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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黎明之前

  “我出去抽根煙,你要一起嗎?”

  池上慎二拿著煙盒對著后藤田正樹搖了搖,后者掏出一顆北海道奶糖,一邊撕開包裝一邊說著:“不了,我戒煙了。”

  “行吧。如果這邊來了新的消息記得通知我。”池上慎二一時間頗為無語的看著他。

  后藤田正樹點了點頭,依舊雙手抱臂坐在椅子,沉默的看著搜查總部內忙碌的景象。

  搜查總部里相當嘈雜,有人不停的對著電話說著話,有人厲聲的下著各種指令。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中,又透著一絲絲的疲倦感。畢竟從搜查總部成立的三天里,在外面的搜查員還能輪班休息,而在搜查總部這邊,就只能抽空閉上眼休息一會兒,然后就又要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后藤田警視,被害者的父母來了。”

  “哪一個?”后藤田正樹看著眼前的女文員,皺起了眉頭問道。

  “是橘芹菜的父母。聽說好像是家里的獨生女。”

  后藤田正樹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眉宇間還不由自主地閃過了一絲陰霾。身為警察,最害怕的事情之一,就是去見被害者的遺屬,尤其是這種白發人送黑發人。

  “那個,后藤田警視,需要帶他們去看被害人的遺體嗎?”

  “司法解剖完了嗎?”

  “已經結束了,被害者的遺體也應該縫合好了。”

  “既然縫合好了,那就帶他們過去吧。”摩挲著下巴的后藤田正樹想了想,接著對女文員吩咐道,“你去吸煙室那邊找池上慎二警部,讓他帶著遺屬過去吧。”

  “我知道了。”女文員行了一個禮,然后腳步匆匆的離去。

  正當后藤田正樹又撕開包裝,把奶糖放入口中的時候,一名刑警走了過來。

  “后藤田警視,那位房屋中介公司的社長,高瀨文人來了。”

  “高瀨文人?就是橘芹菜生前找的房屋中介?”

  “是的,他已經在會客室那邊了。”

  “這樣啊,把他帶去審訊室,找兩個水平夠的問他話。”

  “我明白了!”刑警腳步匆匆的離開,后藤田正樹拿出手機,給正在部長室里面,向內村部長做著匯報的日下治夫發了條短信做出說明,然后離開會議室,來到了審訊室隔壁的觀察室,通過那一面玻璃,仔細的打量著高瀨文人,同時聽著刑警對他的詢問。

  后藤田正樹看到高瀨文人以后,對他的第一印象是老實人,或者換一種說法,他簡直就像是一只膽小的食草動物一樣。

  雖然說縮頭縮腦的他,眼神始終是有些閃爍不定,但是對于這點倒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對于絕大多的人來說,來到警察署,尤其是進入狹小的審訊室,以及兩位看上去就有點兇神惡煞的審訊員,都會和高瀨文人一樣,露出那畏畏縮縮的樣子。

  “高瀨文人先生是吧。麻煩你今天特意過來一趟了。”其中一位高瘦的審訊員露出一個丑陋的笑容,語氣和善的說著。

  “沒關系的,我今天正好手頭上沒有事情。”高瀨文人趕緊擺了擺手示意,然后小心翼翼的問道,“關于橘芹菜小姐的事情,是真的嗎?怎么會這樣呢?”

  “抱歉,詳細情況我們不能告訴你,但是被害者確實是橘芹菜。”

  高瘦的審訊員說明了一下,然后繼續進行詢問工作:“請問高瀨先生,你是什么時候認識的橘芹菜小姐,又是通過什么方式認識的。”

  “大概是在一周前,橘芹菜小姐打我們中介公司的電話,想要問問有沒有適合用來開咖啡館的鋪面。”

  “那你們有見過面嗎?”

  “見過的,我回復她之后的第二天,她就來了公司這邊,我給她介紹了幾個合適的鋪面,她當時說要考慮一下,說是考慮好了以后會聯系我。到時候讓我帶她去看一看那幾個鋪面。”

  “那你們兩個人后面就沒有聯系了嗎?”

  “也不能說沒有聯系了吧,第二天我還給她打了電話,她當時說有點事情,如果要看鋪面了會打電話給我的。”高瀨文人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我當時還以為橘芹菜小姐其實改變主意了,所以用了這種借口來敷衍我呢。”

  “真是讓人有點沒有想到...警官先生,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看著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的高瀨文人,兩位審訊員出言安撫了一下,然后接著詢問工作。

  “高瀨先生,雖然這么問可能會讓你有點難以接受,但是我們還是要問問你,這個月的十七號,也就是周二的晚上,當時你在哪里?”

  “我嗎?難道警官你們懷疑我嗎?”

  “請高瀨先生你理解一下,這是我們的工作,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哦,好吧。”高瀨文人也不再多說什么,點了點頭以后,老老實實的說著,“我當時是在西武藏市的增子地區那邊,因為那邊剛好有房子空出來,我就去檢查了,準備接著租出去。”

  “有人可以幫你證明嗎?”

  “應該是有的吧,那棟樓里有不少人都看到我的,我還在里面的小酒館喝了點酒。”

  “那么當天深夜,大概是22點到凌晨這段時間,你當時在哪里?”

