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云飛和林鶯鶯兩人回到客棧后,剛一打開房門,宮云飛看到放在床上的包袱,忽然喊了一聲:
“師妹等等!”
“怎么了師兄?”林鶯鶯正要進到自己房中。
“我這房間有人來過!”宮云飛說著查看了一下那個包袱。
“會不會是伙計進來打掃屋子?”林鶯鶯這時走了進來。
“不會,伙計看客人不在,是不會自己進來的!”宮云飛謹慎的說道。
“那去我房間看看!”林鶯鶯知道他這師兄行事非常小心細致。
二人來到林鶯鶯所住的房中查看了一番,并未發現明顯的異常。
“師兄是不是多慮了,你怎么知道有人來過?”林鶯鶯問到。
“我挽包袱的方法別人模仿不來,只要有人動過我就會知道!”
“那會是什么人?我們從名劍宗一路來到這里,路上我留意過,并沒有人跟蹤!”林鶯鶯疑惑到。
“我也沒察覺到這一路有人跟蹤,不過奇怪的是,我包袱里的銀子都在,如果是蟊賊,看到銀子肯定會下手!”宮云飛仔細回憶著他們在路上的情況。
“那既然也不要銀子,又趁著我們不在的時候進來,那來人想要什么?我們好像除了銀子真沒什么東西了!”林鶯鶯也是不解。
“我們這幾日小心一些,有時候暗箭比明刀可厲害的多!”宮云飛心中有些不安。
“那你去要羊肉湯,這次你先吃,要毒也是先毒死你!”林鶯鶯一副俏皮的表情說道。她心中其實根本不在乎這些,她惦記的只有那羊肉湯。
“行,毒死我你就真嫁不出去了!”宮云飛小聲嘟囔著。
“別當我聽不見,你就咒我吧!”林鶯鶯看著他出去后,嬌叱的說道。
在宮云飛二人離開名劍宗時,鬼門的暗哨就一直在暗中盯著,付傲知道這二人武功高強,吩咐手下只是盯緊他們的去向就行,不要跟蹤。
據鬼王所說,二人極有可能就是天心閣之人,本來以為他們會借道洛城返回江南。誰知這兩人出了名劍宗一路往西而去,中途路過幾個小城也只是停留一晚便離開。
直到他們來到這朔城,消息傳回來說二人只是離開了客棧,去了城中某處地方。
付傲不知這二人來到此地有什么目的,讓此處的鬼門據點隨時匯報他們的動向,他在等鬼王的命令,并沒有輕舉妄動。
眼下鬼王只是讓他調查此二人,他不知道為什么鬼王不派人出手,整個鬼門中像散關二老這樣的高手不在少數,就是那塔中的守衛也都是可怕的存在。
他猜測鬼王目前可能并不想和天心閣直接開戰,或許是在等待著什么時機。
閻君中私下流傳,說鬼王在修煉一種極其高深的武功,但是多半也是猜測,具體的情況無人知曉。
他作為十殿閻君的首領,和鬼王接觸的機會相對多一些,但其實他并不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
朔城已屬關西之地,并沒有特別成氣候的武林門派,反到是此地鏢局興起,整個朔城有大大小小十幾家鏢局。
鬼門在整個關西只設立了為數不多的幾個據點,一直沒有過什么大的動作,只是監視此處的動向。
這些據點由八殿閻君都市王負責掌控,相比其他地方到是輕松了不少,這都市王也是為數不多知道付傲身份的一個閻君。
此時傳來的消息說來到這里的二人竟然能傷了付傲,他也是不敢怠慢,一直暗中緊緊的盯著。
洛城中緊張的氣氛一直彌漫,白嘯天等人把僅存的門派弟子在南北兩個重要的城門處做了布置,連城外也放了不少暗哨。
眾人就在日復一日的壓抑中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大戰,可十日轉眼過去了,洛城卻一片平靜。
洛城中以及周邊的鬼門據點已經全被他們拔除,沒想到對方卻沉寂了下來,沒有任何舉動,眾人都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這日正午時分,深秋的陽光已經不再那么耀眼,反而灑下一片溫暖的光芒,這光芒和金色的大地相連,呈現出一副夢幻般的景色。
就在這畫一般的景致中,北城門外走來兩個人,寬大的斗篷遮蓋了他們的全身,斗篷上映著金色的光芒,兩人走得不急不緩,像是在欣賞這絕美的秋景。
二人來到近處,守在這里的弟子看到是兩位老人,心中放松下來上前盤問。
誰知其中一人開口便說道:
“回去告訴你們首領,說鬼門的人來了!”
