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孔孟時,胡蝶就呆住了,直到對方和自己說話,她才回過神來。
不過她卻沒有直接和孔孟說話,而是對身旁那些和她年紀相仿的孩子道:“張曉然,劉李…這位就是我經常和你們說的孔老師。”
場面瞬間安靜下來,就在孔孟因為這樣的怪異氣氛,而想開口打破沉默時,面前的幾個孩子瞬間喧嘩起來。
“孔老師,你真的是孔老師?”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孔老師,你能給我說說,你創作這首詩時的感想嗎?
為什么這首詩通篇沒有用任何華麗的詞藻,卻有如此震撼人心的效果?”
“孔老師,聽胡蝶說,你不僅能教大家知識,還懂得治病,是真的嗎?”
“對對對,還會寫歌,那首歌怎么唱來著?
我想說我的未來不是夢,我要珍惜每一分鐘…”
看著面前滔滔不絕的眾少年,孔孟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這么受歡迎。
不過很快孔孟就恢復過來,他淡淡一笑道:
“老師只是多上幾年學,懂的東西才稍微多了一些,只要你們以后好好學習,相信一定會超過老師的。”
旁邊林芝聞言忍不住撇撇嘴,多上了幾年學?
如果僅僅只是多上幾年學,就有你這樣的水平,那我算什么?
不過他卻沒有當場拆穿孔孟,而是跟著附和道:
“是啊,大家如果想象孔老師一樣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從今天開始就要更加努力學習。
而且學校以后有了孔老師,對你們的學習也一定非常有幫助。”
一行人又說了一會兒,最后林芝道:“好了,時間不早了,大家抓緊時間回家休息,不要影響明天一早上課。”
學生各自四散而去,孔孟便和林芝一起回到學校。
林芝笑道:“孔老師這一路走過來一定非常辛苦吧?”
作為經常走出大山的女人,明知比任何人都知道這條山路的艱辛。
孔孟忍不住苦笑:“何止是難走,為了來這里,我半條命差點都丟在路上。”
林芝忽然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孔老師還知道丟了半條命?我在云溪希望學校這么多年,還是第1次見過來支教,還帶著家眷的。”
顯然已經知道和孔孟一起過來的蔣蕓。
不過具體的情形,他也不太清楚。
只是她剛才帶著學生回到村口的時候,剛好聽到村民討論今天的新老師,還帶著一位女眷。
當時還想看看這位老師到底有多奇葩,沒想到竟然是孔孟。
孔孟正要說話,冷不防一個聲音傳過來:“這位就是林老師吧,我叫蔣蕓,是孔老師的病人。
這次之所以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來到這兒,只是想請孔老師幫我治病,可沒有別的意思。”
說話的正是蔣蕓,卻是不知道對方什么時候已經走了過來。
看到蔣蕓,特別是借著燈光注意到對方憔悴的臉,林芝瞬間明白了什么。
“蔣姐姐患的可是癌癥?”
孔孟在滬上幫助李易甫的兒子治病時,她可是親眼所見。
再加上普天之下能夠有效治療癌癥的人,只有孔孟一個,所以只略一思索,便猜出了七七八八。
見蔣蕓虛弱的點點頭,林芝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她走上前去一把拉住蔣蕓的手道:“蔣姐姐不用擔心,孔老師的醫術我見過,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一定會好起來的。”
蔣蕓點點頭:“多謝林老師的祝福,來到咱們大青山,我就已經感覺我的病好了一半。”
兩人談談說說,等回到宿舍位置,剛才的芥蒂和陌生已消失不見。
孔孟一直站在不遠處聽兩人談話,看她們越來越親密的動作,不由十分欣慰。
又過了10來分鐘,因為旅途的疲憊加上身體本來就虛弱,蔣蕓我的精神已明顯出現不濟。
林芝見狀連忙道:“蔣姐姐,今天也累了,還是趕緊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咱們明天再說。”
點點頭,知道自己情況的蔣蕓也不推辭。
和對方說了句抱歉,他便轉頭回到自己房間。
于是現場再次剩下孔孟和林芝。
林芝笑著對孔孟說道:“孔老師,對于云溪希望學校我的情況以及云溪村那邊,你應該已大致有所了解了吧?
