬于這個世間。

  “看來一直跟蹤我們的就是你了!”林鶯鶯聽他這么一說,心中猜測之前的事情也都是眼前之人所為。

  “本來沒想這么快動你們,不過既然你自己找死,那也怪不得別人了!”都市王陰惻惻的說道。

  “你那胡須是怎么弄得?為什么會長成這樣!”半晌,林鶯鶯還是沒憋住。

  “你說什么?”都市王被問的愣了一下。

  “我問你那胡須怎么弄的,看著跟個野獸一樣!”林鶯鶯竟然捂著嘴笑了起來,她笑著的樣子就跟一個孩子見到了有趣的東西一般。

  “你竟然出言戲弄本閻君,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都市王聞言大怒,反手從身后拿出一件兵器。

  只見他用的兵器是一把巨大的鐮鉤,那鐮鉤比他的人都要高出一大截,鐮刃上的倒刺閃著冰冷的寒光。

  這種兵器的殺傷范圍極大,攻擊方式一般以切割為主,但是這兵器非常沉重,所用之人必須天生神力,否則幾招過后自己連抬起兵器的力氣都沒有了。

  林鶯鶯這時發現,都市王那怪異的胡須和這把兵器到很是搭配,看上去就像一個野獸身上被人刺了一鐮刀,她忍不住又要想笑。

  都市王此刻徹底被激怒了,他暴喝一聲,手中的鐮鉤劃出一道狹長的弧線向林鶯鶯襲來。

  這道弧線閃著銀色的光芒,幾乎籠罩了林鶯鶯身前的整個空間,攜著霸道的威壓傾斜的切了下來。

  林鶯鶯看著心中也一震,這樣的沉重兵器竟然能被用的如此靈巧,倒也是非常罕見。

  就在鐮鉤將要切到她身上時,林鶯鶯身形鬼魅的一閃,手中短劍沿著鐮鉤的長柄直接刺向都市王的手腕。

  她看到這鐮鉤的時候就在想,這樣的兵器想要發揮威力,必須要依靠手臂和手腕的力量,而這也正是他的弱點所在。

  “好快的身法!”都市王心中暗道,手下并不慌亂。

  只見他握著鐮鉤的手腕忽然抖動,借勢往外一揚,那鐮鉤竟然脫手飛了出去。與此同時他化掌為拳,一道拳芒狠狠砸向刺來的短劍。

  林鶯鶯也沒想到他還有這么一手,短劍被拳芒自上而下的一砸,她頓時覺得劍中傳來一股莫大的壓力。

  就在林鶯鶯收住劍勢,準備再次攻擊時,忽然覺的背后一道疾風射來,她情急之下用內力猛然把自己的身體拔高了一丈,堪堪避過這道攻擊。

  她看向腳下的時候真正覺得不可思議,只見那鐮鉤劃出一道巨大的弧形軌跡,映著周圍的火光就像一個金色的光圈,急速旋轉之后又回到了對方手中。

  “這個好有意思!”林鶯鶯心中說道,手上也不再怠慢。

  只見她身形閃動,忽然消失了蹤影,剎那間一刀耀眼的白光出現在都市王的身后。

  都市王心中一驚,這身法簡直形同鬼魅,他的鐮鉤來不及阻擋,便以手中鐮柄支撐,身體著向前方滑動,幾乎和地面保持了平行的姿態。

  劍芒貼著他的后背閃過,都市王左手單手撐地,右手中的鐮鉤往身后一揮,鐮刃劃出一道銀芒撞向劍光。

  林鶯鶯這時身體騰空,她看到銀芒飛來忽然腳下發力,一腳正好點在都市王的后背上,借著腳下的力量她身體前翻避開銀芒,手中短劍急速刺向對方的右臂。

  “我就刺你拿兵器的這條手臂,看你這次怎么躲。”林鶯鶯知道這是對方的致命弱點,于是她就和這條手臂較上了勁。

  被這一腳踩下,都市王瞬間失去重心,幾乎是趴在了地上,他揮出鐮鉤的右臂還未來得及收回,就見一道劍芒直接刺入了其中。

  他顧不上手臂傳來的刺痛,順勢向側面一滾,站起身的時候胡須上沾滿了沙塵,右邊的手臂汩汩的往外留著鮮血,神情極度狼狽。

  他現在終于知道付傲是怎么受的傷了,眼前這絕美的女子此時讓他心中充滿了恐懼,她那幽靈一般的身法完美克制了自己兵器的優勢,才不過幾招的交手自己就徹底敗了。

  聽到打斗聲后,宮云飛不再和眾人糾纏,他來到后院時見林鶯鶯正在和一人動手。

  剛才他看到都市王用的那件兵器,心中就知道對方連林鶯鶯三招都擋不住。

  林鶯鶯的身法在他們師兄妹中都是最頂尖的,除了師父以外,他甚至沒見過第二個能與之媲美的。

  而都市王用的那鐮鉤需要較大范圍的空間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就這一點來看,他對上林鶯鶯沒有絲毫機會。

