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嗎?哪里能躲藏的咯?”陶止若望著這空蕩蕩的火房納悶道,難道躲在這屋子里,可是太容易被發現了。與其躲在這里,反倒不如躲在草叢里,或許能逃過一劫。
張孝武見她怵眉擔憂,微微一笑,指了那爐灶口說道:“這爐灶口雖然狹窄,但內有乾坤,且躲在里面,外面根本看不到,此處是最佳隱藏場所。”
“躲在爐灶里?”陶止若吃了一驚,仔細看著這爐灶口,心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她想到了嶺南老家一種火灶雞的食物了,火灶雞的做法是將土雞拔毛洗凈,用鹽腌制好再涂抹一層蜂蜜,然后用荷葉層層包住,再用泥巴層層包住,隨后投入爐灶中炙烤,等大火兩刻鐘之后挑出來,打開泥塊便是香噴噴的火灶雞了。想到這,陶止若嚇得不由得后退兩步,但傷口又疼了起來,她不得不再次吃藥止痛。
“你的傷…”
“不礙事咯。”
“不能耽誤了。”張孝武看了一眼傷口道。
陶止若心中許許感動,說:“謝謝,我還能堅持的咯。”
“我們從爐灶口爬進去之后,我幫你處理傷口,其實里面除了黑,沒有任何危險。”張孝武說著,便先鉆了進去,陶止若見他完全鉆了進去之后,站在爐灶口猶豫許久。忽然見到張孝武一張大黑臉出現在爐灶口,對她說:“里面能坐著五個人,除了窄一點沒什么。”
陶止若抿嘴笑指他的臉說:“里面臟死咯。”
張孝武無奈道:“去年燒了兩次,是為了烘干,后來一直棄用。臟是臟了點兒,沒辦法了。”
陶止若倒是有辦法,她從懷中取出來一條絲巾,驚得張孝武連問:“你這是什么寶貝?是軟甲?”
陶止若笑說:“什么都不是的咯,出塞之前別人對我說塞北風沙很大,我便買了這條紗巾的咯。沒想到從兩狼城到木城,一路之上全都是草地,根本沒有風沙的咯。這四斤便一直沒有用到咯,沒想到這時用到了,也是巧合咯。”她裹著紗巾鉆了進去,爐灶口有狗洞大小,五三尺深,但內部空間很大,越向里面爬行,空間反而越大。
暖墻內是豎起的龍擺尾樣式的煙道,第一道煙道比較大,后面的煙道較小,兩人被擋在第一道煙道里。張孝武手里拿著神劍門圣寶月華珠充當光源,雖然不是很亮,但在這漆黑的暖墻里,也足以看清楚兩人的面孔。
張孝武走到暖墻內的煙道磚壁上,提醒道:“到頭了。”暖墻里只有二尺寬,他只能側身站著,側著臉無奈說:“這里面適合你這樣嬌小的女孩躲藏,我這種壯漢太費勁。”
陶止若抿嘴一笑,說:“這里隱蔽的咯,誰能想到藏在這里,你以前就打算藏兵在此的咯?”
張孝武苦笑:“我哪里想著藏兵于此,只是一時之間想起來,其實還有一處藏身之地可以躲一陣子。”
“哪里咯?”
“械倉。”
陶止若想了想,抿嘴一笑:“那是的確是安全的哩。”
張孝武將月華珠從頭頂轉了一圈放在左手上,月華珠的光照在兩人的臉上,兩人目光相撞,連忙錯開了。張孝武又道說:“陶姑娘,我幫你拔出箭來,你自己能止血吧?”
“可以的咯。”陶止若應聲說,張孝武便將月華珠遞給她,又捏住了箭身,仔細思考一下,苦笑道:“這支箭也是巧了,穿過你的左肩窩鎖骨下方,卡在鎖骨和肩胛骨之間,若是硬拉出來,那箭頭上的倒鉤就會勾住鎖骨,若是不拔出來,只怕日后會感染。所以我有一個辦法,只怕非常疼,卻能取出來箭矢。”
陶止若道:“是何辦法?”
張孝武猶豫道:“箭矢倒拔不出,便只能穿過后背皮肉,此乃絕境下無奈之舉,若是因此流血太多,只怕姑娘性命堪憂。可若是不如此,只怕這傷口生瘡化膿,日后姑娘更是…生不如死。”
陶止若想也未想,露出毒娘子的氣概來,決然道:“將軍,小女子的性命就交給你咯。”
張孝武也忍不住贊道:“不愧是毒娘子,真是江湖奇女子也,對了,為何你被人喚做毒娘子?只是因為你會用毒嗎?”
陶止若道:“將軍想聽的咯?”
張孝武道:“你先把止痛的藥和止血的藥拿出來,等一下我幫你拔完箭,你講給我聽。”
“好的咯。”陶止若從善如流,拿出兩種藥放在手中,張孝武想了想接過來止血藥,說:“你等一下受不了了自己吃藥。”他比試了一下箭頭的位置,然后向后拉出箭身,那箭頭便從陶止若的骨頭上拔掉。陶止若疼得眼淚都下來了,滿臉滿身冷汗,她咬著自己的辮子,忍著不發出任何聲音來,一對堅強的雙眸熠熠生輝。張孝武知道他猶豫一分,陶止若便疼痛十分,他必須當機立斷出手如同閃電,只見他手一壓,隨后箭身上挑,分開皮肉,陶止若疼得扶住了墻。張孝武隨后隨后猛地一推箭身,那箭頭從陶止若的鎖骨與肩胛骨之間的皮肉中穿了出來。他立即拔出箭矢,將止血藥灑在傷口處,又將自己內衣撕開綁住了陶止若的肩膀。
那毒娘子忍著疼痛吃了藥,隨后倒在地上。但好在她向前倒下,撲在張孝武的身上。張孝武蜷縮著身體,雙肩緊貼著煙道兩側,接住了陶止若,見她已經疼得昏了過去。這毒娘子便是疼痛暈厥,也未發出一絲絲聲音,張孝武心中好生敬佩,便是這份毅力也是一般男人不具備的,果然是毒娘子。
不知她到底吃了多少苦,才養成如今的心性,張孝武忍不住心生憐憫,嘆了口氣。他直接坐在地上,背靠著格擋煙道,而陶止若便躺在他的懷里,便這樣守護著她。他低頭看時,卻發現這毒娘子生得櫻桃笑臉顧盼生兮,只是一雙劍眉多少有點生硬,讓人看了忍不住認為這女人高傲冷淡。
這樣的女人,性烈如鋼,但一旦傾心與人便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