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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半個小時以后。

  “課長!課長!你怎么跑到這邊來了啊。”

  宇多川一紀雙手叉著腰,略顯急促的喘著氣,看著正站在公寓樓后面,抬頭看著什么的后藤田正樹。

  后藤田正樹有些皺著眉頭,雙手抱在胸的他抬頭緊緊的盯著那一扇緊閉著窗戶:“監控視頻查的怎么樣了?”

  “沒有發現本多秋穗的身影,然后本多秋穗的姐姐,根據監控視頻上的時間顯示,她是凌晨五點多的時候回來的,而且跟她一同上樓的還有一個男人,兩個人的關系看上去挺親密的,有可能就是男女朋友吧。另外從他們兩個人走路的姿勢來看,應該是喝多了。”

  “也就是說從凌晨五點多到現在為止,這五個小時之內,他們兩個人都沒有下樓過,是這樣嗎?”后藤田正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所顯示的時間。

  “沒錯,就是這樣。”

  宇多川一紀點了點頭,然后他便不再開口說話,而是等待著后藤田正樹的決定。

  后藤田正樹也沒有讓他等待多久,大概也就是過了幾分鐘以后,他開口說道:“喊上那位公寓管理員,讓他帶上備用鑰匙,我們直接開門進去。”

  “啊?!”宇多川一紀沒有想到后藤田正樹會下這樣一個決定,有些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可是這樣不符合規矩吧?我們最起碼要有搜查令的啊。”

  “有時候事急從權,不可能什么都提前準備好。至于搜查令嘛,等回去以后我會去找桑田,讓他幫忙去補辦一張,這算是他欠我的。走吧,別愣著了。”

  “啊?哦哦哦!”雖然對于這個決定有些不安,畢竟這種已經算是違反警察行事守則了,但是考慮到后藤田正樹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而且等到實習期結束以后還要讓他給自己的實習期打分,所以宇多川一紀咬了咬牙,直接跟了上去。

  只聽“咔嚓”一聲,門鎖被打開了。

  “請您先后退吧,如果我們有需要還找你的。”

  后藤田正樹揮了揮手,示意公寓管理員趕緊離開,后者也沒有任何疑問以及多嘴,直接小跑著下了樓,在他看來反正后藤田正樹他們兩個人是警察,真要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警察負責,跟他這個公寓管理員有什么關系!

  “你看吧,讓他開個門還是很簡單的。”在推開門之前,后藤田正樹朝宇多川一紀說了一句。

  宇多川一紀低著腦袋,在后藤田正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撇了撇嘴巴,他確實沒有預料到那位公寓管理員在后藤田正樹提出要求以后,就直接開口答應了下來,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更是沒有提出要后藤田正樹出示搜查令的要求,這完全沒有按照他當初在警察學校所學習的警察行動手冊里的內容來啊,這實在是不講道理啊!

  “有人嗎?我們是警視廳的警察,本多小姐請問你在嗎?”

  在推開門以后,后藤田正樹朝著里面喊了一句,結果依舊是沒有人回應。

  “帶上手套,還有這個也換上。”后藤田正樹在說話的間歇從口袋里掏出一團東西遞給宇多川一紀,宇多川一紀接過來一看,竟然是鞋套。

  沒想到課長竟然連這種東西都帶了。

  宇多川一紀神色驚訝的看著后藤田正樹的背影,一時間不由得有些愣神,畢竟目前的后藤田正樹可跟他之前一個多月的實習期間內認識的完全不一樣。

  “該死!”

  就在宇多川一紀還在愣神的時候,原本安靜的連根針掉落都能聽到聲音的公寓內突然響起了后藤田正樹異常憤怒的喝罵之聲,就在宇多川一紀還沒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后藤田正樹就已經大步流星的朝著里面跑去,然后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緊接著就傳過來猛烈的砸門聲。

  對于這個突發的情況,雖然暫時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宇多川一紀卻是不敢有任何耽擱,以免給后藤田正樹這位課長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他也急急忙忙的往里面跑,不過在路過客廳當中的桌子的時候,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知道后藤田正樹之前為何會如此的憤怒的原因了。

  原因就在于那些白色的粉末,雖然只有非常非常少的一點存留,但是宇多川一紀確信這些白色的粉末就是興奮劑毒品。

  所以也難怪后藤田正樹會如此憤怒了,身為姐姐的人竟然在家里面吸食興奮劑毒品,且不說這就已經是違法的行為了,如果往日里也有這種違法行為的話,那么就意味這他們本次所要尋找的人,本多秋穗就是生活在這種不負責任以及有害的環境中,這個怎么能讓不憤怒呢!

