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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太子的兒女

  話題又回到了青龍軍,張孝武又問青龍軍近況,客棧老板說如今青龍軍比較混亂,原來的第六團被大亂之后重編了六個團中,所以如今青龍軍仍是有六個團,分別是第一團到第六團,可是物是人非了。如今的青龍軍由第一團統領將軍是篤山伯十的遮頭虎初展飛,而第二團至第六團也不過各自只有一個營而已,所以青龍軍實際上只有不到三萬人,大權還在篤山伯掌下。

  張孝武又問起了第六團原守將程褚來,客棧老板說程褚生了一場大病,便辭掉了將軍一職,回京中養老了,應該是在兵部典藏司任編修,專門研究歷朝歷代戰爭歷史,從此之后便成了一個閑人。

  “還真是可憐。”王一瑾在一旁小聲說,“當年他可是風光無限,人人攀附的實權將軍。”

  “他可憐什么。”客棧老板撇嘴道,“你不知道他貪了多少金銀呢,我聽說,只是大車,便足足二十車。有這么多金銀可以享用,又做一個兵部閑置不需要操心,他可以算是人生圓滿了。當然,最不圓滿的,就是他的兩個兒子被水淹死了。”

  “什么?”

  “程褚的兩個兒子,下河游泳,結果沒想到龍王爺收人,一個漩渦將小哥倆都卷入水中。”客棧老板道,“正所謂有錢賺沒命花,有時候人在做天在看,人要是太貪了,老天爺都會收了他。”

  張孝武笑道:“你這老板倒是有趣的很。”

  最后客棧老板又說青龍軍的老人不多了,第六團原副將夏侯寶,因為被發現貪墨軍餉而被貶為庶民,第六團原輝字營軍候慕容輝也被調往了別處,不知去向,倒是有一個叫做呂中的人,原來是第六團驍騎營的校尉,如今仍在第六團,擔任呂字營校尉。

  “店老板,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張孝武笑說。

  客棧老板嘿嘿一笑:“干咱們這一行,見得多了,聽得也多了,論消息靈通,有時候比那金衣衛銀衣衛還強。”

  眾人喝過酒之后,便匆匆睡下了,張孝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三年時間一晃而過,竟然物是人非。甚至跟隨自己的胡立等人,也在全國各地無法相見,這就是人生百態,變化無常。

  來到龍都府之后,他忽然想到太子的一對龍鳳胎兒女了,如今應該是十七歲年紀,家在車遲縣,養父是一個無兒無女的教書先生。那教書先生叫做孟曾,而太子的兒女分別叫做孟釋和孟然兒,按照年紀來說,應該是許配人家的年紀了。

  當初答應照顧他們,雖然只是暗中派人保護,卻并未真正照顧,張孝武想著趁著這幾天在平安縣休息,他前往車遲縣看一看這對太子的親生兒女。

  次日,張孝武將自己的決定告知了阮清文,嚇得阮清文說:“你要是被人發現與廢太子有關,只怕這官也做到底了。”

  張孝武哈哈一笑說:“我會小心一些,我知道誰暗中監視太子的一對兒女,可如今他們并沒有危險,這就意味著太子的擔憂實則無用,那些人犯不著為了拍新皇帝的馬屁而暴露自己曾是是太子暗子的身份。”

  阮清文擔心他再一次像藤山派一樣一去數日,便要求親自陪著他去,還要帶一什隊人護佑。張孝武嫌麻煩,便只帶著阮清文、王一瑾、陳關西、康天恩、包和賈斯也,夏銘帶著其他人在本地休息兩日。

  夏銘嘟囔著又是我來看家,便只好目送他們離開平安縣。

  車遲縣在平安縣與龍洋縣之間,也是一個靠著龍河的縣,面積不大,人口不多,如果不是靠著龍河,它應該是龍都府六縣中最窮的一個縣。車遲縣百姓大多數都是農民和漁民,縣內水網縱橫,入了車遲縣宛如入了江南水鄉。眾人終于明白為什么本地叫做車遲縣了,任何車子來到本地,都會遲到,因為本地一半路要靠腿,一半路要坐船。