弟子驚詫的看著二人,半晌后說道:“請問兩位,哪里有鬼門之人!”
其中一個老嫗緩慢的抬起頭看了看他:“我們便是!”
另一個老叟輕輕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年輕人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那弟子聽二人如此一說竟然又愣了片刻,最后才滿臉疑慮的轉身離去。
不多時,白嘯天和李玄以及另外兩個門派的首領帶人來到了此處,他們神情緊張,眼中滿是肅殺之色。
白嘯天看到弟子所說的二老就等在城門口,并未進城,他謹慎的上前問到:
“二位可是鬼門之人!”
“算是吧!”老叟帶著些嘆息說道。
“那就不必多說了!”白嘯天手中長劍拔出指向二人,身后的眾人也都亮出了兵器。
“你們如果現在退去,也許能保住性命!”老嫗這時看向眾人,她的語氣中卻沒有威脅的意思。
“我們中原武林僅存之人都在這里了,早已退無可退,動手吧!”白嘯天堅定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悲愴。
“言盡于此!”老嫗說完手中多了一條閃著金光的鋼鞭。
就在戰斗一觸即發之時,忽然白嘯天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二位可是散關二老?”
說話的正是中原嵩山劍派的掌門曲星城。只見他捋著銀色的長須,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的二老。
“真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能記起我們的名號!”那老叟這時眼中露出一些詫異的神色,嘴角微微翹著說道。
“看來我沒有猜錯,只是沒想到二位退隱江湖多年,如今竟然和那鬼門沆瀣一氣,這真是武林的不幸!”曲星城這時走上前來,神情凝重。
“既然能識得我們,那我就再說一次,你們此時退去我不阻攔!”老嫗這時緩緩說道。
“那鬼門滅我門派,殺我弟子,意圖吞并整個武林,兩位既然是成名多年的江湖前輩,此時為何要助紂為虐!”
白嘯天得知二人的身份,心中很是震驚,但更多的卻是憤怒。
他早年間聽過此二人的名號,二人談不上行俠仗義,卻也沒有什么濫殺無辜的惡名,沒想到這第一次見面竟然就是刀劍相向。
“多說無益,你們若是不退,那就只能死在這里!”老叟臉上的神色不經意間變化了一下,淡淡的說道。
“既然如此,讓我先來領教二位高招!”曲星城話音剛落,手中龍泉劍倏然出手,隨著一道輕鳴之聲,嵩山劍法盡數施展開來。
這曲星城身為嵩山劍派的掌門人,一身劍法早已練到化境。
嵩山劍法大開大合,一合一開之間蘊藏著極深的劍道真意,只見那漫天劍影猶如雨點般籠罩在散關二老周身,劍光化作點點寒芒急速向兩人射去。
二老并未閃躲,就在寒芒來到他們身前的瞬間,老嫗手中鋼鞭詭異的劃出一道金色孤光,瞬間把身前的劍芒全部收了進去。
鋼鞭順勢一變,穿過劍影筆直的點向曲星城,沒有任何玄妙的招式,就只有一道金光急速而出。
曲星城看到金光射來,手中龍泉劍招式變化,一道粗壯的青芒出現在劍身上,迎著金光直接撞了上去。
光影消散,他手中的龍泉劍嗡嗡作響,握著劍的手也在不住的顫抖,手腕處的一道血痕不斷的滴出鮮血。
他和散關二老的年紀差不多,甚至比二老還要稍長一些,五十多年潛心修煉的內功心法,竟然擋不住對方一擊,他心中的震撼實在無法形容。
一旁的白嘯天也被震住了,就一招,對方不但化解了曲星城的劍法,而且還傷了他。
白嘯天不由的向那老嫗看去,只見她的臉上平靜如初,沒有絲毫的變化,真不知那鋼鞭平淡無奇的一招究竟蘊含著怎樣的威力。
此時他身體微微顫抖,甚至連動手的信心都快失去了,他深知曲星城的嵩山劍法已臻化境,就是他的梅花三劍也是略遜一籌。
他真沒想到,鬼門派來的不是哪一個閻君,而是這么兩個更加讓人絕望的對手。
就在白嘯天準備全力一博的時候,李玄身形一閃來到他身側:
“白莊主,我們一起動手,就算死也認了!”
