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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師生

  丹陽城中,一座大宅深處。

  溫和夕陽落霞,帶來讓人不自覺慵懶的毒藥。

  柔軟的春風拂過,將宅院里被晚霞給予了新衣衫的湖面,泛起了一點點波瀾。

  一只只鯉魚歡快的在湖水翻滾,濺起了些許水花。

  湖的中央,有一座不小的假山,也許已經不能稱之為假山了,因為你怎么看,它都像一座真正的山一樣,就是不怎么高。

  假山之上,是一片綠蔭,一顆顆被裁剪得十分整齊的楊柳,正迎接著夕陽,當春風拂過,它們就會歡快的起舞,搖擺著枝葉,似在恭送勞累了一天的太陽,又似在迎接夜幕的到來。

  如果走進綠蔭之中。

  就會發現,假山之上原來不止有楊柳,還有幾個人,待在假山的中央。

  共有八人,兩人坐,六人立在坐下的兩人身側,低頭看著坐下的兩人。

  坐下的兩人,面相對,兩人中間,有一白玉石臺相隔。

  一人是身穿蟒袍,眉宇間透露出堅毅之氣的中年。

  一人是身穿官服,面色沒有絲毫表情展露的老年。

  蟒袍中年人,眉毛緊皺,看著白玉石臺,最后搖了搖頭,說道:

  “老師,你這棋藝,我怕是一輩子都追不上了,自有與你手談,如今手談過千局,卻一局都未勝過,最多不過落子二十六,就被殺得滿盤皆輸,我是不是太愚笨了!”

  官服老者面無表情,的將夾在手中的棋子放下,一絲不茍的說道:

  “何必妄自菲薄,天下間,能與老師手談至落子二十六的人,已是屈指可數了,再說,老師癡長你六十,比你多度過三十個春夏秋冬,多見過一百二十個四季變化,多行過九萬八千六百里路,多遇過三百六十五萬七千四百一十二個人,要是老師敗給你,老師不就是那種虛度光陰的老不死嘛!”

  蟒袍中年像是習慣了老人的一絲不茍,不在意的笑了笑。

  就在此時,蟒袍中年突然目光一轉,然后笑著說道:

  “老師,這次你可算錯了。”

  官服老年目光如炬,神色突然嚴肅,說道:

  “哦?難道是你故意不把行程記錄在每天的功過表中,就為了拿來專門來反駁老師?”

  蟒袍中年連忙撇手,堆笑,指蒼穹,道:

  “不敢,不敢,我只是見到天上有一劍龍朝蒼穹而去,劍龍之中恍惚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影身穿白衣,頭上滿頭華發,老師,您說這是不是我又多見過一個人呀,老師是不是算錯了呢!”

  “哦?”

  老人眉毛微皺,朝天穹看去,果然見一劍龍升天,劍龍之中,隱約能看見一個白衣,白發的虛影在舞劍。

  老人抬頭凝視,半響之后,見飛向蒼穹的劍龍,無了隱蹤,才未繼續抬頭觀看。

  老人閉上了雙眸,沉聲問道:

  “小白,你可曾注意,此劍龍從何處而起?”

  蟒袍中年搖了搖頭,然后疑惑的問道:

  “未曾,老師,這個劍龍為何會讓您如此凝重,難道還能在我大楚翻起什么滔天巨浪不成?”

  老年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嚴肅的說道:

  “你目力尚淺,看不清其中玄奧情有可原,據我粗觀,此劍龍猶如驚龍,一路并未直升蒼穹,而是如身體如游龍一般,不停的翻騰上天,所至之處,離地萬米,入云層之中,才不見蹤影,而劍中虛影,更是令我有幾分寒毛豎立之感,端是可怕!”

  這時,身側六人,有一紫衣男子面色露出遲疑之色。

  “趙天,你怎么了?”

  老者突然問道,他雖是閉眼,但也是睜眼,這個睜眼,睜的是他苦修的心眼,閉上眼之后,對于附近的一切反而察覺的更加敏銳了起來,第一時間就看到紫衣男子也即是趙天的神色有些不對。

  “老師,劍龍,似乎就是自王都而起,往蒼穹之上,當時,我正在看棋,不經意間看去,便見到劍龍自城內初升的景象,我不敢打擾棋局,也沒多在意,所以就未提起。”

  趙天聽到老人開口,哪里還敢遲疑什么,當即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完。

  “王都之內而生,有意思,有意思,小白,這次就算你反駁成功我一次,真的是世事難料,就算我已做到我老師所說的人生如棋,一步三算,也還是會出差錯呀!”

  老人不禁悵然一嘆。

  “老師,您的老師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呀,之前您提起過,您的功過表就是他傳下的,居然能發明出這等事物,怕是天上仙人也不過如此吧!”

  蟒袍中年好奇的問道。

  “你說我的老師嘛,我也看不清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也許就是凡夫俗子,他也曾在東極留下厚重的一筆,但最后卻還是功敗垂成!”

  老人搖了搖頭,有些惆悵的說著。

  蟒袍中年看見,老人一直深邃幽暗,好似無底深淵一般的雙眼,居然浮現了迷茫,感傷,憤恨…種種不應該在老人眼中出現的情緒。

  蟒袍中年驚疑不定,凝重的說道:

  “老師,到底是遭遇到了什么,居然會讓您老人家的老師都功敗垂成。”

  老人的情緒很快就消失不見,又變得面無表情,一絲不茍了起來,語氣平淡的說道:

  “不可說,不可說,他其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厲害,如果說是仙人的話,那也是墜入凡塵的仙人,經過滾滾紅塵之后,他已經不是他了。”

  蟒袍中年人突然雙手緊握,似乎下定決心一樣,拱手行禮,恭敬的說道:

  “那他現在何在,學生自幼偶然聽老師提起之后,便向您問起他的事情,可是老師一直不愿多提,一次只說一點。

  這次,距離學生第一次問起,恰好三十個春秋,師傅你也恰好愿意講起,可否告知與學生,我想把這個自小就好奇的故事給聽完。”

  “也許是死了,也許還活著,誰知道呢,時間過去太久了,我都垂垂老矣咯!”

  老人伸了伸懶腰,緩緩的站了起來。

  蟒袍中年張嘴,似乎還想繼續問什么。

  “好了,棋局結束了,這個故事也結束了,以后也莫再問了。”

  老人搖了搖頭。

  隨即,老人就穿過綠蔭成群的小路,走出了假山。

  假山,閣樓,之中有一座小橋。

  老人走到了橋上。

  突然,又是一陣春風拂來。

  橋后,假山之上,楊柳輕輕搖擺枝葉。

  橋前,閣樓之上,紅瓦輕輕拍打屋檐。

  橋下,湖面之上,湖水悄悄掀起波瀾。

  橋上,小橋中央,老人揚手迎風一笑。

  最后,老人消失,只留嘆息余音繚繞。

  “春季果然多雨,怕是又有一場風雨將至啊!”

  ,倚欄干遠望。楊柳垂條,秋千輕晃,院子里靜悄悄。院外黃鶯啼鳴,春燕飛舞;小橋之下流水飄滿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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