  眾人終于費盡周折來到車遲縣縣城,到達之時已經天黑了,城門險些關閉,眾人時拿著銅錢才勉強入城。守城門的門官倒是沒有惡言惡語,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若非他后來收錢的時候眼神流露出的貪婪,眾人還真以為他是個清官。

  孟曾孟先生是給城內王財主家做私塾,同時也給別人寫書信讀家書來賺取一些薄錢養家糊口,孟曾曾經娶過一個老婆,數年之前病死了,所以他們只有一家三口相依為命。雖然城門關了,可天還未黑,張孝武等人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之后,便立即來到孟曾家周圍。

  孟曾家對門是一個豆腐坊,在太子的記載中,豆腐坊老板便是他的棋子之一,因此張孝武先讓人將豆腐坊老板叫來,詢問他關于孟釋與猛然兒的一切。

  當聽到這些蒙面來人自稱是銀衣衛余黨之后,那叫做馬超的豆腐坊老板頓時哭了起來,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求你們不要再找我了,我只想活著,我現在只想做一個老百姓,不想再插手任何事了,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張孝武頗為好奇,道:“怎么?連榮華富貴都不要了?”

  馬超道:“榮華富貴都是先把腦袋別在腰間得到的,我只想要老老實實的生活。”如今他三個孩子越來越出息,老大還考中了秀才,老二在龍都城的酒樓里做掌堂伙計,老三在蒙蔭堂里讀書,他只想日后頤養天年,不想什么榮華富貴了。

  也難怪他沒有向朝廷告密,這馬超的確是只想安安穩穩生活。

  “他們怎么樣?”張孝武問道。

  馬超知道他在問誰,便說:“我看著兩個孩子從小長大,雖然說我是奉命監視,可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也將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他們雖然窮困,但孟釋讀書特別用功,和我大兒子一起考中了秀才,人家說我們這條巷子應該叫做狀元巷,因為一條巷子兩個秀才,這可是本縣獨一份。”

  圣漢科舉分為鄉考、州考和國考,過了府級的考試叫做鄉考,考中者稱之為童生,而一個府每年只有二十個童生名額,即便是龍都府如此龐大的人口基數,也不過是三十個名額。州考則是整個州的所有學子參加的考試,取前三十名,中者稱之為秀才,中秀才者方可參加最終的國考。

  參加國考的人除了每一屆全國十七個州的五百三十個新秀才外,還有歷年不中舉的秀才,

  足足兩千人,最多的時候有四千多人。國考取前一百百八十人為舉人,最終再進行科舉考試,將這一百八十人分為天地人三榜,分別入太學院和翰林院學習,太學院培養的是低級官員,翰林院培養的是高級官員。

  見馬超已經毫無斗志只想平安生活,張孝武并未為難與他,而是詢問了他們的金礦,不過孟釋雖然考取了秀才,可孟然兒卻遇到了麻煩。原來本地的一戶韓姓員外看中了孟然兒,想要納孟然兒為妾,而孟曾雖然窮困,卻不愿意養女給人做小妾。這韓員外在本地頗有威望,是本地最大的藥材商人,萬沒想到被一個小小的教書先生給拒絕了,惱羞成怒之下,便讓王員外辭退孟曾。

  但孟曾的養子孟釋剛剛考取了秀才,王員外擔心萬一人家以后考中舉人,高中狀元,怕是得罪不得,便告訴韓員外,你自己想辦法,萬勿拖我下水。

  韓員外便告誡本地所有人,任何人想向孟家提親,以后韓家的藥鋪不向他家受邀,也不向他家人售藥。

  “這是藥材商人?簡直就是活土匪。”包怒道。

  馬超苦笑:“他家之所以成為車遲縣最大的藥材商人,就是因為他霸道,他家有八個兄弟,分別做藥鋪、木材、布匹、燒酒、船運、賭場、妓院生意,還有一個在縣衙做捕快,所以全縣都怕他們韓家的人。”

  “這韓員外多大年紀?”