  “課長,你讓開,交給我!”宇多川一紀猛的喊了一嗓子,在確認了后藤田正樹閃身離開讓出了空間已經,他像是一臺加足了馬力踩死了油門的汽車一樣,直接快速的跑了過去,然后一躍而起用自己的肩膀狠狠的撞擊在了房門上面。

  也許是后藤田正樹之前已經將房門的承受力踢到了承受點,也可用是由于宇多川一紀的身材足夠健碩,沖擊力也足夠強。

  總而言之就是原本被反鎖著的緊閉著的房門,在宇多川一紀這奮力的撞擊之下,直接被撞開了,后藤田正樹第一時間就沖了進去。

  “宇多川!去拿急救箱,快點去車里拿急救箱!”

  聽著后藤田正樹幾乎算是咆哮的聲音傳入耳朵,看清楚臥室里面情況的宇多川一紀卻是久久的沒能動一下腳步。實際上,當宇多川一紀看到臥室的榻榻米上躺著兩個只穿了內衣的男女,在看清楚他們兩個人那口吐白沫以及污漬的模樣以后,對于剛成為警察,穿上制服才一個月多的宇多川一紀來說,他已經被嚇懵了。畢竟,有些事情在警察學校教的再多,跟實際上碰到那是完完全全的兩碼事情了。

  “宇多川!”

  正在摸著躺在地上的男女的脈搏的后藤田正樹一眼宇多川一紀沒有回復自己,立即轉身看了過去,看到對方那一副已經被嚇懵到呆若木雞的樣子,他也沒在繼續廢話什么,直接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宇多川一紀的臉上。

  “啊!”宇多川一紀痛呼一聲,相比之前呆若木雞的模樣,此刻的他總算是恢復了一點人樣了。

  “下樓,車里,急救箱,救人,快點!”后藤田正樹以最簡潔的語句跟宇多川一紀說這話。

  “哦哦哦!”恢復了一點精神的宇多川一紀立即點了點頭,經過還有一些神色緊張,整個人也因為緊張而動作到變形,但是總算是能聽從后藤田正樹的指揮而行動了。

  就在宇多川一紀手忙腳亂的往樓下跑的時候,后藤田正樹再一次回到了躺在地上的男女身邊。

  “真的是混蛋啊!該死!”

  盡管嘴巴上還是不停的吐著這種罵聲,但是后藤田正樹手上的動作確實一點都沒有停下,他先分別把兩個人從相對狹小的臥室里拖出來,拖到客廳這邊,然后又將門窗給打開,以便讓室內的空氣更好流通。

  緊接著后藤田正樹從口袋里掏出手帕,盡量把兩個人嘴巴以及鼻子處的嘔吐物都給清理趕緊,然后開始實施心肺復蘇,時不時的還要進行人工呼吸。

  “該死!”

  由于躺在地上的是兩個人,后藤田正樹真的是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瓣。

  “課長,課長,給給給給.......”抱著急救箱的宇多川一紀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納洛酮!快一點!”

  “啊啊......我我我......”宇多川一紀手忙腳亂的打開急救箱,然后整個人又愣住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后藤田正樹嘴巴里說的納洛酮是什么東西。

  “滾滾滾!給醫院打急救電話!快一點!”

  后藤田正樹直接伸手將發愣的宇多川一紀一把推開,然后從急救箱里面翻出兩支裝有納洛酮的注射器,沒有任何的耽擱,直接給躺在地上的兩個男女的大腿上注射了一支。

  “加油啊!加油啊!活下去!”眼看一支還不夠,后藤田正樹又從急救箱里面翻出兩支裝有納洛酮的注射器,再一次的分別給躺在地上的兩個人注射上,這是急救箱里面最后的納洛酮了。

  “加把勁,堅持住!別放棄!堅持住!”

  后藤田正樹再一次開始實施心肺復蘇術,同時還要做著人工呼吸。

  “課...課長,醫院那邊馬上就來了。我...我...我應該......”

