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智的電話突然響了,他看了李良作一眼,后者點了點頭,他才轉身出門去接電話。
趁著這個空檔,李良作拿起身前的照片說道:”這個我就拿走了。“
許志良攤了攤手,笑道:“當然。”
既然已經和許志良把事情談成,李良作自然放松了許多,他翹起二郎腿,將身子靠在椅背上說道:“這些照片,我不希望出現在我家人面前。”
“我保證。”許志良點頭說道。
李良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經有些微冷的茶湯,沉聲道:“定個時間,約錢進出來見一面吧。”
“可以,我來安排。到時候怎么通知李老板?”
李良作說道:“你記一下我手機號,到時候打我手機。”
許志良點了點頭,朝華強說道:“強子,去樓下問問吧員,有沒有紙筆,借一個上來。”
華強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包間里只剩下許志良和李良作兩個人,看著臉上始終掛著淡淡微笑的許志良,李良作忍不住問道:“你今年多大歲數?”
許志良略微尋思了一下,輕聲道:“過了年,就二十一了。”
“那就是二十歲,真年輕啊。”李良作在心里感慨道。
“自己二十歲的時候在干什么?”
“正看著大爺家新買的自行車,流口水呢吧。”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李良作的思緒,他和許志良對視了一眼,后者笑了笑,說道:“進來。”
黃智從外面走進來,湊到李良作耳邊低聲說了兩句什么。
李良作微微皺眉,說道:“讓他們散了吧。”
“姐夫!”黃智急道。
李良作抬起眼睛冷冷地看這他,黃智冷哼了一聲,嘟囔道:“聽你的!”
說完,拿著電話又出去了。
李良作朝許志良笑道:“讓他姐姐慣壞了,見笑。”
許志良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李良作問道:“為什么許老板認為山貨的錢賺不了太久?”
“要知道,咱們東北關外這片深山老林子,打從民國那會兒可就有不少關內的人過來掏弄好東西。”
許志良笑道:“李老板說的是以前來深山老林子里挖參的或者淘金的,至于我現在賣的這些東西嘛,雖然營養價值很高,但除了松茸之外,其他的也不算特別稀有。”
“但同樣的東西,在南方,要么他拿不到我們的品質,要么他拿不到我們這么低的價格。”
“為什么呢?一是因為這些東西在咱們這邊多得是,不說是漫山遍野,可也差不多吧。”
“那些野菜什么的,家家戶戶摘回去,要么趁著新鮮時候就直接吃了,要么就曬干了留著冬天燉肉,要么就干脆拿回家喂豬。”
“反正人能吃的,豬都能吃。”
“說白了就是,一百斤松茸菇,不如二斤五花肉。”
“這另一方面,自然就是賺了個信息差的便宜。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山里的東西值錢,早晚都得傳出去。到時候,也就沒有現在的利潤了。”
“到那時候...呵呵。”許志良笑了笑,不再說話。
李良作點了點頭,面露思索之色。
咚咚咚!
“進來。”
華強拿著從樓下吧臺借來的紙筆,遞給了許志良,同時給許志良使了個眼色。
許志良不動聲色地把紙筆遞給李良作,說道:“李老板把你的電話寫下來,我回頭打給你。”
李良作接過紙筆后,許志良把身子往后一仰,華強趁勢湊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兩句什么。
許志良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華強稍安勿躁。
然后對李良作說道:“那李老板,我們今天就到這兒?”
“好。”李良作站起來,把筆和寫著自己名字的紙條遞給許志良。
“我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
“我等你電話。”
“我送你。”
許志良和華強把李良作送到門口,門一打開,就看見黃智領著一群混混堵在門口。
李良作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去。
許志良笑瞇瞇地問道:“李老板,這是什么意思?”
“草,跟我姐夫沒關系!你他媽敢打我姐和我大外甥的主意,老子今天就讓你們兩個躺著出去!”
華強心想這話怎么這么耳熟呢,瞥了一眼旁邊的李良作,這才想起來,剛剛他也對自己說過這話。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朝許志良遞去一個眼神,許志良不著痕跡地把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別急。
李良作上前一步,沉聲道:“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別再給我惹麻煩!讓人都散了,跟我走!”