李玄話音一落,雙手飛快的翻轉,一黑一白兩道掌風瞬間朝著那老嫗劈了過去。
這是玄宗門的鎮宗絕學八卦陰陽掌,李玄全力出手,沒有任何的保留。
隨著兩道光芒各異的掌風,李玄的身形快速閃動,欺身到老嫗身側,手中飛快的接連拍出數掌。
“八卦七十二掌,還真是第一次見到!”老嫗口中說著,手里鋼鞭金芒暴漲。
只見那金芒在她的周身形成了幾道耀眼的光圈,李玄排山倒海般的掌勢盡數打到光圈之上。
黑,白,金三種顏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團旖旎的景象,二人的身影完全被包裹在了其中。
一旁的老叟只是靜默的看著二人打斗,并沒有要出手的意思。白嘯天見狀暴喝一聲,手中梅花三劍徑直劈向老叟。
“歲寒三友”,這是白嘯天最強的一劍,劍勢一動,一陣空靈悅耳的聲音忽然從空中傳來,眾人只覺的一種虛無之感出現在腦海中,不由的心神搖曳。
忽然空中出現了一道劍光,向著老叟的胸前閃電般射去。劍光還未到,另一道劍芒從空中顯影,直接沖著老叟的頭頂急速墜下。
眨眼間,無數的劍影出現,充滿了這一片空間,從不同的方位刺向老叟。
那老叟瘦小的身體似乎就要被這片劍光吞沒了,只見他微微動了動干塌的嘴唇,說了一句:“華而不實!”
就在這萬千劍影將要刺入他身體的一瞬間,老叟擰身挫步,手中的鐵杖忽然反轉到身后,緊接著一聲巨響,白嘯天手中的長劍刺在了鐵杖之上。
白嘯天行事向來光明磊落,很少會從背后下手,這一次關乎生死存亡,而且對方都是絕頂高手,他也顧不上那么多,真正致命的一劍選擇了從背后出手。
老叟接下他這一招后,手中鐵杖招式一變,一道黝黑的精芒從鐵杖中射入,朝著白嘯天身前急速飛來。
白嘯天心中一驚不敢怠慢,正要全力接下這一仗,忽然他身后寒芒大盛,一道凜冽的寒氣迎上了黑芒。
只見那黑芒被寒氣一擋,竟然完全消散了。
此時他看到白墨寒手中的玄陰鐵扇凝結了一層寒霜,不斷散發出蒙蒙的霧氣。
“寒兒,你怎么來了!”看到白墨寒臉色蒼白,白嘯天心中一驚。
“他那鐵杖似乎和我的扇子是同一種礦石所制,父親不可強行去接!”白墨寒此時周身氣血受阻,有些吃力的說道。
方才他來到此地后白嘯天剛剛動手,他忽然感應到老叟手中的鐵杖蘊含著十分熟悉的氣息,仿佛自己的扇子都產生了輕微的共鳴。
見那老叟一杖襲來,他憑借玄陰鐵扇強行替父親接下一杖。
只是他的內力遠遠無法和那老叟相比,若不是鐵扇的寒氣護體,這一招之下他肯定會受到極大的內傷。
老叟看到白墨寒手中的鐵扇,并沒有再次攻擊,他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緩緩說道:
“竟然是玄陰鐵扇,這真是難得一見!”他頓了一下接著說:
“小子,可惜你的內力太差了,連那寶扇一半的威力都發揮不出來!”
這時白墨寒心中很是詫異,剛才一交手,他覺的自己手中寶扇和那鐵仗竟然好像在互相吸收著對方的氣息。
老叟見白墨寒盯著自己手中的兵器,嘴角緩緩露出一些微笑。
“小子,我讓你死的明白點!”他接著說道:
“那萬年隕鐵本身便具有兩種截然相反的屬性,鑄造兵器的大師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把把兩種屬性拆分了出來。你手中的扇子所含的是極陰之氣,而我的鐵仗是至陽之氣,所以剛才兩件兵器一接觸,好像在互相吸引,那是因為他們本就同根同源!”