  林鶯鶯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著都市王,她自己也說不上為什么,就是覺得眼前這個人的形象很是好笑。

  “你這人看著像頭猛獸,可實在太不禁打了,我還沒認真你就趴在地上了。”林鶯鶯有些惋惜的說道。

  此時都市王的屬下都緊張的圍在他身邊。他們實在不敢相信,僅僅三招,他們的閻君就被刺中了一劍,而對方看上去卻一副輕松的樣子。

  都市王此刻臉色陰沉,他實在沒想到對方的武功竟能達到碾壓自己的程度,他知道再拼下去也不會有機會,心中思索著退路。

  “為什么要殺死那些無辜的人!”宮云飛臉上罩著一層寒霜,他想到那些枉死之人,心中甚是憤怒。

  聽到宮云飛的話,都市王腦中一轉,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你們不是想知道那木總鏢頭的消息嗎?”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靜一些,接著說道:“今天我認栽,放我一馬,我就告訴你!”

  宮云飛聽聞心中一震,難道眼前之人真有他們想要的消息?他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你要不信就算了!”都市王吃定他們會做出交換,也許這個臨時想出來的計策真的能救自己一命。

  “好,你先說!”宮云飛盯著他的眼睛,他想通過觀察這人的神色,來判斷他說的是不是真話。

  “你先答應,只要我說了你就放過我!”

  “行,只要你說的是真的,我答應饒你一命!”對于宮云飛來說他的性命根本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那人的消息。

  都市王猶豫了片刻,不放心的說道:“君子一言九鼎,你不可食言!”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們鬼門一般卑鄙無恥,你到底說不說!”宮云飛怒道。

  “好,我說!那木總鏢頭并沒有死,當年鏢局被毀后,他為了躲避仇家,隱姓埋名,如今就藏身在蔚城之中!”都市王目光堅定的看著宮云飛。

  “蔚城?”宮云飛想了一下,他們從名劍宗來到此地的路上好像路過一個叫蔚城的地方。

  “木總鏢頭已經十多年沒有音信,你是怎么知道的?”宮云飛雙眸射出銳利的光芒。

  “鬼門的消息神通廣大,找個人不算什么!”都市王和宮云飛四目相對,神情自傲的說道。

  宮云飛從他的雙眼中并沒有看出什么異樣,他說話的語氣也非常堅定,沒有絲毫破綻。

  “難道鬼門真掌握著木總鏢頭的消息?”宮云飛心中猶疑著。

  “我可以走了嗎?”這時都市王略顯緊張的問到。

  話音剛落,忽然一道白光從站在一側的林鶯鶯手中飛出。

  他只盯著宮云飛,一時并未防備,情急之下伸手一抓,緊接著痛苦的大喊了一聲。

  只見都市王的手掌抓在一柄短劍上,手指幾乎被劍身全部削掉,那把短劍深深的插進他的胸口中。

  “你說過放我走…”鮮血不斷的從他口中涌出,他憤怒的雙眼瞪著林鶯鶯。

  “我師兄答應放你走,可你剛才并沒問我!”林鶯鶯這時看到他的胡須上已經染滿了鮮血,不停的滴落下來。

  都市王的手下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還沒等他們做出反應,林鶯鶯的短劍已經劃開了他們的喉嚨。

  幾個呼吸的時間,這里已經變成了一片血海,林鶯鶯覺得好像又聞到了之前在窩棚那里的氣味,她皺了皺眉頭,和宮云飛離開了院子。

  二人回到客棧后,宮云飛一直想著都市王說的那些話,他也實在無法分辨真假。

  如果他們現在趕到蔚城去探查,那么肯定會耽誤了回天心閣的時間,一時間他也猶豫不定。

  “師兄,要不然你先回洛城,讓人帶消息給師父就說我們找到了一些線索,還需要些時日才能返回,我先到那蔚城打探一下!”

  林鶯鶯看宮云飛難以抉擇,她想了想說道。

  “如今我們和那鬼門已然結仇,他們肯定會伺機報復,一旦我們分開,我擔心你的安全!”宮云飛有些不安的說道。

  “就那鬼門?他們能留得住我?師兄真是太看得起他們了!”林鶯鶯臉上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

  “萬事還是小心為上,師妹不可太過大意!”

  “師兄你又來了,你看剛才那什么閻君,我還沒真正出手,他就已經不行了,實在是太差勁了!”

  林鶯鶯這趟出來已經和鬼門中的三位閻君交過手,結果對方兩死一傷,她實在覺得這鬼門不過是徒有虛名。

  “那就先這樣決定,我到洛城傳回消息后立刻趕去蔚城跟你回合!”宮云飛無奈的說道,他拿這個師妹一點辦法也沒有。

  深夜,金沙酒樓后院中出現了一道身影,此人看著滿地的尸體靜立了片刻,隨后在院中點起了一把火。

  風助火勢,他看到火光已經沖天而起,身形一閃,隱沒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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