  “那時候我已經回家去了,也就是我的那個房屋中介公司那邊,我當時都已經睡覺了。”高瀨文人剛說完,隨即又有點情緒激動的說道,“警官,你們不會還在懷疑我吧?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高瀨先生你別激動,別激動。”高瘦的審訊員趕緊好言安撫著高瀨文人。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停尸間內,池上慎二一臉沉重的站在橘芹菜的父母身邊,已經為人父的他,在這種事情上,能夠感同身受的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們。

  就在把橘芹菜身上的白布重新蓋上的時候,戶村主任帶著大川法醫匆匆而來。

  “戶村主任你這是?”池上慎二一頭霧水的看著匆匆忙忙過來的戶村主任。

  “那具被害人的遺體有點問題,我特地把大川法醫請過來,讓他過來看一看。”

  池上慎二這才發現呼哧呼哧喘著氣,慢慢走過來的大川法醫,不由得趕緊上去,伸手攙扶著這位老大爺。

  “警官,這是怎么回事?”

  橘芹菜的父母看著戶村主任一把將蓋在自己女兒遺體上的白布拉開,相當的不知所措。

  “你們二位是被害人的父母?”

  “是的。”

  “請節哀。”戶村主任先是一臉嚴肅的向他們行了個禮,然后解釋道,“我們要重新解剖被害人的遺體。”

  “警官,重新解剖的話,對抓到兇手有幫助嗎?”橘芹菜的父親一臉希冀看著戶村主任。

  “我不敢說一定,但是絕對可以提高抓住兇手的幾率。”

  “那就重新解剖吧,拜托了!”橘芹菜的父親拉著自己的妻子向戶村主任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看了一眼自己女兒的面龐,拉著妻子離開了。

  “大川老師,我們開始吧。我來給你打下手。”

  大川法醫也不說話,穿上白大褂和口罩,戴上白手套以后,拿起手術刀,依舊氣喘吁吁的他卻是非常穩當的把遺體的腹部重新打開。

  “你懷疑的確實是有道理。”

  剛一開腹,一股腐爛的氣息噴涌而出,盡管帶著口罩,站在邊上圍觀的池上慎二還是捂住鼻子,往后退了幾步。

  大川法醫卻像是沒事人一樣,還湊過去聞了聞,同時把手深入遺體的腹部,不知道他摸著什么。

  “尸體內部的腐爛速度和尸體表面有差別啊!”

  “我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才找大川老師你來的。”戶村主任邊說,邊從打開遺體的胃,“大川老師你看這里,死者胃里的消化殘留,也和尸體的腐爛程度對不上。”

  “真是奇怪呢,死者的體表也沒什么尸斑,甚至連腐爛的程度都有點慢啊。雖然說你們警視廳這邊的設備好,但是再怎么也不能違反科學規律啊。”

  “大川老師,你的意見是?”

  “我也有點不太能夠確定,這種奇怪的現象還真是我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碰到。這具尸體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泡過了福爾馬林一樣。”

  福爾馬林?

  邊上站著的池上慎二聽到這個詞以后非常明顯的楞了一下,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那個,大川老師,戶村主任,福爾馬林的英文是什么開頭啊?”

  “當然F開頭,怎么了?”

  “我們發現被害人的時候,她的手里有一個小紙團,上面寫著F這個單詞。而另外一個受害者是K,因為全身是刀傷,我們認為是刀的意思。所以這個F會不會就是福爾馬林的意思。”

  “有道理!很有道理啊!”大川法醫頓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頗為激動的說道,“福爾馬林本身就是具有毒性的,如果兇手用注射福爾馬林的辦法來殺害被害人,確實會讓人找不到死因,而且也會讓尸體腐爛的速度變得非常慢。”

  “戶村啊,你現在就讓你們鑒證課的人做一下檢測吧,看看被害人的體內是不是有福爾馬林的存在。”

  “好好好,我這就去。”戶村主任也不敢怠慢,他知道如果確定被害人是由于被注射福爾馬林致死的,那么他們之前做的司法解剖報告就要推倒重寫了。

  另一邊,在把高瀨文人送走了以后,后藤田正樹和中途趕來的日下治夫從觀察室里走了出來。

  “你怎么看?”

  “我覺得還是有那么一點嫌疑的,但是確實沒有作案時間啊。”后藤田正樹抓著腦袋,一臉的困惑。

  “怎么?你從哪里看出來的。”日下治夫這下子有點好奇了。

  “膝蓋!”后藤田正樹吐出一個詞,然后向一頭霧水的日下治夫解釋起來,“他之前來的時候,他穿著的那條褲子的線條是很挺直的,但是剛才出來的時候,我看到那條褲子的膝蓋部分已經皺成一團了,這說明他當時被問話的時候,肯定是緊張到不行。他應該是在壓抑著什么,不想把他內心的心情表露出來,以防讓我們看到。”

  “這樣吧,我讓一組人先去盯他幾天吧,反正網都撒的這么大了,也不在乎多加他一個了。”

  后藤田正樹點了點頭,然后跟著日下治夫回到了搜查總部的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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