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孝武滿身疲憊卻難以入睡,不遠處佳瀾河水濤濤不絕,聲如萬馬奔騰,每一聲都似乎在拍打著他的胸口,讓他有一些喘不過氣來。長吁一口氣,一股悲涼的滋味從心頭升起,仿佛這許多日子,他第一次有時間沉思起來。
“天大地大,可我又能去往何處呢?二十七團全軍覆沒,將軍下落不明,土城淪陷敵手,我成了孤軍一人,便是回到圣漢也會被當做逃兵抓起來吧。”張孝武自問不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沒有深處亂世爭雄稱霸的決心,且如今圣漢強縱,獨扛西域北地各國,打得各國只能依靠天險龜縮惡土,著實不是什么亂世。便是做土匪,也要擔心朝廷大軍時時刻刻派兵圍剿,一個沒身份的人在盛世居然也難生活下來。
“可憐我堂堂一個穿越者,居然連活下來的本事都沒有了嗎?”他仔細想想,穿越前學的是計算機教育,這個專業在如今…
“還真沒法活下去,百無一用是學計算機的,學計算機中最沒用的是他娘的學計算機教育的。”張孝武郁悶不已,想著想著也睡著了。
次日天一亮,兩人便被餓醒了,張孝武起身四處張望,見一群大雁從草叢中飛走覓食,便跑了過去,果然在草叢中發現了鳥蛋。他分別在每個窩撿了幾只,并非撿絕了,總共湊了十幾枚鳥蛋跑回來。
殷九兒發現昨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心思復雜起來,正在紅著臉想事情,見他回來,臉色更紅了,又見他捧著一窩鳥蛋,驚喜道:“這是鴨蛋嗎?”
“算是吧。”張孝武笑道。
大雁的蛋比鴨蛋和雞蛋還要大一些,與鵝蛋一般,兩人得了食物開心不已。下一頓的伙食有了,只是生吃雁蛋讓人難以下咽。張孝武倒也不慌不忙,他又來到河邊,在河邊尋找起來燧石。張孝武小時候在水邊玩時經常會遇到這種燧石,兩個石頭一撞產生火花,只可惜佳瀾河邊暫時沒有,他們只能繼續溯河而上尋找。兩人又吃了面餅,一邊沿著河走,一邊尋找燧石。
沿著佳瀾河走了一天,傍晚的時候,終于被張孝武找到了兩塊燧石。于是他興高采烈地打火,可惜直到天黑也沒有引起火來。若不是九兒一直鼓勵著,張孝武早就把這兩片“不成器”的燧石扔掉。
望著一堆雁蛋似乎嘲諷地看著他,張孝武氣道:“其實這鳥蛋也可以生吃。”
九兒一臉懷疑,可實在饑餓,也不得不生吃蛋液了。然而萬萬沒想到,張孝武打開第一個雁蛋居然是毛蛋,蛋殼內居然有一只尚未發育成型的鳥胚。
“這不能吃吧?”九兒猶豫地問。
生毛蛋自然不能吃,張孝武無奈將其扔在地上,嘆氣無奈道:“我老家有一種燒烤,叫做烤毛蛋,不過聽老人說生的毛蛋不能吃,吃了容易拉肚子。我們老家那里有兩種毛蛋的做法,一是烤著吃,二是炸著吃,那個味道美得咧…”他咽了咽口水,發狠道:“今兒我要是不點著火就不睡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到了幾乎后半夜了,火終于被點著了,兩人興奮得就像是挖到了寶藏一般。有了火后,張孝武先挖了一個坑,將雁蛋全都埋下去,隨后將篝火移到雁蛋之上,以叫花雞的辦法炙烤大雁蛋。
后半夜吃燒烤才是東北燒烤的精華,張孝武回憶小時候與同學一起吃燒烤的場景,不由得笑了起來。
九兒問:“小武哥哥,你笑什么,有那么好吃嗎?都沒有鹽的。”
“鹽會有的,紅燒肉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張孝武道,看著篝火,他忽然想到從前參加工作中的一些趣事,便稍加修改當故事講給九兒,道:“九兒,我給你講個故事,來,做我身旁。”
九兒乖乖地坐在一旁,雙手托腮,像個孩子似的好奇地望著他。
篝火旁的少女雙眼滿是靈動和溫柔,即像個孩子好奇地看著他,又像個小嬌妻依偎著他。張孝武甚至能聞到了空氣中她肌膚的香氣,那是少女特有的芬芳,一時之間居然有一些靜謐。
九兒內心滿是歡喜,紅著臉問:“你看什么呀,故事呢?”