  “把急救箱里面的急救呼吸氣囊取出來,快一點!”后藤田正樹急促的說著。

  大概是已經恢復過來了,盡管還是有那么一些手忙腳亂的樣子,但是宇多川一紀已經能夠比之前要麻利的多的行動了。

  “會用嗎?給他插上!他的情況可能更嚴重一點。”后藤田正樹停下對男人的人工呼吸,再將急救呼吸氣囊的面罩扣在男人的嘴巴和鼻子上以后,把位置交給了宇多川一紀。

  “我...我會的。”宇多川一紀點了點頭,他開始慢慢的回想起來當初還在警察學校的時候所學到的那些急救知識,左手緊緊的扣著面罩的同時,有規律的按照球囊,一點一點的將氧氣送進去。

  另一邊,鈴木飛鳥將車開進街角的停車場,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將近十點了。

  “唉喲,現在這停車費可真是貴啊,這就要兩千円了啊,唉,真是居東京大不易啊。”從車上下來的高城巡查部長看了一眼停車場的收費標準,兩千日元封頂,這讓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雖然不算便宜,但是最起碼是有上限的。”鈴木飛鳥說了一句,然后又接著說道。“高城前輩,是這里沒有錯吧?”

  “肯定不會有錯的,你看我都記下來了。”高城巡查部長邊說話邊從口袋里掏出筆記本,將記在上面的地址給鈴木飛鳥看了一眼。

  “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問完話正好吃午飯。”

  說完這番話的鈴木飛鳥當先一步走在前面,而高城巡查部長在放筆記本放回口袋里面以后,也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鈴木巡查,你慢一點,照顧一下我這位老年人。”

  “前輩你可真是的,我上次在食堂可是看到你跑的比搜查一課的那幫人還要快呢。”鈴木飛鳥停下腳步說了一句。

  “我那個不是......呵呵呵呵...”高城巡查部長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畢竟被和自己孫女差不多大的鈴木飛鳥指出自己偷懶的事情,無論如何都還是有那么一點尷尬的。

  就在這個間隙,一個中等身材,留平頭,五官要相對俊秀一點的男人從距離高城巡查部長和鈴木飛鳥大概有二三十米距離的房子內走了出來。

  “前輩,是這個人吧?”鈴木飛鳥第一時間就向身邊的高城巡查部長求證。

  “水戶!”

  由于有些拿捏不定,高城巡查部長當時使出一個比較笨但是卻比較關于的辦法,直接喊出了他們過來要找的人的名字。

  聽到身后傳來的呼喊聲,前面那個男人下意識的停下腳步,轉頭看了過來。

  “就是他了,走吧。”

  看到那個男人的反應,高城巡查部長和鈴木飛鳥瞬間就確定了對方就是他們此行要找的人,所以當即抬腳朝著對方走過去。

  “我們是警視廳的警察,想要找你了解一下本多秋穗的情況。誒!你別跑!”

  高城巡查部長剛把自己警察手冊給掏出來,還沒說話呢,眼前這個叫做水戶的男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慌張害怕的神色,然后立即拔腿就跑,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的。

  “別跑!”

  就在高城巡查部長有些愣神的時候,鈴木飛鳥率先反應了過來,然后立即追了上去。

  “我說你們照顧一下老年人好不好啊!鈴木巡查,別追了,小心一點啊!”

  眼看著水戶以及鈴木飛鳥的背影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跑進一條小巷子,高城巡查部長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只能咬著牙,拼了老命一樣的追趕過去。

  那個叫水戶的男人其實跑的不快,大概是第一次碰到這種被警察找上門的情況吧,他跑的有些跌跌撞撞的,所以盡管鈴木飛鳥是個小短腿,而且跑的速度也不快,但是水戶竟然沒有辦法甩掉她,這讓水戶有些著急起來,所以他選擇直接鉆進狹窄的小巷里,想要憑借著地理優勢,在這個縱橫交錯的小巷里,靠自己是本地人,自己非常熟悉地形的優勢來盡快甩脫掉鈴木飛鳥。至于高城巡查部長,在水戶看來,那位老頭子別跑一半躺地上就行了。

  鈴木飛鳥感覺自己的肺都要炸了,她用盡全力奔跑,死死的咬緊牙關,一直讓水戶的背影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大概是被鈴木飛鳥的追趕給嚇到了吧,不時回頭張望著的水戶的腳步變得有些凌亂起來,而且還有好幾次在轉彎的時候轉到了墻壁。

  就在水戶像之前那樣,回頭張望的時候,突然一股巨力撞在他的身上,讓他摔倒在地上的同時,下半身的劇痛也傳入他的腦袋里面了。

  “啊!好痛啊!你們干什么啊?我什么都沒做啊?”

