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書記官受人蠱惑貪慕錢財而陷害袍澤,犯了軍中大忌,雖然念在軍中老人的面子上免了嚴刑拷打,可死罪難逃。田書記官自慚不已,他是父親重病因孝請假趕回家中探望老父親,因缺了銀子,才一時之間犯了迷糊才做出如此抉擇。他在獄中寫了數千字懺悔書后,懸梁自盡,以死謝罪。張孝武事后得知,卻也無話可說,可他總覺得此事蹊蹺,若是有時間大可以深入查訪,可如今他忙著建設疫莊防御,倒無法顧忌一個書記官的自縊了。
而城西的劉老八下場更慘,不但在獄中被獄卒們折磨而死,劉老八全部家產被充做軍資,其家人全部被發配鴉山大營,男丁充軍做苦役,女丁充軍做雜役。漢軍沒有軍妓傳統,但不代表沒有其事,尤其是劉老八的妻妾都甚是貌美,鴉山大營的軍官將佐必然不會放過她們。
張孝武沉冤得雪后回到疫莊,感動于死士營上下九百人在他蒙冤之后始終相信他,更是替他洗清冤屈的舉動。須知未得軍令而帶刀入城,犯得便是死罪,那守門的軍士并未阻攔,也不知他們打得什么主意。如果張孝武被證明為殺人兇手,死士營士兵帶刀入城,就是要造反,死士營全體必然陪他殉葬。
雖然他平日對待士卒嚴苛了一些,可死士營遇到問題一致對外,即便是申林東也是盡心盡力。據說第一個跳進院子中抓到劉老八的,便是申林東手下一個叫白皓的靺鞨族伍長。
張孝武無以為報,便將自己所有銀子都拿出來買酒送給大家,經過這一次的洗冤經歷,死士營更加團結起來,張孝武在內心中也漸漸地接受了這些平日自己惹麻煩,但遇事能解決麻煩的死士營手下。
坑害張孝武的幕后黑手始終查找不出頭緒,尤其是田書記官自縊身亡之后,這條線索便更是斷開了。管驤來到疫莊與他喝酒說話,說這木城只有四千戶百姓,如今這四千戶百姓人人都知道你張孝武了,你宰了劉老八和他的手下,還挖了劉老八手下腦漿子,你不是鬼誰是鬼,這個鬼將綽號你是摘不掉了。
張孝武道:“這次陷害倒不會害死我,只是讓我一時半會兒惡心一番。”
時間進入到太乾二十九年八月,塞北天氣愈發燥熱,木城只下過四次雨,雨量還不是很大。天氣以晴朗的日子多,但白天的確惹得人們穿不了盔甲,蚊蟲也進入到了爆發期,許多軍士被蚊蟲身染疾病,不得不送到木城醫治。
隨同傷兵的返回是鴉山與金城前線一系列不利消息,據說七月末時,犬夷聯軍突然偷襲鴉山大營,雙方慘烈廝殺損失慘重。被偷襲的漢軍營地是禁軍第三團,波及了第二團和第四團,傷亡近萬步卒,異族偷襲大軍也傷亡超過三萬。
異族聯軍總兵力達到五十萬,而漢軍總人數只有二十萬,這其中還包括役卒和民夫,這一次偷襲漢軍傷亡十分之一,而異族聯軍不足十二分之一。雙方決戰前哨一戰中,漢軍損失比例更加慘烈。
同時帶回木城更壞的消息,便是第六團陷陣營八百將士皆亡于陣前,無一返還。
消息傳到了木城,全團默然,周參軍讓人尋了陷陣營將士留在木城的舊衣服,在城外設了衣冠冢,一部分士兵前去祭拜悼念。程褚也長須短嘆,感慨與自己的老部下們生死相別。
隨著前線戰況折損嚴重,眾人猜想軍師勢必會抽調后方留守軍隊補充,第六團上下再也坐不住了,一部分將佐突然患病,另一部分將佐們常常聚在一起討論戰局。
雖說天塌了有武大郎頂著,可所有人都指望死士營能夠第一個被調走,畢竟死士營就是用來背鍋的。于是張孝武縱然張孝武犯下了不少軍中大忌,例如不尊上官不從號令,擅自更高軍中布陣格局,擅自修改練兵綱要等等,皆被以莫許之。
張孝武也逐漸意識到死士營很快就會上戰場了,但死士營迄今為止尚未整軍完成,前都隊、中都隊、后都隊和下都隊雖然初步構建完畢,可左都隊與右都隊亟需編練。張孝武內心焦急萬分,他為了讓死士營士兵學到更多本領,他不得不尋找黃升商議軍官提攜一事,并希望黃升能夠向將軍索要更多兵馬,尤其是戰馬,死士營只有四匹拉水的挽馬。
黃升果然又在鴻雁樓里,張孝武帶著趙鎖王一斤來到鴻雁樓后,立即被娼女紅倌兒圍了起來,可當聽到正中那俊朗森冷的人便是鬼將張孝武后,便一哄而散。趙鎖笑道:“大人,你以后可慘了,再也沒有紅倌兒尋你了。”
張孝武哭笑不得,踹了他屁股一腳。
黃升幾乎日日吃住在此,鴻雁樓上下將黃升等人捧成老家翁一般,此時黃升左摟右抱,任由兩個女人一個喂酒一個喂菜,黃琦也挑了一個最年輕的雛娘,一邊吃喝一邊親個嘴逗弄,兩人好不快活。
倒是坐在張孝武身邊的紅倌兒得知身邊人是鬼將后,嚇得瑟瑟發抖,那日張孝武挖人腦漿的故事,如今還在木城流傳著,幾娼女子又豈能不害怕。
黃升蒼老的臉上被兩個娼女滋潤得紅潤不已,得意洋洋道:“張校佐,你且放輕松,看你把身邊的晴娘嚇得,你摸上一摸,是不是嚇得尿濕了褻褲?”
張孝武心說你奶奶的,平時貪生怕死溜須拍馬,講起黃段子來倒是張口就來,只得說道:“大人,卑職練的是童子功,不近女色。”
黃琦驚訝道:“所以你這功…啊功…啊功夫才這么厲害,你殺的人有…有…有一千?”幾個娼女嚇得夠嗆,連眼神都不敢看張孝武了。
張孝武道:“沒那么多。”
黃升一拍桌子,笑道:“嗨!將來戰起,你還怕殺不到一千?”
“九百九十九人,還差一人才到。”張孝武喝了一口酒,慢悠悠道。
黃琦直接嗆著了,黃升尷尬地張著嘴巴,端著酒杯不知要說什么,張孝武笑說:“我開個玩笑,別當真。”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陪酒的青樓女子們當真要被嚇得尿褲子了。
“你這小子!”黃升搖了搖頭,喝了一口酒道:“當罰!當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