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帝等人聽罷,覺得此法甚妙,其實對付天火教的反賊,用不著大張旗鼓。五年前先皇太乾帝之所以讓趙劼率軍出征,其實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趙劼是支持五皇子軒轅子孝的,也就是如今的大德帝。趙劼之所以支持大德帝,是因為他與顧雍有仇,當年顧雍曾經在兵部推演樺樹河一戰時天馬行空布軍,而遭到趙劼駁斥。
當時顧雍乃帝國武狀元,又是皇親國戚,自然半分不怵趙劼,于是與趙劼據理力爭,二人好一頓爭吵。若本是爭吵也就罷了,趙劼的兒子趙路見顧雍言語無禮,便上前揍他,結果反被顧雍三拳兩腳打趴在地。河源伯顏面掃地,揚言若顧雍在兵部,他便不在兵部輪值。
先皇太乾帝擔心趙劼干涉太子登基,也擔心趙劼因為與顧雍的私仇而枉顧國家大事,便將他派往江南平息叛亂。然而江南叛亂,大軍反倒無用了,以至于五年來依舊無法徹底根除叛軍。
然而篤山伯思考之后,立即表示反對,他說道:“朱雀軍團狡賊五年,非但賊子找不到,連主帥都折損了進去。若是撤退,三軍軍心如何?諸位莫非忘記玄武軍團戰敗樺樹河之傷,自那次之后,便是再造一支玄武軍團,也沒了精氣神,士氣低落不說,戰力地下,見犬夷便望風而逃。圣漢禁軍不能再有一支玄武軍團了,圣漢禁軍,不能再敗了。”
如今玄武軍團雖然有六個團,但卻只有兩萬人,兵將皆為伍長什長都尉等,士兵極少,只是短暫維持守護皇城的需要。而樺樹河一敗之后,玄武軍團便再無一點戰意,甚至連銀衣衛攻打皇宮,這玄武軍團都不敢出面平亂,可見其兵將是何等的膽小無能。
但篤山伯話未說盡,除了玄武軍團外,還有一支戰敗后無法重建精氣神的軍隊,青龍軍團,而青龍軍團一貫號稱是帝王軍團,直屬于皇帝或太子麾下,這支軍團的精氣神也被打散了,從此之后哪有戍衛皇族的強軍了呢?
“篤山伯,可有高見?”施泰恩漲紅了臉,鞠身請教道。
篤山伯想了許久,才說:“若只行軍指揮,南陽郡王便足夠了,他傷的是腿,卻不是腦子。要我看來,南陽郡王比很多人的腦子都好用,兵部可有不服?”
施勇苦笑著點點頭,倒不是他不能反駁,只是沒想著跟一個殘疾人比長短。
眾人心中紛紛玩味,合轍這朝廷是你篤山伯說了算唄,前腳說南陽郡王不行,后腳又說非他莫屬,正反話都是你的,我們兵部在此何用?不過誰都不敢說些什么,畢竟如今朝廷還真是篤山伯說了算,甚至皇帝也不去反駁。
稍許,大德帝微笑點頭,他隱忍下來怒火。大德帝五皇子軒轅子孝比太子軒轅子循強的地方,便是他能隱忍,一個忍字,讓他最終成為了帝國皇帝。大德帝笑道:“如此便照伯爺說的去辦,兵部,擬定章程。”
“喏。”施勇忙道。
篤山伯忽然問道:“對了,關于塞北情況,朝廷爭執了一個月了吧?”
施勇道:“是,此子有功于帝國,但放棄袍澤,乃死罪,這…獎懲之法,實在是諸多爭執。”
大德帝問道:“關于張孝武的獎懲與國家大事相比,原也是小事一樁。可是兵部各執己見,反倒耽擱了要事,不知葉大帥如何看待?”
篤山伯捋著胡子道:“不過是一個邊塞的三品將軍,哪里需要如此費勁心思。有功便賞,有過便罰,僅此而已。”
施泰恩上前道:“伯爺,棄援袍澤,當死罪!”
篤山伯哦了一聲,說:“兵部,連勝犬夷扭轉塞北戰局,當何賞賜?”
掌管兵部官佐授考的具鴻枕道:“賞士族之身,以功勞,當賞賜三品侯。”
盡管篤山伯欣賞張孝武的勇武,可張孝武卻犯了忌諱,并且未向自己投靠,自己何必保住了他而得罪眾多士族將軍,便慢悠悠地說道:“功必賞過必究,我圣漢天朝向來賞罰分明,當日便是七皇子犯錯,陛下不也是罰了嗎?這小子不救袍澤,以至于眾怒難平,是該好好罰一罰了。年輕人,總該吃一些苦頭,這幾年他順風順水慣了,老夫也怕他太過驕傲,目中無人呢。”
大德帝又道:“伯爺,不知這其中之言,是真是假。您在塞北與那鬼將有所接觸,若鬼將實乃無情無義之人,朕不能用此人啊。”
篤山伯卻道:“陛下,該如何罰他,是您做主,老夫哪敢多言呢。”
大德帝心中暗暗罵他老狐貍,這種懲罰人的事兒反倒讓自己做了,也不知他口袋里賣的是什么藥。他看了看眾人,說道:“兵部,免去張孝武塞北將軍一職,免去三品侯的賞賜,塞北設立招討使總領塞北軍民要事,改日讓吏部擬定個名單來,交給朕看一看。”
次日,兵部左侍郎具鴻枕上前啟奏,朱雀軍團統帥,河源伯趙劼,因舊疾病逝,享年六十一歲。一時之間朝廷震動,議論紛紛,這趙劼畢竟是與篤山伯齊名的兩大帝國柱石,居然于軍中病逝了,多少讓人難以接受。當即有御史上前說道:“河源伯趙劼向來身體硬朗,斷然不會貿然病故,還請陛下派人查勘,還河源伯一個公道。”
大德帝心中大罵,你個笨蛋御史,是朕讓兵部這么說的,也好給趙家一個心理安慰,你倒好,讓朕派人去查案,糊涂到家了!
張寬冷哼一聲,道:“現在是討論查勘隱情的時候嗎?不分輕重的東西,下去。”
那御史嚇了一跳,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連忙怏怏退下。御史隸屬于督查院,全國十七州設十七個御史臺,專門負責勘察岳州官場以一切。這說話的是岳州御史,他最是熟悉岳州一事,自然知道河源伯趙劼身體向來極好,想著若是趙劼死了,朝中便再無人制衡篤山伯了,作為張黨的下屬,他便參了一本。
然而這馬匹卻拍錯了,河源伯趙劼之死,讓朝廷很是被動,各方平權制衡便是一場博弈,這時候又豈能得罪篤山伯,冤枉篤山伯。張寬若是不申飭他,只怕篤山伯反應過來,這督查院又是一場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