  “什么都沒做?那你跑什么啊?”喘著粗氣的高城巡查部長直接將自行車橫著壓在摔倒在地上的水戶身上,然后自己又一屁股坐在上面,不再給水戶一絲能夠逃跑的機會。

  “鈴木把臭小子給我銬上!哎喲!這可是累死我的啊!”

  “前輩,你這個自行車是哪里來的啊?”鈴木飛鳥雙手拄著膝蓋喘著氣,在看清楚眼前的情況以后,她也變得不再著急了。

  “我找那邊的路人借的。”高城巡查部長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以及臉上的汗水。

  “喂!老頭!你趕緊給我起開啊!我快疼死了!”眼見坐在自己身上的高城巡查部長沒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被死死壓在地上的水戶反倒是急了起來。

  “老頭?你有沒有一點禮貌啊!有沒有上過學啊!”高城巡查部長每說一句話,就一巴掌拍在水戶的腦袋上,直接拍的水戶不停的痛呼。

  “你別打了!別打了啊!我要去投訴你了啊!誒誒誒!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

  面對水戶的連連求饒,高城巡查部長的心里才算是痛快了一點,在鈴木飛鳥掏出手銬將水戶的一只手給銬上以后,他才站起身來,然后又把自行車給抬走。

  “誒!二位警官!你們銬我干什么啊?我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做啊!”

  “那你跑什么啊?見到警察就跑有兩種人,一種是正在犯罪的,另一種是已經犯罪的,水戶你覺得你是哪一種人呢?前面那一種的還是后面的那一種?”

  “我...我...”

  “走吧,去先你家看一看。”

  眼見水戶整個人開始變得支支吾吾起來,高城巡查部長也選擇不在這邊繼續糾結下去了,推著自行車返回去了。

  在將自行車還給那個路人,同時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對方,在再三感謝了對方一番以后,高木巡查部長和鈴木飛鳥押著水戶進了他剛才出來的那棟房子。

  “挺可以的啊。這些工具哪里來的啊?”

  水戶所居住的不算大,當然也不算小,不過就是看上去比較“樸素”,所以高城巡查部長花了幾分鐘就把整個房子都給看遍了,但是丟在廁所角落的那堆工具引起了他的注意。

  “什么時候開始偷的啊?跟誰學的?應該是闖空門,沒有錯吧。”高城巡查部長一屁股坐在水戶的面前,然后將一把被加工過的,已經變成了勾形狀的起子丟在榻榻米上。

  眼見水戶低著頭,一副就算你把我打死也不會開口說一句的架勢,高城巡查部長對此也不在意,畢竟這種闖空門入室行竊這種事情又不歸他,而且更不是他此行的目的,所以也就沒有再深究這個問題了。

  “我們今天過來呢,是有別的事情要找你了解一下,所以如果你能解答我們的問題,那么我可以幫你改成自首。”高城巡查部長將自己的手搭在水戶的肩膀上面。“你可要想清楚了啊,自首可以從輕處罰,如果是被捕而且在加上試圖潛逃,如果這樣的話,那法官在判罰的時候就要從重了啊。”

  對于高城巡查部長的這番話,低著頭的水戶依舊是沒有絲毫的反應,不過對于這種情況,高城巡查部長倒是顯得毫不在意。

  “本多秋穗這個人,我想水戶你肯定不陌生吧?別想著跟我否認啊,我這邊有的是證人可以證明你跟本多秋穗之間的關系。”

  “是,我跟秋穗是朋友。”水戶終究還是開了口,在咳嗽了兩三下以后,繼續強調了一番。“我們之間就是朋友關系而已,我做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也沒有任何參與的。”

  “男女朋友?你們兩個人是在交往嗎?你放心,你別看我這個老頭子頭發都已經花白了,但是在這方面我還是很開明的。所以,水戶你告訴我,你跟本多秋穗是不是在交往。”

  “不是。”水戶搖了搖頭,然后補充了一下。“我確實喜歡秋穗,但是她畢竟還是高中生,所以我們兩個人的關系就......”

