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罕見失態的后藤田正樹匆匆的上了電車,甚至都沒有和老巡查員告別一下。
心情亂糟糟的他一直坐著電車車廂內,直楞楞的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甚至都忘了今天還要繼續的搜查任務。
在矢山家他成功的拿到了和案情有關的信件,而且用的還是眼淚這種手段,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或者說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情緒會激動到失控。
矢山在懊悔自己接了那通電話,對于他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如果自己當時多關注一下,敦夫也就不會孤零零的死在那邊了吧?
不知不覺,當后藤田正樹從記憶中抽身出來的時候電車已經到了池袋站。
從池袋站地下層的東口出來,沿著電車線路向北池袋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路,記憶中的那棟建筑就這么出現在了后藤田正樹的視線中。
不過和記憶中那棟開裂的紅色外墻,外飾就剩下一排生銹鐵架的建筑不同,視線中的建筑已然翻修的煥然一新。
后藤田正樹微微搖了搖頭,他記得這邊附近是有長椅供人休息的,走了一小段路就要坐下去。可是才剛剛坐下,一聲呵斥就從他的背后傳來:“喂!誰讓你坐這邊的?沒看到有人放著東西嗎?”
這突如其來的呵斥聲嚇得后藤田正樹差點從長椅上摔下來,還沒等他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個拿著貝斯的女生出現在他的眼前,同時用手推著他,試圖讓他從長椅上離開。
“真是不好意思,我沒有看到。”
起身離開,后藤田才發現原來自己剛才坐在幾頁曲譜上了,不由得連連道歉。
“真是的,坐下來之前就不會先看.....看....”
本來還呵斥著后藤田的女生在看到他的臉之后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彩花,你怎么還不過來?”
“好帥啊!繪里醬,你看他好帥啊!”
叫做彩花的女生有些小激動的拉著叫做繪里醬的女生的手,嘰嘰喳喳的說著。
“是哦,有點像那個誰。”
“才不像呢,我覺得要比他帥不少。”
兩位女生咬著耳朵,對著后藤田正樹指指點點。
“歐尼醬!你怎么在這里?”
熟悉的聲音響起,看到那個稍稍熟悉的身影,這讓后藤田如蒙大赦,他實在是不擅長處理這種情況。
“阿蘇卡,你認識他嗎?”
“他就是我之前跟你們說的那位歐尼醬。”
“原來真的有長得這么帥的警察啊!歐尼醬我們合個影吧!”
“歐尼醬,我也要!”
“還有我!”
一瞬間,后藤田正樹酒杯三個女生團團包圍,嚇得他緊緊縮著身子,然后向那位熟悉的女生發出求組信號。
鈴木飛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覺得現在這個樣子的后藤田正樹就像在街頭大雨中的小狗,在乞求著好心人幫助。
“你們好啦!歐尼醬肯定有案子要辦,你們別給他添麻煩。”
鈴木飛鳥一把將后藤田正樹從三個女生手中拉了過來,像是老母雞一樣把他護在身后。
后藤田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就這么短短不到一分鐘,他的背后都起了一層汗。
真是太可怕了!
看到三個女生還要過來,后藤田趕緊伸手表示阻止,“我是要調查案子才來這邊的,現在就要回去了。”
“那歐尼醬下次有時我請你喝咖啡吧!”
“我我我,還有我!”
后藤田也不管能不能做到,連連答應下來,然后拔腿就走。
“歐尼醬等我一下。”
鈴木飛鳥邁著她的小短腿追了過去。
“你怎么在這邊?”
后藤田要了兩罐咖啡,將其中一罐遞給鈴木飛鳥。
“我們晚上在這邊的livehouse演出,所以提前排練一下。沒想到還能碰到歐尼醬。”
坐在電車站內椅子上的鈴木飛鳥小口小口的喝著咖啡,一雙小短腿不停地前后擺動著,顯示著她的好心情。
“說起來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飛鳥,我叫鈴木飛鳥哦!”
鈴木嗎?后藤田記憶中浮現出另一個人。
“歐尼醬怎么了?”鈴木飛鳥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沒什么,很好聽的名字。”
鈴木飛鳥聽后眉開眼笑,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
西東京警察醫院,鈴木武雄巡查部長看到躺在病床上精神還算不錯久保田正,心里一直吊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早坂,你作為前輩怎么這么不注意!”
“那個不關早坂前輩的事情,是我自己沒注意。”
恢復了精神的久保田正還是有點虛弱,說話的聲音很輕。
正在說話間,接到電話后就心急火燎趕來的后藤田正樹也趕到了病房。
看到久保田正精神還算不錯,這讓他長出了一口氣,同時來到病床邊直接給了他一耳光。
“你是想躺在停尸間,讓我通知你的父母來認領你的尸體嗎?”
“我....”久保田正捂著臉,一臉委屈的看著后藤田。
“你個笨蛋!讓你們要注意安全,注意安全!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這次是你運氣好,只要修養一兩個月就好了。”
“那下次呢?你要死了怎么辦?”
