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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四章 西地

  陽光炙烤下的戈壁,熱浪滾滾,一片無盡的黃沙海在視線所及之處翻滾起伏。萬里黃沙,無邊無際,仿佛連著天際,這里的每一粒沙子都像是被烈日烤焦的黃金,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狂風呼嘯,卷起一道道沙墻,在空中相互沖撞,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萬馬奔騰。在這荒蕪的世界中,幾乎沒有任何生命的痕跡,只有巨大的石堡廢墟仿佛在告訴大家,此處曾經的輝煌與熱鬧。偶爾可見幾片干枯的植被,它們蜷縮在沙海之中,像是在向世人訴說著這里的艱辛和苦難。這些植被的根系頑強地深入沙土之中,試圖尋找那幾乎不存在的生存希望。在這萬里黃沙的景色中,眾人卻感受到沙漠的威嚴和生命的堅韌。這里雖然荒蕪,但卻有著一種獨特的美麗。這是一種經過歲月洗禮,歷經風沙磨礪的美,它讓人感嘆大自然的壯麗和生命的偉大。胡童咽了一下干涸的嘴唇,隨后長嘆了一口氣,一腳踩在柔軟的沙子上,對喬裝成為護衛的玉衛統領于亞東說:“于叔,西秦人是將此放棄了吧。可惜了,此地的廣闊,景色甚美卻幾乎寸草不生,要是放在我老家,誰要是有這么一片土地,養活全族不在話下。”于亞東此次喬裝出關混跡在使團中,目的便是打探已經十年不再交往的鄰居。作為邊關將領,于亞東雖從探子口中得知諸多西秦地形與事宜,但沒有親眼見到,始終放心不下。他有一些口吃,因此話不多,只是瞥了一眼胡童點了點頭,讓胡童誤以為他非常贊同自己的話,正要繼續說話,便聽到前方有人大喊:“發現一具尸體。”眾人沖了過去,見到尸骸已經干枯,便有隨團的老兵判斷:“此人身亡三個月吧。”“只三個月就成了如此枯尸?”胡童驚訝。于亞東道:“此地干、干旱。”他仔細翻了翻此人衣著鎧甲,搖頭道:“西秦的近衛軍。”“近衛軍?是何也?”胡童道。老兵說:“曾聽聞西秦兵分三種,戍衛軍戍邊守國,近衛軍拱衛皇宮,武衛軍攻伐不臣之國。”見于亞東對他贊許,示意他繼續解釋,才說:“西秦曾在第一驛到第五驛之間設立五支百人隊的戍衛軍,但這近衛軍卻不多見,除非護送皇族,否則一般不會出動,更不會死在這第一驛。”胡童沉思許久道:“莫非,西秦內亂了?”于亞東道:“西秦內、內亂不足為奇,本便以中原傭兵立、立國,統帥異域各、各族,西秦王活著的時候還、還能臣服八方,可他如今得有六、六十多了,這各族心、心思必然動亂,或許,此次形成未、未有好結果。”胡童卻心情復雜,說不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面無表情道:“西秦亂,于我大齊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好事,沒了強敵,我大齊百姓方能安定生活。”他的內心卻想到,自家阿翁不知能否在這內亂之下的西秦活下來,算起來,阿翁若是活著,今年該有七十了吧。想到此處,胡童不禁苦笑,人生七十古來稀,此行若是能探得阿翁自是最好,也了了父親一樁心愿。使團抵達西秦第二驛,見到六具尸體,皆為西秦近衛軍,當抵達第三驛時,見到三十二具近衛軍尸首,眾人放覺得于統領推測不錯,這么多近衛軍尸首,若說西秦沒有發生內亂,誰能信也。在忐忑之中,眾人抵達了第四驛,此處已經是草原與荒漠邊緣,而第四驛居然駐扎了一些戍衛軍士兵,一個中原人模樣的四五十歲老兵為此處的百夫長,見到從沙漠里走來的中原使團,一副見鬼的模樣。“你們是…”“大齊使團,望與貴國重新締結友誼,特此遞上國書。”胡童作為使團長史立即上前道,并地上國書一封。“大齊?”那百夫長年輕時也在中原生活,全然不知大齊為何地,道:“大齊是哪里?圣漢呢?”胡童道:“十年前,圣漢太康皇帝遜位于我大齊皇帝陛下,如今中原之主已經是我大齊帝國。”百夫長先是驚詫萬分,呆立許久不敢相信,最后才訥訥道:“圣漢帝國居然真的——亡了!?”胡童點了點頭,其他使團成員也紛紛點頭,圣漢帝國已經名存實亡十幾年,軍閥不臣攻伐不斷,而今大齊帝國立國不過十年,國家開疆擴土,百姓安居樂業,物候風調雨順,可以說大齊帝國治下的中原,已經進入了一個高速發展的時期。百夫長神色復雜地看著對面的一行人,最后嘆了口氣道:“二十年前,我生活在并州咧,說起來我們還是老鄉,沒想到二十年后,國都沒了,哈哈哈。”