  原來如此。

  盡管水戶沒有把話給說完,但是高城巡查部長在心里面已經有了答案,所以他繼續開口問了下去:“那你知道本多秋穗她去哪里了嗎?”

  原本低著頭的水戶瞬間抬起頭,直楞楞的盯著高城巡查部長:“什么?秋穗她還沒回家嗎?”

  “你不知道?”高城巡查部長一刻也不敢放松的盯著水戶的面部,試圖想要看出來對方是否有說謊。

  “我向你們警察報警了啊。”

  “什么?那個報警電話是你打的?”

  “是,是我打的報警電話。”

  “那你怎么不留下你的名字和家庭住址?”在脫口而出這句話以后,高城巡查部長立即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明白過來自己這事犯傻了,這么明顯的事情哪里還需要再出言詢問。

  “我現在給你解開手銬,你不能有任何逃跑或者反抗的念頭,你明白嗎?”

  “我不會跑的。”水戶低聲說了一句。

  高城巡查部長向鈴木飛鳥使了一眼色,后者立即從口袋里面掏出鑰匙,然后解開了緊緊烤著水戶手腕的手銬。

  “抽煙嗎?”

  在掏出筆記本和鋼筆以后,感覺煙癮有點回來的高城巡查部長掏出煙盒,再給自己倒出一根香煙銜在嘴巴里以后,他對著水戶示意了一番,結果被后者直接搖頭拒絕了。

  “不用了,我不抽煙。”

  “那好。那我們從頭開始說起吧。”高城巡查部長掏出打火機,迅速的給自己點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扭過頭吐出一口煙霧,以免直接噴在水戶的臉上。“你最好一次看到本多秋穗是在什么時候?”

  “一個星期以外,就是上個星期周五的時候。”

  “說得再具體一點。”

  “那天下午我去她的高中外面等她放學,然后跟她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餐,買了幾本漫畫書,然后我就送她回家去了。我們約好第二天去迪士尼玩的。”

  “第二天,也就是周六那天?”

  “是,就是那一天。她當時跟我說,她姐姐給了她一點錢,所以她想邀請我去迪士尼玩的。”水戶一五一十的回答著。

  “那么周六當天,你們沒有迪士尼?”高城巡查部長發現了一個可疑點,所以立即追問了一下去。

  “是啊。我們本來約好在江戶川橋那邊碰面的,有楽町線你知道的吧,做這條線就能到直接到迪士尼那邊的。但是一早起來趕到那邊,等了好幾個小時秋穗她也沒有出現,我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也沒有接電話。后來她發了一條短信我給,跟我說她家里有事情,所以今天不能來跟我一起去迪士尼了。”

  “你當時沒覺得有問題嗎?對于這種突如其來的爽約,你沒去了解一下情況嗎?”

  “沒有。”水戶搖了搖頭,然后面色有些為難的說了下去。“這位警官,如果你了解過秋穗她家里的情況你就不會這么問我了。”

  高城巡查部長微微皺起了眉頭:“什么意思?本多秋穗的家里有什么問題嗎?”

  “秋穗她的爸爸媽媽走的比較早,所以她是跟著她姐姐一起生活長大的。她那個姐姐吧,人其實挺好的,但是她就是那個工作...就是有點...那個...”

  水戶一下子又變得支支吾吾起來,這讓高城巡查部長感覺有點不悅了,在將煙灰磕在小型便攜式煙灰缸里面以后,他不由得加重了語氣問道:“別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話就直接說。”

  “她在新宿歌舞伎町那邊上班的,我有幾次看到過她挽著男人的進進出出。而且她還有一個男朋友,長得兇神惡煞的,身上還有那種紋身,據說好像還是那種暴力團的小干部之類的,反正就是挺不好惹的。我有一次送秋穗她回家的時候剛好碰到過一次,他當時就威脅我,讓我滾遠一點,不然就會見我一次打我一次,所以從那以后我就一直躲著秋穗的姐姐跟他的男朋友。”

  啊!腦袋好疼啊!

