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疫莊內火光沖天,木城內憂心忡忡,當曹禮一身傷一身血一瘸一拐地走出地道之后,所有人都傻眼了。
“曹蠻子!將軍呢!”兀松沖過去,怒發沖冠,赤紅著雙眼怒吼,“你他娘的不是答應過我,要把將軍帶回來嗎?”此時的兀松,哪里還有文人的儒雅,就像是一個瘋子一般癲狂怒吼,但沒有人覺得不妥。
關城也沖上去大喊“曹蠻子,你他娘的,當初就不該信任你,老子要是陪著將軍去,也不會讓他陷入重圍,你他娘的!你他娘的!”他一邊叫一面哭,哭聲悲切。
眾人飽含熱淚,不敢去想象會發生什么,都傻呆呆地看著曹禮。
曹禮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是我沒沖出去,韃塔人把出口堵住了,我們殺不出去。二十個兄弟,出去一個死一個,全都被射成了篩子,我們殺不出去啊…我活著,就是給大家報個信!”言罷,曹禮抽出腰刀便要自盡,卻見一個白花花的東西砸在曹禮手上,將曹禮的手砸得受了傷。
眾人望去,居然是竺無霜竺姑娘出手阻攔,她氣得鼻頭通紅,大叫道“將軍不會死的,我義父也不會死的,你們在做甚?你們是不是以為他們都死了?區區幾個犬夷,怎么把你們嚇成這等模樣了?他告訴過我,他不會死的,他一定不會死,你們不要亂想!”
蕭開朗聲道“將軍一定會逢兇化吉,我們切不可妄加揣測。兀參軍,鎮定一些,軍中還需要你來調度出主意。諸位,各守其責,天即將亮了,我們看那犬夷如何應對。”
阮清文鎮定道“那疫莊乃將軍一手建立,他又豈能陷入其中,誰逃脫不得,他也能逃脫得出,眾家無須過憂。”
祖公茂厲聲道“大不了現在我們率軍殺過去,我就不信了,給我三千精銳,我殺過去救出將軍。”
曹禮蹭一下跳了起來,道“我去!”
“去你個蛋!”胡立罵道,“一個個腦子發熱,要是咱們能直接攻破敵營,將軍何必親自赴險刺殺力高圖?力高圖已死,將軍的目的達到,而今便是咱們坐收紅利之時,一切聽蕭副守的。”
阮清文立即說道“諸位,冷靜一些!兀參軍!蕭大人!你們說說話,此時戰場,容不得大家悲痛難過!”
兀松終于恢復了平靜,他紅著眼吸了一口鼻涕,皺眉道“蕭副守,如今那四周的韃塔人未必知道力高圖已死,不如我們尋兩人,一人挑著韃塔可汗金甲,一人挑著人頭,私下告知他們,霍亂其軍心,引起動蕩。”
“甚好!甚好!”蕭開道。
李沅出列道“交予我吧,我于軍中尋四個健將。”
“善!”蕭開望著眾人,心中按照原定計劃說道,“諸位,韃塔可汗被殺,唯恐其惱羞成怒攻城,今日無論如何,我們做好萬全之策,守住木城。將軍不在此列,依舊胡立守東門,祖公茂守西門,申林東守南門,我自守北門,兀參軍坐鎮將軍府指揮,陳軍候、李沅、關城各率其部居于中心守城,李春城張通明負責城內失火救火,竺姑娘,通知義軍趕往北門增援。其余個人,各司其職,各盡其責,萬勿驚慌失措。”
“喏!”
蕭開又道“諸位良將,你我皆為將軍部署,應相信將軍一定能逢兇化吉。將軍乃不死鳥之身,絕不會死在區區一個疫莊,一場戰斗之中。力高圖已死,韃塔必敗,你我需聽從將軍吩咐,完成任務,方不負將軍所托。”
眾人見蕭開指揮若定,放下心來,各自奔向崗位。
不久,天亮起來,北門大開,李沅親自率領四人策馬奔騰,靠近韃塔各營陣前,挑著頭顱與可汗金甲大喊“力高圖已死!可汗金甲被他人所奪!韃塔各部回部爭王!遲則部落被他人吞并啦!”
“力高圖已死!可汗金甲被他人所奪!韃塔各部回部爭王!遲則部落被他人吞并啦!”
“力高圖已死!可汗金甲被被他人所奪!韃塔各部回部爭王!遲則部落被他人吞并啦!”
在得知汗王被殺之后,各部果然亂了起來,眾人驚慌失措,紛紛打探消息。一個上午時間,終于打探清楚,不知汗王被殺,連汗王力高圖的長子蘇日勒克巴也被殺身亡,如今坐鎮帥帳指揮的居然是哈兒坎這個千夫長。
如今各營統領哪個不是族長或萬夫長,哪里輪的上哈兒坎這個千夫長指手畫腳,立即帶著軍隊來到疫莊,責問哈兒坎。那哈兒坎嚇得夠嗆,連忙解釋說自己無心汗位,只是昨夜派人追查兇手,今日無暇告及眾人,等他殺死刺客之后,自然會請大家主持新汗王之位。
眾人哪會聽他解釋,這哈兒坎也是一個小部落的族長,自然也有競爭汗王的資格,都以為他想要做這個汗王。于是眾萬夫長與族長們要求打開疫莊城門,查明真相,大家一致認為可汗金甲在哈兒坎手中,于是紛紛質問指責,甚至要求哈兒坎以死謝罪。哈兒坎手下不過千人,不敢反抗,只得開了疫莊城門,引眾人入內證實自己清白。
眾人見到了無頭的力高圖和已死的蘇日勒克巴,一個個怒發沖冠但暗自慶幸,每一個人都揚言為汗王與王子報仇,屠戮木城。但隨后一個巨大的問題產生了,誰來領導大家,誰做這臨時汗王。如果蘇日勒克巴未死,這個問題也許容易解決,畢竟力高圖的部落最為強大,擁兵四萬,但蘇日勒克巴已死,力高圖部落首先就沒了首領混亂不堪,其他人更是覺得此乃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此事不爭更待何時。
于是,十幾個各部族長就新汗王展開了激烈的爭吵,各自評說自己的功勞與付出,吵得面紅耳赤。眾人從早上一直爭吵到了晚上,依舊吵不出個所以然來,大家心情更加不耐煩了,從爭吵到推搡,再到毆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