鈴木武雄和早坂圭一以及宇野征十郎連忙圍上去,死死地抱住暴怒的后藤田正樹。
“系長,久保年輕不懂事,你別生氣了,不會有下次的。”鈴木武雄邊說邊向著久保田正使眼色。
“對對對,絕對不會有下次的。”早坂圭一和宇野征十郎在一旁幫腔。
“你們給我松開。”
過了好半晌后藤田正樹冷靜了下來,鈴木武雄他們再三確認之后才放開了他。
“犯人呢?”后藤田正樹問著久保田正。
“帶到特別搜查本部去了。”久保田正情緒相當低落。
“鈴木你去買點水果之類的,記得保留好發票,到時候我會找參事官報銷。”
說完之后,后藤田正樹匆匆離開了病房。
“久保啊,你別往心里去,系長他不是那個意思。”
久保田正轉頭看著病房窗外,一聲不吭。
鈴木武雄和早坂圭一以及宇野征十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最后還是年紀最大的鈴木武雄被推了出來。
“久保,你知道我們系長是東大法學部出身的CAREER吧。”
所謂的CAREER,指的就是通過國家公務員甲等考試,并得到警察廳錄取的精英警察官僚。大學畢業后立即成為警部補,經過三個月的研修與九個月的實習之后便能晉升警部,繼續經過研修與警察廳勤務的磨練,大約二年三個月的時間就可以晉升警視,警視相當于一個小型警署的署長職位,這就意味著在年僅二十五六歲就當上了署長。全RB的警察總數約為二十四萬人,而其中的CAREER不到五百人,也正是這不到五百人的精英警察官僚在統治著龐大且穩固的警察機構。
關于這個久保田正自然也是知道的,其實他也奇怪,像后藤田正樹這種東大法學部出身的CAREER怎么會在搜查一課當一個區區系長,警銜也只是警部,只不過沒人跟他說,而他也不好主動開口問。
所以現在鈴木武雄一開口,他便轉過頭用好奇的目光注視著他。
“先說明,我也只是聽人說的,具體的情況不了解。”
鈴木武雄斟酌了下詞句,接著說了下去:“來警視廳之前,系長當時在警察廳警備局公安課,據說還是課長輔助,很人被看好接任課長的位置。”
“那為什么回來警視廳呢?”久保田正出聲問道。
“死人了。”鈴木武雄轉頭對著早坂圭一,“我記得那個案件就發生在早坂你當時所在的池袋警署轄區吧。”
“對,我是第一批趕到現場的。”早坂圭一點了點頭,語氣特別的低沉,“就在那棟待拆建筑物里,那個人雙手被人用手銬銬在背后,生前受到了毒打,然后被人朝著胸口射了三槍。”
“他居然還能在這種情況下,在一片漆黑的建筑里里爬行了大概有十來米的距離,憑借著自己最后的力氣用頭用力的敲著被鎖上的大門。如果不是這樣,可能要等不知道多久才會發現他的遺體吧。”
“不怕你們笑話,我有時候做噩夢都會夢到那個場面。”
聽著早坂圭一的描述,久保田正的腦海里一下子浮現出一個在黑暗中的建筑物中爬行的人影,他的兩只手被拷在身后,被擊中的胸口不停流著血。
由于這畫面實在是過于血腥殘忍,讓他不敢再長時間想象下去。
“那兇手呢?”久保田正問著早坂圭一。
“不知道。”早坂圭一搖了搖頭,“你別這樣看我啊,因為死者是公安,這件事情就不歸我們這些普通刑警管了。”
“因為這樣,所以系長被下放到搜查一課了嗎?”
“不是下放,準確的是日下課長收留了在這件事情發生以后,又因為不知道什么原因而無處可去的系長。”
“當時連系長的妻子都跑了。”宇野征十郎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在看到鈴木武雄和早坂圭一狠狠地瞪著他的時候,自知多嘴的他縮了縮脖子,用力的打了幾下嘴巴。
“所以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往心里去。”
久保田正沉默的點了點頭。
眼看病房內的氣氛又開始沉寂下來,早坂圭一趕緊開口:“等下我們去買點草莓吧,剛才系長不是說要給久保買點水果嘛。”
“為什么要買那么貴的草莓,我看買幾個蘋果就差不多了。”宇野征十郎開口反對著。
“那就草莓蘋果都買。”早坂圭一振振有詞的說道:“系長肯定能從參事官那邊拿到預算的,現在不多吃一點,那豈不是太虧了。”
“那要不再買點別的吧。買點牛肉怎么樣?”一聽到有足夠的預算,宇野征十郎的眼睛就開始冒著金光,那是錢的光芒。
“前輩,那是系長要買給我的。”久保田正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出聲提醒著他們。
“什么你的我的,同一個系的分的那么清楚干什么!”
宇野征十郎甚至掏出了工作手冊,開始和早坂圭一商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