“榔頭,你他媽的聽他的還是聽我的?”李良作朝黃智后邊一個混混吼道。
叫做榔頭的男人大概三十來歲,聞言說道:“我當然是聽李哥的。”
“那就把人散了!”
“不能散!打我的事我可以算了,敢打我姐和我外甥的主意,不行!”
“我說事情已經解決了!”李良作逼近一步,瞪著黃智說道。
黃智梗著脖子,面紅耳赤的和李良作對視著,還不時用挑釁憤恨的眼神瞄著許志良二人。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咱們出去說。這么多人,不要影響人家生意。”
說話的是許志良,他看了華強一眼,后者拍了拍手,隔壁包房的門就突然被從里面打開,一群三十來歲的壯漢呼呼啦啦的從里面走了出來,用力推搡著把黃智一幫人擠到一邊。
大柳子走到華強身邊,喊了聲強哥,眼神卻隱晦地掃了許志良一眼。
“叫良哥。”華強朝許志良一抬下巴。
大柳子轉身喊道:“良哥!”
“良哥!”包房外十來個壯漢一起喊道。
茶樓經理不知道什么時候趕了過來,一個三旬少婦站在一群混混和炮手之間,還能保持鎮靜不慌亂,微笑著朝許志良和李良作說道:“兩位老板,可是本店有什么招待不周?如果有,請務必告訴我,我一定給兩位老板一個交代。”
許志良擺了擺手,看著李良作說道:“李老板,你看,有什么話,我們是不是出去說?”
李良作板著臉點了點頭,也不理那個經理,邁步走了出去。
路過黃智身邊的時候,沉聲道:“跟我走!還嫌人丟的不夠嗎!”
黃智仔細評估了一下敵我雙方的實力差距,對面那幫壯漢的實力他是領教過的,尤其是那個長把臉,打起仗來是真他媽不要命!
他想撂兩句狠話,但看著許志良身后那十來個壯漢,終究一句話沒敢說,灰溜溜地跟著李良作走了。
許志良朝那個少婦經理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們給你添麻煩了,希望沒有影響到貴茶樓的營業。”
“怎么會。”少婦經理沒想到眼前這個手下有十來個炮手的青年說話會這么客氣,連忙搖頭道。
許志良沒有再說什么,對華強說了句我們走,就繞過那個少婦經理往樓下走去。
十來個壯漢跟著從經理身邊走過,大鵬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還用力聳了聳鼻子。
留給少婦經理一個淫蕩的眼神之后,大鵬的刀疤臉消失在樓梯后面。
少婦經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她深吸了兩口氣平復一下自己的心跳,又扶著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這才回想起,剛剛那個二十來歲的青年。
長得算是一般,但怎么越想越覺得有味道呢。
...
不理這邊仍在回味許志良的少婦經理,那邊許志良一行人下樓之后,黃智一堆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李良作一個人站在那里。
看見許志良過來,李良作歉意地說道:“今天的事,真是對不住。”
“年輕人嘛,火力旺,正常。”許志良笑道。
“如果沒什么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許老板慢走。”
看著許志良一行人消失在街角,李良作這才陰沉著臉回到了自己的桑塔納里。
車里只有黃智一個人,榔頭那幫混混早被李良作攆走了。
他剛上車,黃智還沒說話,就被他狠狠地抽了一個大嘴巴!
“姐夫!”黃智委屈地叫道。
“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我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我不是告訴你不要叫人過來嗎!本來事情已經解決了,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以后他賺他的,我賺我的。”
“你非要來最后那么一出!”
“你是生怕你姐和你外甥不出事兒啊!”
“啊?”
最后一聲啊,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明明是你慫包,見錢眼開,你還好意思說我?”
“更何況,誰能想到他們那么陰,在隔壁包房塞了人!”
“放屁!”李良作吼道。
“真把他們逼急了,他們能放過你姐?能放過你外甥?”
“我能日日夜夜防著他們?我瘋了?”
“啊?”
李良作一把揪住黃智的脖領子,額頭青筋暴起,死死地盯著他說道:“你給我記住,再有一次不聽我招呼,你就給我滾犢子!”
說完,李良作松開他的衣領,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黑貂,坐正了身體,淡淡道:“開車吧。”
黃智喘了兩口粗氣,這才轉動鑰匙,用力地一掛擋,打轉向盤。
桑塔納的輪胎和地面摩擦出一陣刺耳的聲音,隨即加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