不知道有什么感受?”
聽到林芝的話,孔孟皺起眉頭:“林老師,說到這個,我倒是有個問題。
雖然這邊的經濟情況比中州要差一些,但也差不了太多。
可云溪村的村民怎么會那么窮困?”
這也是孔孟一直不理解的地方。
如果說之前劉德華和載客三輪車師傅討價還價,他還認為這是對方儉省節約的表現。
等來到云溪村,聽到祥林嫂和其他村民的對話,就算他反應再遲鈍,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這可和他的想法大相徑庭。
雖然說云溪村交通不便,導致這里幾乎無法和外界交流。
但別忘了,這里可是盛產白菇這樣的好東西。
雖然限于地理環境,白菇的產量應該不多,但只要劉德華每年拿上一兩株出席售賣,也不會窮到連載客三輪車師傅的兩塊錢都支付不起。
如果說這里的村民不知道白菇的價值,孔孟更是不能相信。
畢竟當初林芝可親口說,她已經到藥店問過這東西的珍貴。
林芝自然聽出孔孟的意思,她不由苦笑:“孔老師,實不相瞞,關于白菇,也是李校長請我們幫忙搜集,我們才知道這東西的珍貴的。
當時有村民就想拿著東西到外面換錢,卻被劉村長制止了。
李校長對云溪村的幫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現在他兒子身體出了問題,我們自然也要盡全力幫忙。
所以上次我帶過去的那些白菇,已經是大青山最近兩年的所有產出。”
聽林芝說到這,孔孟頓時沉默,心里也升起無限感動。
投桃報李,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這些道理誰都會說,但當誘惑出現在眼前,能夠克制自己欲望的人又有多少?
特別是孔孟已經見識過云溪村村民的貧困程度。
即便如此,這些人依舊遵守這兩句不是諾言的諾言,更加難能可貴。
仿佛知道孔孟所想,林芝說道:“關于這,孔老師倒高看大家了。
不是他們不在乎錢,而是對云溪村的村民來說,就算你有錢,基本也很難花出去。
因為那一天的山路,這些年除了我和村長,其他人如果不是有要緊事,基本不會出去。
很多人甚至一輩子,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
聽完林芝的話,孔孟忍不住道:“那為什么不將那條山路重新修繕一下?”
因為今天剛走過一遍,孔孟對這條山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雖然山路崎嶇難行,但那只是其中一段。
以現代的技術,只要愿意,和外界打通還是不能辦到的。
林芝問孔孟:“孔老師的意思是請國家出錢修嗎?可能你還不太了解這邊的政策。
和中州農村不同,這邊到處都是山,政府能在縣城附近修出公路就已經很不錯了,可沒有財力路通往每一個村莊。
你見過劉德華村長帶你們住的那個小木屋吧?
其實早在三年前,為了減少開支,政府部門就動員云溪村的村民將村子外遷,甚至連地方都找好了。
還承諾只要大家同意搬遷,政府可以補貼一部分錢,用來幫助村民安家落戶。
可惜出了劉村長,其他人全都一致反對。
為了動員大家,劉村長甚至把房子都蓋好了,可惜依舊沒有什么用。”
聽林芝的話,孔孟默不作聲。
他明白林芝的意思,故土難離,可不是說說那么簡單。
當一個人習慣了一個地方,哪怕明知道其他地方更好,也不愿意放棄原本辛辛苦苦創造出來的家園。
林芝見孔孟不說話,不由笑道:“孔老師,不會是想去說服大家搬遷吧,如果你能成功,那絕對是大好事一件。”
孔孟不由苦笑。
他可是有自知之明。
若輪到在云溪村的話語權,劉德華說第二,沒有人敢承認自己是第一。
這是連劉德華都搞不定,更別說初來乍到的自己了。
搖搖頭,她拋開這個話題不談,然后問林芝:“李老師,我聽劉村長說,你每周都會找出兩個下午的時間帶著學生進山,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林芝是笑非笑的看著孔孟道:“孔老師的意思是說我玩忽職守了?”
