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江亭云也不挑食,直接就解開了面包的包裝,細細地品味起來。
在眾人的圍觀之下,槍口的指向之間,他竟然把白開水配面包吃出了一種燭光晚餐的優雅。
嗯…雖然這里沒有燭光就是了。
他們開著燈,就像末世前一樣,應該是發電機的功勞。
至于發電機是怎么來的嘛,也不難猜,這里末世前畢竟是一個大商場,有幾臺發電機很正常。
金瞇了瞇眼睛,看著保持著末世前的無用優雅的年輕人,突然問道:“你不怕我們在食物里下了毒嗎?”
江亭云一怔,問道:“你們下毒了嗎?”
“…應該沒有。”
“那不就得了。”
江亭云一笑,又喝了一口白開水,隨即,他撇了旁邊赤身裸體的人群一眼,問道:“你們真的不考慮把衣服穿上嗎?天氣也已經有點涼了吧?”
天氣涼不涼的倒無所謂,反正受凍的又不是他,只是,他總覺得四周的環境有些辣眼睛。
畢竟,像這種在一群赤身裸體的人群的注視之下用餐的經驗,他還是比較少的。
金眼睛微瞇:“你想把他們支開?”
江亭云一怔,隨后笑道:“怎么會?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不過,嗯…既然你們不想因為換衣服而失去對我的監視,那你們可以分成一批一批的來嘛。比如說,分成兩批,頭一批去換衣服,第二批監視我,等到第一批回來之后,第二批再去嘛。你們總不會擔心,十幾個人監視不了我一個人吧?”
“…”
金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這才朝旁邊的人說道:“女的先去換衣服,男的留下!”
“是。”
她們都答應了,小心翼翼地后退,一直到自己的位置被別人補上為止。
之后,江亭云就不怎么說話了,只是專心于眼前的食物。
雖然眼前的面包味道并不怎么樣,可能還有些過期了,不過,在他餓了這么久的情況下,倒不會覺得難以入口,吃起來其實還行。
很快,江亭云就吃完了面前的食物,又一口把杯水的水喝光,這才把雙手放在大腿上,誠懇道:“多謝款待。”
“嗯…”
金點了點頭,隨即,他又一次問了那個問題:“你到底是誰?”
對于這個問題,江亭云現在已經連搪塞都不想搪塞了,直接問道:“一般來說,被喪尸咬了,多久才會變異。”
事實上,這個問題才是他過來這邊找人類生存痕跡的最終意義。
金聞言一怔,沒有想到他對問這么一個問題。
畢竟,這種問題的答案難道不應該是人盡皆知的嗎?還用問?
金仔細地觀察了一遍江亭云的表情,在確定他確實不是在消遣自己之后,這才說道:“八至九個小時…”
“這樣啊。”
江亭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金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問道:“你問這個問題干什么?”
江亭云看了他一眼,笑道:“如果我說,我被喪尸咬了,想知道自己變異的時間,你信不信?”
“你覺得我會信?”
金反問。
這種話,沒有人會信的吧?
不,不太對…
金心中一動,看著一臉淡然的江亭云,腦子里突然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該不會真的被喪尸咬了吧?
對,這樣的話,很多事情就都對得上了。
首先,是他為什么會一個人在這樣的夜里外出的問題:他應該是白天被喪尸咬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想連累自己的團隊,因此一個人偷偷溜了出來。
第二個問題,他為什么對于眾人的槍口表現得怡然不懼?
這同樣也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此,自然也沒有什么可怕的了。
至于他為什么找到了這個地方,食物的問題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恐怕是因為,他想在自己臨時前,體驗一番人世的溫暖。
因此,自己剛才招待他的那頓飯,不僅僅是一段飯,那是人世間的最大溫情啊!
而他剛才的那句:多謝款待,也不僅僅是一句客套話,更是他對這人世間的莫大依戀啊!
至于他為什么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則同樣也是因為,他對于自己即將變成喪尸的事實感到難以置信,想要再跟別人確認一遍。
唉,這真是,催人淚下的故事啊。
這么想著,金都要差點被自己感動了。
不過,他的眼淚終究沒有掉下來,眼淚那種東西,他早就沒有了。
他只是神色一冷,站了起來,背對著江亭云,冷冷地說道:“把他抓起來!”
既然他已經知道,江亭云之所以表現得這么淡定的原因了,那么江亭云對他來說自然也就沒有什么威脅了。
作為個人,他雖然不介意放江亭云一條生路,但作為領袖,卻不行。
他被這個男人嚇得一驚一乍的,他的手下們可都看在眼里。
而且,他還為此賠了一頓飯,這可是末日里的一頓飯啊?
無價之寶好吧?
因此,他必要要把那個男人抓起來,狠狠地折磨至死,只有這樣,他才能保持自己的威嚴。
“是!”
聞言,他旁邊那些手下都興奮起來。
他們,特別是男人們早就對眼前這個囂張的家伙不滿了,現在能夠修理一下他,一個個的當然是奮勇爭先。
“唉。”
江亭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為什么事情最終還是發展成了這樣呢?
真是令人傷腦筋啊。
“呵。”
金冷笑一聲,對于江亭云也有些憐憫起來。
唉,希望你不要怪我,其實你也不應該怪我,畢竟,你不是本來也要死了嗎?那由我來殺死你,其實也跟變成喪尸沒有什么區別,甚至可能還要跟仁慈一些。
畢竟,我一直是個仁慈的人嘛。
他得意地笑了起來,隨后,他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呃呃啊啊”的聲音,只是…為什么這些聲音不是由一個人發出來的?
而且,為什么沒有江亭云的聲音?
金一怔,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剛想轉過身來,便感覺后腦勺一涼,被一個硬硬的東西抵住了。
“不準動。”
江亭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