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銀衣衛立即搶過來車子,拉著車子走了,呂清等人看都沒看齊家人,倒是鄔韶華似笑非笑地轉頭看了一眼兩個個小舅子,說:“王瑞,我知道了,我記住他了。”
呂清笑道:“怎么?大人和王瑞有仇?您別急,殺了這一批反賊之后,給他留個名額。”
兩個小舅子傻眼了,什么意思,什么樞密使,什么銀衣衛,窩囊廢姐夫怎么跟銀衣衛扯上關系了?兩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但內心的惶恐還是讓他們不由自主地慌亂起來。兩人慌忙地跑回了齊家,立即向大哥說了此事,眾人慌亂不已,忙派人去打聽,卻一無所獲。
晚上,王瑞家忽然派人來了,見到齊家大哥便是一個大嘴巴,怒罵:“混賬東西,連銀衣衛都招惹,還給我們王家帶來麻煩!這婚事,就此黃了!你們家日后不要與我們王家有任何瓜葛,我們王家高攀不起你們這樣的人家。”
“劉管事,這是怎么回事?”齊家大哥焦急道。
王瑞家的劉管事冷著臉道:“你們怎么不說清楚,齊家的婦人是銀衣衛疏密辦樞密使的休妻?銀衣衛,你們也招惹?看來你們真是活膩歪了,銀衣衛正在偵辦趙步李滄瀾謀反一案,具體操辦的便是這銀衣衛疏密辦,現在誰不怕被連累成為謀反的反賊,你們竟然得罪如此重要的人,我還真是佩服你們的勇氣。”
“啊?他不是窩囊廢嗎?”
“窩囊廢?”劉管事冷笑,“白天的時候,你們可知道王逸王大人,人稱王瘋子的王逸,吏部右侍郎王逸?他就是被你的妹夫,鄔韶華給活活嚇死的,三兩句話,便讓鄔韶華給嚇死了。你們知道什么?這鄔韶華都被大家叫做地府判官了,日后誰要是得罪了他,只怕全家都得被處斬。”
“這——”齊家大哥冷汗直流,齊家的幾個小弟也嚇得瑟瑟發抖。
劉管事一甩袖子,轉身走了。
齊家人彼此看了看對方,眼中迷茫了起來,許久之后,青衣小舅子問:“要不然——咱們讓家姐去求求情?都是自家人,哪有那么大的仇怨。”
“去求情,一定去求情,明天就去——妹夫現在住在哪啊?”齊家大哥忙問,眾弟弟們頓時茫然起來,對啊,這鄔韶華住在哪里啊。
鄔韶華逼死王逸一事很快傳遍了整個朝廷,再也沒有人敢反對張孝武,也再也沒有人阻止張孝武當權了。
龍都陷入一片奇怪的靜謐之中,大家不明白為什么害怕,只是沒有人問,也沒有人再像從前一樣肆無忌憚。現在的龍都再也不是從前的龍都,現在的龍都讓人壓抑,也讓人感覺不到生氣,也許是因為謀反被查的人家太多了,也許是這個大德三年太過血腥了。
不過皇宮里倒是迎來了好消息,就在大德帝昏迷第九天時,他終于醒來了。張孝武得到消息之后幾乎喜極而泣,立即來到大德帝面前。但是看到大德帝雙目無神,傻呆呆地看著房頂,一句話不說,一點表情沒有。
張孝武詫異道:“陛下,陛下!陛下?”
大德帝毫無反應。
張孝武道:“陛下,反賊伏誅,李滄瀾也被臣斬殺了,我們又奪回大權了。”
大德帝的眼珠都沒有動一下,直呆呆地看著上面。
“董太醫,你說陛下好了?”張孝武急了。
董太醫道:“陛下蘇醒了過來,能吃能喝能拉能尿,僅此而已。”
張孝武皺著眉,望向唐貴妃和呂柏亭,唐貴妃垂淚點頭,他們也不知道為什么大德帝人醒來之后,卻忽然變成了一個癡傻的人。誠如董太醫所言,大德帝人雖然醒過來,可卻稱不上蘇醒,只是由閉著眼睛變成了睜著眼睛罷了,人還是如同木頭一般。所以與其說大德帝醒來,倒不如說大德帝睜眼更加合適。
呂柏亭一甩手無奈道:“明天必須早朝了,可陛下他——他又是如此,這該如何是好啊。少保大人,這該如何是好啊?總不能明日便這樣帶陛下上朝吧?尤其任命左相人選,須得陛下親自任命啊。”
張孝武望著董貞和其他幾位太醫,這些人都是太醫院最好的醫官,也是全國最好的大夫,他們如果治不好這個病,那么就沒有人能夠治療了,但大家都紛紛轉過頭不敢與張孝武對視,擔心張孝武遷怒與他們。
張孝武緊緊地握著大德帝的手,心中猜測起來他是得了什么病,看樣子似乎是一個睜著眼的植物人。他細聲說道:“陛下,你要是能聽見我說話,就轉一轉眼睛,或者眨一眨眼睛,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大德帝已然毫無所動,眼睛直視前方。張孝武伸手替他蓋住了眼睛,大德帝又將眼睛睜開了,張孝武興奮地說:“陛下看起來似乎有反應。陛下,現在,如果你聽到我說話,就不要睜眼睛。”他隨后又蓋住了大德帝的眼睛,但是大德帝又將眼睛睜開了,眾人一陣失望,張孝武擔憂道:“董太醫,陛下會不會一直睜眼睛,這么一直睜眼睛下去,眼睛會不會受傷?”
董太醫苦著臉說:“這個——恕老夫無能,陛下的癥狀前所未見,聞所未聞,只怕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繼而不愿意清醒過來一樣。雖然陛下能夠睜眼,可陛下的三魂七魄似乎嚇得不愿意回來了。大家在醫術上找了許久,終于找到與陛下癥狀差不多的名稱,古書上稱之為離魂癥。”
“什么離魂癥?”
董太醫道:“古書上說,天唐年間,在青州濟南府有這樣一個公子,他娶了一個濟南府最美的女子,就在成親當夜,一伙強盜闖入家中。幾個歹人垂涎女子的美色,便當著公子的面強暴了他的美婦人,隨后又亂刀砍死了美婦人。那公子受了刺激,從此之后癡癡呆呆不聲不語,古人說他當時又氣又恨,導致三魂七魄離體,不知去了哪里,不肯回來,于是便有了這離魂癥。”
張孝武大怒:“胡說八道,你一個做大夫的,怎么如此信口雌黃!神神鬼鬼的,是你一個做大夫的人說的?要是聞天院的人來,我倒是信了,怎么你們也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