他的笑容里充滿了苦澀,也許是對故國亡國的一些遺憾,隨后道:“你們這一百多人入我驛站,怕是驛站內食物不足啊。”“無妨無妨,我等攜帶了食物,只是缺了一些水,希望能夠補充一下。”胡童忙笑道,“聽聞貴國缺磚茶,此番我使團特地帶來磚茶商人通行,希望兩國能夠互通友好,打開貿易之門。”“請,請。”百夫長引使團入住第四驛,此間卻見中原模樣的西秦兵大概十幾個,異域面貌的西秦兵五十幾個,此外還有一些家屬,皆為異域面貌,似乎此地沒有中原容貌女子,那百夫長的妻子,也是一個高鼻深目色白的異域女子,能聽得懂簡單的中原漢話。此間有孩童近百,都是中原與西域混血,但面貌看起來多近似西域人,穿著卻貼近塞北民族,都是長褲短衫,滿是好奇地盯著他們看。這個驛站的百夫長不善言辭,只是將使團的國書派人送了過去,并將他們留了下來,等待上方指示。與前三驛相比,第四驛附近有一處地下河,在某個土地裂縫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見河水,第四驛的人全都依賴這條河飲水和灌溉。使團暫時駐扎下來,開始和驛站里的人做起了生意,受到驛站里西秦兵與家屬們的熱烈歡迎。百夫長甚至詢問胡童是否婚配,他有一個女兒,正是待嫁年紀…胡童被百夫長熱情嚇壞了,連說自己已經成婚,不敢多想。大概等了十幾天后,在清晨的微光中,一隊騎兵緩緩走來。他們的裝束與裝備顯然不同于常人,散發出強烈的紀律和力量的氣息。“武衛軍。”驛卒說道。“武衛軍?”“白袍披風、狼尾帽、長短刃是西秦武衛軍的標志。”驛卒眼中充滿了羨慕。他們的騎裝被精心打理過,每一件都整潔如新,幾乎能反射出晨光。馬鞍上的皮革被歲月打磨得更加光滑,顯然經過無數次的征戰和訓練。馬蹄鐵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似乎在宣告著他們的堅韌與不屈。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韁繩在他們的手中如同絲帶一般靈活,指揮著他們的坐騎以一種獨特的步伐前進。那是一種經過無數次訓練和實戰驗證的步伐,穩定而有力,象征著他們的堅定與勇猛。武衛軍騎兵們的面容被頭盔遮住,只露出一雙雙深邃的眼睛。他們的眼神堅定而澄清,仿佛無論世事如何變遷,都不會被蒙蔽。他們的身材魁梧,仿佛雕刻出的精壯的石像,讓人感到一種不可逾越的堅硬。他們的氣勢如虹,仿佛是一首未完的戰歌,激蕩在空氣中。武衛軍騎兵們的到來引發了人們的注目。每一個人都緊緊盯著他們,仿佛在觀看一種超越人類的力量。一位飽經風霜的老將策馬慢慢而來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但他的臉龐剛毅而深邃,他的眼神依然明亮而銳利,帶著軍人的莊嚴和堅毅,充滿了智慧和決斷。他的肩膀寬闊有力,仿佛還保持著年輕時的力量與勇氣。雖然他的頭發已經斑白,但他的腰桿仍然筆直,顯現出他堅韌不拔的精神。他從武衛軍騎兵中走來,一種威嚴的氣勢讓武衛軍自動分開,仿佛他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他環顧四周,用那雙充滿故事的眼睛看著每一個在場的人,然后緩緩開口:“大齊使者在何處?”驛長連忙帶著胡童等人上前,道:“見過百夫長老大人。”兩人雖然同為百夫長級別,但武衛軍百夫長比驛站的百夫長可尊貴太多,驛站士兵多為退伍老兵,而武衛軍則是百戰精兵,能統帥武衛軍的百夫長,放到地方非得是城主不可。“你做的很好,此間之事交予我了。”武衛軍百夫長淡淡地說,隨后轉頭對胡童說道:“齊國使者回去吧。”“這是何事,大人?”胡童忙問,“可是貴國與我國有隙?”百夫長搖頭:“倒也不是大問題,只是你們的國書修錯了。”“國書寫錯了?”胡童冷汗都流下來了,寫錯國書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傳遞消息的所有探子都要斬首賠罪,往大了說,人家一氣之下來一場國戰,死的可不止幾個人了。武衛軍老將倒是很和氣:“這不怪你們,是我西秦發生變故,如今新國主繼位,便更西秦名為大乾帝國。”“大乾帝國?”使團一行人很是驚訝,西秦稱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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