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日薩楞是一個身高和張孝武差不多的韃塔漢子,身材魁梧,濃眉小眼顴骨很高,看起來很不好惹,但這個人看起來兇神惡煞,卻是一個喜歡笑的人,一笑起來眼睛都沒了。
張孝武最開始輕視了烏日薩楞,十個回合之后險些被烏日薩楞摔倒在地,他驚訝地后退幾步,站穩腳步之后指著烏日薩楞大笑說,我大意了,我沒有躲…
烏日薩楞眼睛笑出兩條縫,向他豎起了大拇指,意思是他第一次遇到能在他手下堅持十回合不倒的人,在他看來這個漢子也不是一般人。
兩人又是一番交手,百回合下來兩人氣喘如牛,卻奈何不了對方。烏日薩楞也是第一次遇到自己摔不到的人,而張孝武也玩得興起,各種軍陣戰場技巧用了出來,兩人依舊打了個平手。
張孝武幾次都能殺了烏日薩楞,可這只是一場摔跤比賽,并不是搏殺拼命,導致他反倒束手束腳。烏日薩楞的臉上滿是汗水,他也看出來了,眼前這個男人力量、技巧、經驗和勇氣都不弱于自己,甚至他幾次盯著自己的喉嚨,讓他生出一種危機感,只覺得他可以隨時殺得了自己。
這么一想,烏日薩楞的氣勢有點下降了,他明白自己久戰必敗,尤其是體力下降的厲害,反對是對面這個家伙,似乎越戰越勇,耐力和體力遠勝于自己,再摔下去自己必敗無疑。他求助地看了一眼索爾達,索爾達明白了他的意思,叫停了摔跤。
“停!”索爾達接到了烏日薩楞的信號,為了保住官軍的面子,他打斷了二人的比賽,
“唉…”看熱鬧的鄰居們很失望,怎么不打了呢?
索爾達問道:“海格爾,你用招數的并不只是摔跤技術吧,是不是漢軍的軍技?”
張孝武既不否認也不承認道:“所有能幫人活下來的技巧都是好技巧,不管是韃塔人的摔跤、漢人的武功、烏桓人的重劍術、扶桑人的暗殺還是月氏人貼身擊。”
“你說的對。”索爾達點頭,他招來劉雄,問了他關于張孝武的一切,隨后又與自己的手下心腹商量一番后,指著鬼鎮西側的這片地方,說道,“鎮子西側這一百戶人家需要一個有能力的治安官。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這片人家的治安官了,如果這里有什么糾紛你來處理,如果涉及到人命官司需要向我匯報。”
見張孝武一臉的疑惑,索爾達沒有解釋,而是笑著說:“如果有不服從你的人,你可以把他打到服從,這就是薩丁人的規矩。”轉身走出小院騎馬離去,周圍看熱鬧的百姓紛紛上前祝賀他成為治安官,劉雄忙跑過來祝賀他一躍成為自己的上司。
張孝武表現很平靜,但對索爾達很感興趣,這個家伙怎么如此大膽任用自己做治安官——話說治安官又是什么東西?通過地保劉雄的解釋,張孝武大概知道了治安官的意思,就是鎮子西側百戶人家的民警,每個月領十二個銀幣的俸祿,可以招募四個手下做巡丁,但巡丁的俸祿要自己掏,巡丁的俸祿多少也由自己定。
治安官相當于民警,巡丁相當于輔警,而地保相當于村長,薩丁人的基礎結構非常合理,甚至他們重用外族人的做法也極大的收買了人心,張孝武更加焦慮了。
又過幾天之后,便看到一些馬匪來到鬼鎮。他本以為薩丁人會和馬匪交戰,甚至騎上了自己的老馬,背上硬弓,手持鐵锏來到軍營。索爾達得知他擔心馬匪攻打前來助陣,笑得合不攏嘴,解釋道:“不,不,不,搞錯了,他們是來做生意的,不是來戰斗的。”
“做生意?”
“對,所有馬匪都需要和我們做生意才能活下去,否則他們怎么活?”索爾達捋著胡子笑說,“對于你的勇敢,我決定獎勵你一匹戰馬,你的這匹老馬大概跑不動了,有機會送它去天堂吧。”薩丁人的宗教信仰天神,他們相信死后會進入天堂,但天神的信仰者在天堂里是奴隸主,異教徒都會成為他們的奴隸,被他們踩在腳下。
馬匪們很有秩序地進入鬼鎮,在各個店鋪里買了一些糧食和香料食鹽,隨后在軍營外的廣場上拍賣奴隸。
“漢人女奴,年二十滿,身體健壯能生育,生過兩個壯娃,起拍價十個銀幣。”奴隸場里,一個用薩丁語大聲叫喊的人率先拍賣起來。
“這么瘦啊,還生過倆娃?吹牛的吧?”
“肯定是假的,這些馬匪嘴里沒有一句實話。”
“這個女人太瘦了,一點精氣神都沒有,你相信嗎?躺在羊皮墊子上,她只會張開腿任人擺弄,一點意思都沒有。”
“你說的對,這種女人應該是馬匪玩膩的,才拿來賣掉,早就不能生育了。”
“最好不要在馬匪手中買女人,那些女人買回來幾天就死了。”
中原早已經沒有奴隸制度,且除了插標賣首(賣自己)外,人口販賣也被官方禁止。而在塞北,隨著薩丁人的入主,奴隸買賣又恢復了生機,這其中最火熱的生意是販賣男人。連年的戰爭導致了塞北男丁稀少,從四處盜竊男童和販賣男奴隸成了很多馬匪最重要的收入來源。
顧清兮第一次參加奴隸拍賣會,嚇得她不敢看臺上的人,張孝武問道:“你需要一個女奴嗎?”顧清兮趕緊搖頭,看著那漢人女奴一張麻木的臉,不由得一陣心寒,在塞北有些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他們是貨物。
這個漢人女奴隸最終流拍了,因為沒有人愿意在她身上花十個銀幣,那拍賣者氣得狠狠地抽了女奴隸幾鞭子,讓人像是拖牲口一樣地將她拖回去。
第二個被拍賣的還是一個女人,是一個身體強壯的韃塔人,這引起了幾個人的興趣。比起瘦弱且麻木的漢人女子,這個見狀的韃塔女人能干活能生育還不容易生病,她的價格更高。最終,韃塔女人被十五個銀幣賣掉,買走他的是一個紅頭發的薩丁瘸子。
“她們太可憐了。”顧清兮的臉上充滿了憂傷,張孝武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場奴隸交易,眼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