  “五十有三,不過只有五個女兒,沒有兒子。”馬超氣道,“也不知是誰給他算命,說非得孟然兒的生辰八字才能給他生個兒子,否則他將一輩子無子。你說氣人不氣人,哪有這樣欺負人家的,這不是仗勢欺人么。若是太子做了皇帝,早就將這韓家連根鏟除了,只可惜太子戰死北方,唉…”

  眾人面色古怪,太子戰死北方,太子怎么是戰死的,太子明明是病死的。張孝武與阮清文相視一笑,看來大德帝是個多情的人,即便是政治對手,為了皇族顏面,他也讓人將太子粉飾一番。

  阮清文低聲道:“皇帝如此柔弱,只怕對帝國不好。”

  張孝武道:“會否可能是他喬裝于此?”

  阮清文道:“他若是假裝心善,那就更可怕了,這種人一旦真正掌權,只怕真會屠戮天下。”

  張孝武又對馬超說:“其實我們只是看看他們生活是否安好,畢竟太子待我們不錯,他雖然沒了,可我們也不能忘記恩情。等我們解決了孟然兒的麻煩,便從此之后隱姓埋名,如你一般平安生活去了。”

  馬超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你我皆凡人,非龍子龍孫,何苦為了他們致自己性命于不顧。”

  天色黑了下來,張孝武躍入書生孟曾的家中,孟曾正在看著書,另一個屋子里養子孟釋也在看書,而孟然兒則在做針線,一臉的愁苦無奈,不知不覺間,豆大的淚珠兒沿著臉頰流淌下來。

  張孝武敲了敲門,孟曾抬起頭,便看到一個蒙面人徑直走了進來,孟曾正要大叫,蒙面人低聲道:“孟先生,五年前,你收養了一對小孩,他們身上每人攜帶一塊玉,一個刻鳳一個雕龍,是也不是?”

  孟曾頓時明白,他們是要帶走自己的養子與養女的,頓時臉色變得復雜起來,許久之后長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你們回來。”他走到床邊,從枕頭里逃出幾根金條,又放在書桌上,說道:“金子你帶走,能否將他們留下來,他們都是孩子,什么也不懂。”

  “你知道我們身份?”

  “自然是知道。”孟曾搖頭道,“可你們做不成的,也別白費心思了。”

  張孝武微微一笑:“總好過在此受人欺負好。”

  孟曾一愣,而后惱羞不已,低下頭去道:“至少他們還活著,跟你們在一起,未必能活著。”

  張孝武道:“跟你在一起,真未必會活著,可是跟著我們,一定不會受欺負,你說是吧?”

  孟曾氣道:“你們帶走好了!”

  張孝武道:“明日,我們的人來接他們,孟先生,多和養子養女說說話吧。”

  孟曾難受地轉過頭去。

  張孝武鞠身告退,轉身出門,卻看到一男一女站在院中,男孩英俊女孩美麗,果然是太子的兒女,基因就是好。即便他們的母親是老宮女,這對雙生子也生得如此亮麗。張孝武知道看著他們,他們也在看著張孝武,男孩說:“你是我父親手下吧?”

  張孝武道:“你們知道自己身份?”

  男孩道:“我們出宮的時候,已經十二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張孝武點點頭。

  男孩又說:“我們跟你走。”

  “你中了秀才,不參加科舉了?”

  “參加科舉又如何?我是不會給他效命的。”

  張孝武很欣賞男孩的干脆果斷,道:“你們去和養父道個別吧。”

  男孩帶著女孩便走進了孟曾的書房,孟曾見到他二人,并未驚訝,只是嘆了口氣。二人跪在地上,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男孩道:“阿爺,我們去了。”

  “麒麟豈是池中物。”孟曾道,“只盼你們日后平安。”

  女孩哭道:“阿爺,你要多保重自己,女兒不孝,不能侍奉你左右了,你日后一定要少喝一些酒。”

  孟曾轉過頭去,揮揮手,老淚縱橫。

  二人徐徐退出孟曾房門,男孩問:“先是準備怎樣?”

  張孝武道:“我先帶你們離開是非之地。”

  “好。”二人想也不想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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