白墨寒聽著也是萬分震驚,父親在一次機緣之下得了這寶扇,后來成了自己的貼身兵器。當時只覺得這扇子是寶物,真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不為人知的奧秘。
“如你所說,這陰陽兩種屬性可有強弱之分?”白墨寒忍不住心中好奇,問向老叟。
“沒有,只憑使用者本身的功力,內功越強,越能發揮出兵器的最大威力!”老叟此刻并不著急動手。
白嘯天這時看向一旁,李玄和那老嫗已經互相出了十幾招,李玄的八卦陰陽掌攻守自成一體,甚至在防守時更強勢一些。
只見他的掌風形成了密不透風的一道氣墻,盡管老嫗手中鋼鞭的攻勢凌厲詭異,一時竟然無法破開他的防守。
這時四大派掌門之一的葉離也加入了戰斗,他手中玉岫刀幻化出連綿不絕的刀影,配合著李玄的掌風一攻一守,和那老嫗廝殺在一起。
稍微觀察了片刻,他發現二人的攻勢雖然配合的無懈可擊,但是那老嫗的神色依然輕松自如。
白嘯天隱隱的有一種感覺,那老嫗并未用出全力,至于為什么他也一時想不通。
這時只聽那老叟悠悠的說了一句:“行了,老婆子,出手吧!”
他又看向白墨寒說到:“小子,可惜了!”
話音剛落,他手中的鐵杖瞬息間攻到了白墨寒身前,鐵杖之上的黑芒忽然暴漲,如同深淵一般吞噬了眼前的空間。
白墨寒見狀把全部內力注入到鐵扇中,鐵扇的寒氣環繞周身,一道寒芒迎著黑芒急速射了過去。
白嘯天也顧不得多想,手中長劍凝聚了全身的功力射出一道青芒。
父子二人這最強的一擊剛剛接觸到那黑芒,瞬間便消失了,連白墨寒周身的護體寒氣也一同被吸了過去。
黑芒卻威勢不減,直接朝著二人身前撞了過來,白嘯天情急之下閃身擋在白墨寒身前,幾乎是用自己的身體接下了黑芒的攻勢。
“爹!”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云霄。
地上的白嘯天已然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具尸體,他右側的半個身體已經徹底變成了碎末,讓人慘不忍睹。
白墨寒抱著白嘯天,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感覺整個人的精神已經徹底被摧毀了。
另一邊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那老嫗聽到老叟那句話后,手中招式忽然變得極其霸道兇猛。
那鋼鞭仿佛變成了一條金色的毒蛇,不過幾招的工夫,原本看似不落下風的李玄二人瞬間被擊垮。
此時葉離倒在一側的路邊,身上的血污粘滿了地上的荒草和樹葉,形態極其狼狽。他用手中玉岫刀勉強撐著身體,口中不斷的涌出鮮血。
李玄的前胸被鋼鞭打穿了一個洞,他倚在一棵銀杏樹下,痛苦的捂住胸口,已經連站立都有些困難。
就這樣,前后不足半個時辰,中原武林僅存的最強戰力幾乎損失殆盡。
散關二老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眾人,微微搖了搖頭,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眾人的眼睛已如同死灰一般,連這眼中極致的秋色美景也變成了一片灰白,一切仿佛瞬間失去了色彩。
就在這時,晴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嘆息,緊接著一個空靈的聲音飄進了眾人耳中。
“何必要趕盡殺絕!”
這聲音中蘊含著極其深厚的內力,眾人瞬間感到周身傳來一股莫大的壓力。
散關二老緩緩的抬起頭看向四周,他們竟然沒發現這個聲音來自何處。
“有命在身,身不由己!”老叟看著空中說道。
這時忽然一道白光憑空出現,以幾乎不可見的速度射向老叟的身前。
老叟心中大驚,這白光的來勢銳不可當,他身上的壓力瞬間暴增,情急之下雙手握著鐵杖橫在身前。
與此同時,老嫗手中的鋼鞭也劃出一道金芒飛向急射而至的白光。
一聲清脆的鳴響后,老叟堪堪的退了幾步,他手中的鐵杖竟然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老嫗的鋼鞭撲了空,那白光在鋼鞭的金芒未到之時就已經撞在了鐵仗上,她心中極度震撼,不住的四處張望,想要找出來人。
“夠了嗎?”那空靈之聲再次傳來。
老叟看著天空,沉思了片刻,說了一個字:
“走!”
二老身形閃動,瞬間便消失在了遠處。
倒在地上的眾人都愣在了原地,半晌后葉離的聲音傳來:
“多謝高人出手相救!”他抱拳對著天空說道。
可那空中只見幾只受驚的鳥兒飛過,卻再沒有任何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