孔孟連忙擺手道:“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林老師在云溪希望學校這么多年,自然比任何人都了解這邊的情況。
我相信你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我比較好奇,想詢問一下而已。”
林芝這才放過孔孟對自己的質疑:“不知道劉村長有沒有和孔老師說過一個情況?
能來到云溪希望學校上學的,都是云溪村的適齡兒童。
限于條件和環境,就算他們十分努力,想考上外面的高中學校,希望也十分渺茫。
而且就算考上,家里也沒有那么多的財力支持供應。
這也是我堅持每周都帶他們出去的原因,除了教他們在大山中的一些必備急救常識,還有就是尋找白菇。
上次我將村民這兩年,攢下來的白菇全部送給李校長,已算是還了他對云溪希望學校和云溪村村民的恩情。
所以接下來再找到這東西,我就準備全部拿到外面換成錢。
那些孩子到時無論誰有機會走出去,起碼不用再為學費發愁。”
聽了林芝的話,孔孟點點頭,臉上再次露出佩服之色。
對于這位林老師,他真的無話可說。
畢竟籌錢供孩子讀書,是每一個家長的責任和義務。
結果對這些孩子來說,最上心他們前途的反而是他們的老師,又怎么不讓人感動?
兩人又說了一些關于學生和學校的問題,孔孟這兩天趕路,也是身心俱疲,所以只聊了一會兒,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很快就沉沉睡去。
時間慢慢流逝,轉眼七天過去。
對于日出而落,日落而息的云溪村的村民來說,7天和7個月好像也沒有太大區別。
唯一令他們奇怪的是,7天前那位來這里支教的孔老師,竟然沒有離開。
這大大超出了祥林嫂的判斷,要知道祥林嫂當時可是對所有人說,孔孟在這里呆不了三天。
結果立刻就被現實打了臉。
不過祥林嫂并不服氣,原因是她做這個推論時,并不知道孔孟還帶了位女眷過來。
按照祥林嫂的說法,孔孟這么做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想借云溪村幫自己度蜜月。
蜜月嘛,少則15天,多了一個月都有可能。
不過在三天頭上,祥林嫂給出的判斷只有五天。
限于條件艱苦,她不認為孔孟以及他那位女眷能能夠在這里長呆。
結果第2次又被打臉。
“祥林嫂,我可是聽說那位孔老師現在還在學校,而且每天都會給孩子們講課,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而且我們家曉然自從聽了他的課,學習興趣瞬間增加很多。
你說他不會和林老師一樣,來這后就不走了吧?
要真如此,你上次那么對人家,可真怠慢了。”
祥林嫂看了眼面前的婦女,立刻反駁:“不走了,怎么可能?
敢不敢打賭,這位孔老師在這絕對不會超過半個月。”
對方一聽祥林嫂的話,立刻警覺起來。
“打賭,你想干什么?是不是又看上了我家的東西?告訴你,別妄想了,我是不可能和你賭的。”
說著又防備的看了祥林嫂一眼,忙急匆匆的離開了。
祥林嫂忍不住撇撇嘴,之前她最喜歡的就是和這些村民打賭。
只是不知是不是歐神附體,又或者她對打賭有著絕對的把握。
總之只要和她賭的人,就沒一次贏過的。
久而久之,只要她一提打賭,哪怕再自信的人,也會灰溜溜敗退。
雖然在語言上取得了階段性勝利,但祥林嫂卻沒有絲毫開心。
因為她有一種預感,自己當時對孔孟的判斷,可能出了點問題。
那位孔老師,或許真和林老師一樣也說不定。
想到這,原本準備去地里的祥林嫂腳步一頓,然后轉過身,目標云溪希望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