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侯府內,一眾仆人站在二夫人袁婉秋、三夫人云煙、女管事芒種三人面前,芒種知道二夫人性子軟弱,三夫人出身低微,便代表她們對眾人說:“今日吾等被請入宮不知是福是禍,可無論福禍大家一定要堅信,但只要侯爺還在,我們便不會有事。另外,府內的一切事情,不要對任何人說起,侯爺的親人只有兩位夫人,別無他人,大家記住了。”
“記住了。”眾人心知肚明,芒種姑娘是在說商婉兒,雖然商婉兒這一年幾乎都住在皇宮之中陪著軒轅成化,府內下人也很少見到,但府內的人都知道老爺有個義妹。
芒種向二位夫人點點頭,二人終于放下心來,張孝武原本便是孤兒,親近之人只有兩位夫人和干妹妹商婉兒。云煙提醒所有人都不要提起,而由于張孝武平日對仆人極好,大家心知肚明,仆人們酷虎發誓絕對恪守秘密,不會泄露任何關于商婉兒一事。
袁婉秋又讓人將家財分給眾人,叮囑說一旦他們遭遇不幸,府內下人可自行散去,這些錢便是遣散金,大家也不必綁在這顆大樹上等死。眾仆人不愿散去,紛紛表示留在府中等著侯爺歸來,芒種說你們留在府中只怕將來侯府遭難你們會受到連累,但仆人們卻表示愿意與侯爺與侯府共存亡,二位夫人頓時感動得哭了起來。
最后,袁婉秋說:“諸位,老爺常說,爾等也是爹娘生養,四肢健全五官具在與貴族皇族也別無二樣,便是你們離開府中,他也不希望大家日后作踐了自己。你們日后好生過活河間侯府出去的人日后腰板挺直了,別墮了侯爺的名聲。”
“是。”
袁婉秋又讓芒種留在府內云煙也說道:“是啊妹妹你不用陪我們,你還沒嫁人成親呢用不著陪我們入宮領死。”
芒種卻搖頭道:“我隨你們入宮服侍你們左右,你們身邊不能缺了一個使喚的人。”
婉秋道:“老爺一直把你當做妹子一樣看待哪有把你當做使喚的人無論你如何說他,他都是微微一笑,你怎能將自己看作下人。”
芒種笑中帶淚道:“我又怎能不知,我與將軍認識六年有余豈有不知他待我如親人一般。正因如此我才必須陪著你們,陪著二位嫂子。”
三人哭做一團,遂離開侯府,見到李存元站在門口,芒種盯著他忽然說道:“李軍候別來無恙。”
李存元早就不記得芒種了而且這么多年過去,芒種早就從當初瘦瘦小小的丫鬟長成了一個胖丫頭他完全沒有印象,但是能夠叫得出他李軍候的人必定是昔日老人。他疑惑道:“你是?”
“昔日李軍候在程將軍賬下時,我家老爺與將軍多有交往你二人也惺惺相惜引為摯友老爺常說李軍候與長兄乃人中龍鳳,當披甲執銳引領大軍驅逐犬夷闖下不世功勛的。”芒種提醒道,遂又笑說:“希望李軍候萬勿忘記昔日與我家老爺訴說的理想。”
李存元頓時滿臉羞紅,他忽然記起來,這丫鬟便是當初自己與張孝武一起飲酒聊天時候服侍左右的侍女,只是沒想到她如今還在河間侯府。他點點頭,說:“你只是府內下人,不必與二位夫人同去。”
芒種卻道:“我乃河間侯相認的義妹,又是河間侯府的管事,二位夫人入宮,我又豈能不陪伴左右?”
李存元靠近了她,低聲說:“去了,九死一生。”
芒種渾然不覺道:“河間侯的義妹,豈能貪生怕死。”
李存元內心佩服,隨后讓人將轎子抬過來,領著三人入了皇城來到太醫院。太醫院司丞董貞早早地位他們安排了最好的房間,不曾少了溫暖,也不曾少了吃喝。太醫院上下都知道他們是河間侯張孝武的家人,又豈敢虧待,雖然她們被軟禁,卻也沒有受到任何委屈,只是太醫院的人禁止她們與人接觸。
在大德帝誅殺呂、向、施、石四家之后,又下令誅拿蘇家,即便是蘇鈺的父親與大哥與他早就心生齷齪分道揚鑣,也被大德帝下令抓了。蘇鈺大哥蘇鏡為了活命,特地舉報二弟蘇鈺貪贓枉法勾結河間侯試圖謀反,還親自帶人來到蘇鈺家中。
蘇鏡看到了蘇鈺的家中,細數了一下竟然發現蘇鈺的兩個兒子不在這里,正要揭發,卻看到弟妹赤紅雙眼瞪著他,頓時一陣心虛不再多言了。他在蘇鈺家中找到了蘇鈺這么多年來與張孝武的通信。
蘇鈺信中自然說了不少當年他在白虎軍中的事,但大多數說的都是戰況和民生,昔日蘇鈺在白虎軍中任行軍錄事的時候,便替張孝武打聽江南一切。
兩人的通信立即被送到大德帝桌前,大德帝看了幾篇之后,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好啊,當年他在做銀衣衛的時候,便惦記著江南戰事,野心不小,野心不小,這蘇鈺家人,必殺之…”
“陛下不可。”顧雍及時站出來反對道,“蘇鈺已死,蘇家人不知情,尚不致死。”
“除了蘇鏡,其余人全處死。”大德帝不容反駁道。
朝廷眾大臣人心惶惶,生怕大德帝追究他們曾經投靠過張孝武一事。但好在此時顧雍無論如何也據理力爭,李存義也鼎力支持,兩人的力量足以讓大德帝忌憚,便停止了報復計劃。
百官得以安心,隨后大德帝要求百官準備大德四年的新春佳節,要讓龍都城歡快起來,百官只好百般討好,遂了大德帝的心愿,各自準備去了。其實除了年底是發生的兩件大事,一是白虎軍兵逼龍都,二是犬夷攻破兩狼關,整個大德三年來說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朝廷收入并沒有隨著免除農稅而減少,稱得上是中興之態了,百姓也愿意在年底的時候樂呵樂呵。
只是如今犬夷破關而南下,天下震驚,龍都城內子弟又五戶抽一丁北上驅逐犬夷,又有多少人能高興起來。無奈大德帝要求慶祝新春,于是百姓們不得不故作歡樂,內心依舊焦急地等待著前線消息,期待著自己家的兒郎能夠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