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江公子前天晚上見了鬼的事情便傳開了。
除了源源不斷的來“慰問”他的人以外,向金光寺求援的人也已經跑出了門。
江亭云站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厭其煩地應付著來賓。
他原本還有些害怕,自己會暴露出一些什么東西,畢竟,自己其實并不認識他們,要是被人看出來的話,可就麻煩了。
但好在,他很快就發現,他們好像也不怎么認識他,雙方只是客套,到最后,竟然都沒有人揭穿他。
從某方面來說,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這位江公子,到底有沒有朋友的?
好不容易把他們忽悠完了之后,他這才得以進了房間。
如夢遞給他一杯水,看著他“咕嚕咕嚕”地喝完。
雁兒掩嘴輕笑:“公子還是像以前那樣。”
“什么以前那樣?”
江亭云隨口問道,把杯子遞回如夢手上。
“就是,嗯…在應付別人的時候吧,明明滿心不情愿,結果還是裝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有點…可愛。”
江亭云一怔,這…江公子原來是這樣的人嗎?從某方面來說,他跟自己還真的挺像的。不過…
“可愛?這也并不可愛吧?一般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嗯嗯。”
雁兒搖了搖頭,露出淡淡地微笑,不過,也并不反駁他。
如夢拍了她一下,嗔道:“不準沒大沒小!你怎么能說公子…可愛呢?”
雁兒捂了捂腦袋,不滿道:“這不是沒大沒小!說公子可愛的事,怎么能算是沒大沒小呢?嘻嘻,夢姐,你其實也是這么想的吧?”
“我沒有!”
如夢撇過了腦袋,不敢看她。
“嘻嘻。”
雁兒真想繼續說些什么,就看到有人過來了,連忙止住了嘴。
“江施主,別來無恙。”
法正禪師的聲音從江亭云身后傳了過來。
江亭云轉過身去,果然看到了他慈眉善目的老臉。
而江大人,也跟在旁邊。
江大人先上前一步,看了他一眼,這才說道:“之魚,把你那天看到的情況跟大師說一下吧。”
之魚是江公子真正的名字,但是,日常生活中,也沒有幾個人會這樣叫他就是了。
大部分人還是叫他江公子。
“好。”
江亭云點了點頭,便跟法正禪師詳細地講了一下那天晚上發生的事,當然,他照舊又把自己的反應隱去了。
聽完以后,法正禪師看著他的眼睛,若有所思:“江公子真是深得佛家之靜意。”
“哦?怎么說?”
江亭云其實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還是這樣問。
“據江公子所說,你看見女鬼的那天晚上,是四號,而今天,已經是六號了。”
這種事情你都能忍住這么多天才說,要說你不得佛教之“靜”意,還有誰敢得?
江大人看了禪師一眼,解釋道:“犬子…素來不理會俗事…”
很快,他也覺得自己解釋不了這個問題,于是只能看向了江亭云,問道:“之魚,你昨天為何不說這件事?”
江亭云的理由還是那樣:“我忘了。”
江大人眉頭一挑,正想說些什么,法正禪師卻伸手阻止了他。
“罷了,這些都不重要。”
他看向江亭云,眼里莫名的意味越來越濃:“事到如今,還是想著怎么把那女鬼給驅除,才是正經。”
“大師所言極是。”
江大人自然也就就坡下驢了。
江亭云跟禪師指了一下自己看見女鬼的位置,就看到,禪師走了過去,然后,閉上眼睛。
禪師開始結印,對,就是用手結的那種,當然,跟火影忍者還是不一樣的。
他結起印來,要慢得多。
“…”
法正禪師沉默了一會兒之后,便睜開眼睛,抬腳道:“這里確實有這淡淡的妖氣,而且,我已經鎖定了它,跟著這道妖氣,應該可以找到她。”
于是其他人便都跟著他走。
當然,雁兒她們是要留下的,她們在江亭云面前雖然還挺放的開,可是在江府,她們畢竟只是丫鬟,沒資格參與這種事。
江亭云看著大踏步往前走到法正禪師的背影一眼,悄悄上前一步,問道:“禪師,我有一時不明。”
“何事?”
法正禪師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慈眉善目地。
“我聽人說,妖怪因為害怕陽氣,不敢生存在人群當中,那為何那女鬼便可以隱藏在江府之中呢?”
法正禪師想了想,回答道:“妖怪也分很多種的,而鬼類,是其中很特別的一種,相對來說,對于陽氣的抵抗能力更強一些。當然,即便如此,它們也無法在白天出沒,只有在夜晚,陽氣衰減之時,才敢出現。”
見江亭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便繼續說道:“而且,一般來說,初生的鬼類也并不可怕,只能靠驚嚇普通人,等到普通人失魂落魄的時候,才敢猛吸一口人類的陽氣,然后遁走,殺不了人。
被吸取了陽氣的人也只會無精打采一兩天,很快便會恢復過來。而看江公子的樣子…精神煥發,沒有一點被吸取了陽氣的樣子,這說明,公子在看到那只女鬼的時候,并不怎么害怕。所以,那只女鬼才沒有機會吸取你的陽氣。
從這點來看,江公子確實頗得佛家之靜氣,了不得。”
看了江亭云微微一怔的表情,禪師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對,陽氣這種東西,妖類即恐懼,又渴望,對于它們來說,是糖、也是砒霜。所謂的精氣,其實就是陽氣的另一種稱呼罷了。”
“原來如此。”
江亭云徹底地明白了過來,也沒有太在意自己被“看穿”的事情。
如果按照這個理論的話,幾天前,“船夫”父女非要把他迷暈,然后再吞噬他的精氣,也就可以理解了。
他們如果直接吞噬他的精氣的話,自己也有可能受到傷害,那個時候的他,就像還沒有打開的罐頭,如果直接咬上去的話,可能會把牙崩掉。
因此,他們得費盡心思地把“罐頭”打開。
法正禪師一路上前,每當走到岔路的時候,便閉上眼睛結一個印,過了一會兒,便找到了方向,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