張孝武立即閃現出笑容,像是火光在夜間綻放,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忽然開心起來,可能是被人依賴,或者終于建立了和這個世界的溝通渠道。他晃了晃腦袋,柔聲道:“我剛剛工作——入伍的時候,一次我們的首領在過節的時候舉行了一次吃雞蛋比賽,誰要是能在最短的時間里吃掉五個雞蛋,誰得到一只羊腿。你想想,我這么個大個子,自然不能落后,便報了名。等到比賽之時才發現,原來吃雞蛋如此痛苦,我快速吃完一個,吃第二個就吃不下了,尤其是蛋黃干澀。”
九兒咯咯嬌笑:“我也不愛吃蛋黃,后來呢,后來你得了冠軍了嗎?”
張孝武大笑道:“后來我自然是得了冠軍,因為我先把所有雞蛋白吃了,剩下四個蛋黃一股腦塞進嘴里,舉手說吃完了。等我領了羊腿,立即跑去茅房將四個蛋黃吐了出去,著實吃不下去。”
九兒笑了半天,忽然說:“你怎地如此浪費,以后生活可不能如此了。”
張孝武一本正經道:“喏,小辣椒。”
九兒笑得彎了腰,心里美滋滋的,只希望兩人永遠如此快樂。
不一會兒,九兒抱著張孝武睡著了,張孝武也想讓自己入睡,但九兒的身體讓他有一些燥熱,難以克制的沖動讓他忍不住伸出手。在手剛剛碰到她的衣襟的時候,遠處傳來一聲鳥叫,剎那間張孝武清醒了許多。他撫了一下九兒的長發,柔順得像是絲綢,他自嘲地笑了笑,許是曠野之中讓自己的獸性大發,連自詡的對異性冷淡也變得開始性格。
他打了自己右手一巴掌,斥責道:“都怪你,亂動什么?”一低頭,卻見九兒瞇著眼睛偷笑著看著他。
“…”
黑夜中,張孝武的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
早上的時候,張孝武尷尬地想要道歉,卻見九兒哼著草原小曲一副開心的模樣,還在水邊洗了洗頭,只是沒有皂角,讓她有點小失落,憤恨著嘟嘟囔囔什么。張孝武走過去,聽她咒罵犬夷該死,便忍不住大笑不已。
依靠著烤熟的大雁蛋,兩人又支撐了三天,逃亡的第五天,他們在河邊遇到了一群野羊,張孝武立即將衣服撕成布條,又在水中沾濕了做成繩子,而后用兩塊石頭綁起來做了一個簡單的飛石索。
張孝武第一次用飛石索,擔心打不到羊卻打傷了九兒,便讓她躲遠一些。九兒立即躲到一邊,張孝武將飛石索揮舞起來,煞有其事的樣子,但很快便將九兒逗笑得險些滿地打滾,因為張孝武用飛石索將自己捆了起來。
九兒忙跑過去將他救了下來,說:“小武哥哥,我還以為你事事都行呢?”
張孝武臉不紅心不跳道:“小小失誤,小小失誤。”又道:“還笑還笑,快點解開繩子,否則為夫再欺負與你啊。”
小新娘頓時紅著臉“呸”了一聲,心里卻美滋滋的,忽然想到什么,抬起頭來,故作惡狠狠道:“小武哥哥,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除非我死了你不能納妾,否則我讓你張家絕后。”
“這么狠啊,果然是個小辣椒。”張孝武長吁短嘆,果然只有結婚之后才能看清一個女人的真面目,甭管她多大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