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天恩似乎被這校尉的桀驁和倔強給刺激到了,尤其是鮮血噴了他一臉,腥熱的鮮血非但沒有嚇到他,反而讓他癲狂起來。康天恩用袖子抹了一把臉的鮮血,但臉上依舊黏糊糊的,他邊用袖子用力的擦拭臉,終于將臉上的血擦干凈了,但袖子卻臟了。他看了看袖子,再看看李春城和溫如玉,李春城道:“死就死了吧,沒什么大不了的。”溫如玉道:“你繼續。”
“不怪我?”
“怪你作甚,是他自己想死。”溫如玉道,“我們不插手你審訊過程。”
康天恩得到支持,頓時鼓起了勇氣,握緊拳頭說道:“此子冥頑不靈,我就不信金衣衛個個都如此,我一個一個審問,一個一個用刑,我就不相信他們不說話。”
溫如玉咂咂嘴,小道:“你可試一試,但我聽說金衣衛對于叛徒懲罰非常嚴苛,所以金衣衛極少有背叛的人,你若是能撬開他們的嘴,才是你的本事。”
“我偏不信。”康天恩心中打定主意道,“大人,我需要一些人來幫助用刑。”
溫如玉點了點頭:“我給你調撥所有人的權力,這兩千人任你只配,只需要你從他們口中審問出消息。”
康天恩決心做一件事便一定要做成,他來回踱步后立即吩咐手下一件事,隨后才下令道:“將他的下屬一起押解上來。”
校尉的十個手下全被帶來,看到尸首,十個人頓時嚎啕大哭起來,有人死死地盯著溫如玉道:“你就是這么對待曾經的同僚?”
溫如玉聳了聳肩道:“你們什么時候將我當做同僚?你們當別人都傻子嗎?你們暗中排擠,打擊,孤立與我,當我不知道嗎?怪只怪你們昔日不留情面,所以今日我也無需給你們留下舊情。康天恩,繼續審訊。”
康天恩指著地上的尸體說:“此子畏罪自殺了,但是你們以為自殺便能一死了之了嗎?做夢!”此時銀衣衛士兵將校尉家人帶來,他的家人見到尸體,頓時哭喊起來。十個手下卻意識到了什么,心驚膽戰地望著康天恩,一個人問道:“你抓他們來作甚?”
康天恩露出了殘忍的笑容,道:“我記得你們金衣衛說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也記得你們金衣衛是不死不休。所以為了避免后患無窮,我必須斬草除根。”他走到一個老人身前,那老人傲然仰首,康天恩淡淡一笑,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隨后老人被銀衣衛殺死。他又走到一個幼童身邊,嘆道:“老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這么年輕的孩子,若是死了,當真可惜。”他隨后又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當有銀衣衛士兵舉起屠刀之時,其他金衣衛士兵高聲呼喊:“不要!”
康天恩淡淡地說:“晚了!我對于仇家,向來是斬草不留根,十七口人,全都殺掉。”
隨后,校尉的家人一十七口被屠殺殆盡。
校尉的十個手下眼睛都紅了,憤怒地要起身反抗,無奈被束縛摁在地上,他們只能破口大 罵。但康天恩毫不在意,他猩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十個人,將左右邊第一個人帶來,說道:“我知道你們能受得過刑訊,能挨得住刑罰,所以我不對你們下手,我對你們的家人下手。來人,將他們的家人即可抓來,尤其是家中男丁,一個不要放過。”
“喏。”
那人怒道:“你向別人的家人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漢?”
“英雄?好漢?你在說笑嗎?”康天恩冷笑,“你們金衣衛什么時候也配提英雄好漢了?你們什么時候把金衣衛的舊賬翻翻,你們屠族滅門還少嗎?全天下最不配提起滅門的,就是你們金衣衛。你們還記得二十年前的止水子爵保家嗎?保家有人參與賣國一案,到今為止還是迷案。你們金衣衛說保家賣國,可證據呢?證據竟然是莫須有,只因為保大人奏請取締金衣衛,你們便誣陷他并且殺他滿門全家。保大人當年與我父是莫逆之交,我父親想要救出保家唯一血脈而被警告,我親眼看,你們金衣衛打了我父親兩記耳光。”
金衣衛眾人不說話了,的確,作為情報機構,金衣衛常常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他們是皇帝的爪牙,當皇帝想做一些不合規矩不合律法的事,便會由金衣衛出手。而二十年前保家一案一直以來都是金衣衛的禁忌,一些老人還記得此事。當時擔任督查院御史大夫的保安國因金衣衛權勢過大,遂奏請削弱金衣衛權力,并希望取消金衣衛。這當然不是保安國第一次忤逆陛下,因為保安國數次職責太乾帝鋪張浪費好大喜功,所以當時正值壯年雄心壯志的太乾帝對他恨之入骨,隨后讓金衣衛冤枉保安國謀反里通外國,隨即處死。
保安國臨死之前曾說:“今日你們如何對我,他日便會有人如何對你們,金衣衛終有一日將不得好死。”
如今看來,保安國的詛咒似乎靈驗了。
康天恩冷笑不已,質問第一個人道:“告訴我,關于白虎軍情報在哪?還有五關縣的情報在哪?”
那人咬牙昂首道:“想從我的口中得到金衣衛的情報?你做夢!”
“殺!滅其族。”康天恩道,“我虐殺你的全族,你們族人的血脈,也會因為你的冥頑不靈而斷送。”
“咔嚓!”
那人被砍掉了腦袋,余人心驚膽戰。
康天恩長嘆一口氣,道:“似乎忘了讓他親眼看到自己家人被用刑了,我著急了,我太著急了,不該不該。我們休息一會兒,等著大家的家人,來人啊,送一桌酒菜過來。”眼看著快到后半夜了,他們還沒有審問出什么有效的消息,康天恩比誰都著急,但他卻不能表現出任何著急的樣子,他故作輕松地喝了一口酒。此時哭聲響起,眾人的家屬被押解過來,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有牙牙學語的幼兒,有挺著肚子的孕婦,甚至還有癡傻的族弟。
大家見到親人被押來,明白過來,這個一臉消瘦眼滿陰鷙的人,絕不會只是嚇唬大家說說而已,他真的是一個瘋子,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酷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