  聽完水戶的描述,高城巡查部長感覺自己的腦袋又漲又痛,他算是明白本多秋穗那個高中生會跟水戶待在一起了,這就是兩個問題家庭的孩子在互相抱團取暖。

  “那你就沒有擔心過嗎?”高城巡查部長繼續問了下去。

  “剛開始的那兩天我也沒擔心什么,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我就沒怎么在于。但是等到星期一的時候,秋穗她還是沒有出現,而且這個時候連手機都關機了。我當時就去了她的學校找她的那些同學,但是他們跟我說秋穗那天就沒有來上學。我那個時候覺得她可能生病了吧,就跑去她家里找她,沒想到剛好碰到她的姐姐和姐姐的男朋友。”

  “那本多秋穗的那位姐姐知道她的妹妹去哪里了嗎?”

  “不知道。她當時還罵我把秋穗給拐跑了。可是這根本就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啊,我當時想要跟她解釋一下。可是沒想到她的男朋友直接動我了,要不是我跑得快,可能就要被打住院了。”生怕自己面前的高城巡查部長不相信,水戶還直接拉起了一副下擺,將腰部的淤青展示給對方看。“你看這個,這個就是他用那種棍子打的,我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會下手,幸虧我跑得快,不然我真的就要住院!”

  高城巡查部長仔細的看了看水戶腰部的淤青,然后用鋼筆飛快的將這些情報信息給記在了筆記本上面。

  “所以你就選擇報警了?”

  “那肯定要報警啊!秋穗她人都不見了!”水戶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我一直等到了星期三早上的時候,那個時候秋穗還是沒有出現,所以我當時就直接報警了!”

  “那你怎么不在電話里面說清楚呢?”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所以就在電話里面說了一下秋穗的學校以及她的年紀,然后跟你們警察說他已經消失整整四天了!你們警察怎么現在才來啊!這都一個多星期了!”水戶說著說著開始出言指責了起來。

  面對這種指責,高城巡查部長倒是沒有做任何的辯解,在本多秋穗失蹤這件事情上面,確實是他們警方出現了失誤。當然高城巡查部長在心里面已經把搜查一課那邊罵了個半死了,畢竟本多秋穗是他們搜查一課所涉及到的案件里面的證人,結果知道本多秋穗失蹤的消息竟然還是要眼前的水戶打電話報警才能夠知道,這簡直是太滑稽也太諷刺了!

  “那你這幾天是不是在找本多秋穗?”高城巡查部長把香煙碾滅在了便攜式煙灰缸里面,他想起剛才進來的時候,玄關處那沾滿泥水的鞋子。“你有找到什么和本多秋穗有關的情報信息嗎?如果有的話,請務必交給我們警方,就交給我們,讓我們來處理吧。”

  “沒有,如果真的有就好了。我也不會待在家里了。”水戶低著頭低聲說著,他的語氣里面透出隱隱的絕望感。“我什么地方都找過了,秋穗經常去的那些地方,我這幾天都跑遍了,可所有人都告訴我,秋穗她沒有去過。秋穗她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從這個世界上,從我的生活里面突然消失不見了,無影無蹤了。”

  看著水戶微微聳動的肩膀,以及傳入耳中的那低低的啜泣聲,高城巡查部長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種小孩子之間的事情,真的是讓他腦袋疼啊。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么涉及到本多秋穗的消息,記得打給我。”高城巡查部長將一張屬于自己的名片放在水戶的眼前。

  “你...你不抓我?”

  “等找到本多秋穗,你跟她告別一下,到時候你就去警察署自首吧,當然如果你愿意來警視廳本部自首也行。”

  “你不怕我跑了嗎?”

  “你跑的了嗎?如果有信心的話,那么就去試試。”

  丟下這句話,高城巡查部長揮了揮手,就帶著鈴木飛鳥離開了。

  差不多二十分鐘以后,換了一身衣服的水戶從家里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前輩,真的不擔心他跑了嗎?”坐在汽車里面,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鈴木飛鳥不由得開口問題,對于高城巡查部長選擇輕輕放過水戶的舉動,她還是相當擔心以及不解的。

  “放心,這個家伙不會跑的,最起碼在沒有本多秋穗之前是絕對不會跑的,癡情種子都是這樣的。”高城巡查部長相當自信的說著,然后他翻開筆記本,報出了幾個地點。“鈴木巡查,我們先去這幾個地方,來確定一下本多秋穗最后的行蹤吧。”

  “好的。”既然高城巡查部長都這么說了,鈴木飛鳥也不再選擇繼續糾結下去了,她點了點頭,然后啟動發動機,踩下油門,慢悠悠的向著目的地行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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