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詭譎多變的冥河之上,一葉扁舟隨波逐流。
陸羽站在船頭,擺渡人站在船尾,他沉默的看著茫茫河面,擺渡人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擺著船槳,兩人腳下的小舟,緩慢的在冥河上移動。
冥河水不是太陰之水。
陸羽剛才嘗試了,使用第八重天煉化太陰星之力的法訣煉化冥河水,然而不起作用。
說明冥河水并不是他所要尋找的太陰之水,又或者說,這里的水,不是他要找到。
“趙天絕應該不會告訴自己錯誤的消息。”陸羽思索到,他心中產生新念頭,“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噗通噗通不遠處傳來拍打水面的聲音,陸羽轉頭看去,看到一個灰色的魂體正在冥河中掙扎。
擺渡人劃動小船,朝掙扎的魂體靠近,看到小船過來,掙扎求生的魂體拼命的朝這邊游過來。
游了一小會,看清楚站在船尾穿著一身黑色蓑衣的擺渡人,魂體急忙轉身朝遠處游去,拼命的遠離擺渡人的小船。
然而不管他怎么掙扎,都無法遠離小船。
擺渡人不急不緩的劃動小船,追上掙扎逃跑的魂體,抬起手中的船槳,當頭一棒砸落。
瞬間,魂體就失去所有力量,緩緩下沉。
擺渡人隨手隔空一抓,魂體化作一道光芒飛進他的掌心,他將掌心的光團拍進掛在船尾的燈籠里,燈籠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芒。
陸羽好奇的看向燈籠,還能看到縮小版魂體,有氣無力的漂浮在燈籠內。
“你知道太陰之水嗎?”陸羽抬頭看向擺渡人。
擺渡人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我還是第一次聽過太陰之水,你來冥河就是為了太陰之水嗎?”
陸羽點點頭,“嗯。”
擺渡人不再說話,駕駛著小舟在冥河上游蕩,看到在水中掙扎的魂體,就過去將其抓進燈籠中。
有時也會看到在水面上漫無目的徘徊的魂體,失去靈智的魂體,也是擺渡人的目標之一。
經過陸羽的觀察,他發現那些在水中掙扎的魂體,似乎都是生前作惡多端的惡人,他掙扎是為了擺脫冥河中無形的罪孽。
只要成功掙脫罪孽,這些魂體也能進入幽冥界,變成死靈正常的生活。
但是往往百中無一,到目前為止,陸羽也才只見過一個魂體掙脫罪孽,成功走到河面上,然后當著他和擺渡人的面,消失在冥河上。
詢問過擺渡人,陸羽才知道他們要掙脫的是罪孽。
罪孽或多或少,只要是死去的生靈都會有,只是有些人罪孽多,難以掙脫,有些人罪孽少,容易掙脫。
那些在河面上徘徊游蕩的魂體,就是死亡次數太多,失去靈智的死靈。
它們無法離開冥河,只能在冥河上徘徊,被擺渡人發現后,就會被送去輪回投胎。
冥河上無法飛行,陸羽只能待在擺渡人的船上,他曾嘗試潛入冥河底,但是僅僅是坐在船上,用手指觸碰到冥河水,就感覺體內的生機在快速衰弱。
如果他敢潛入冥河,必死無疑。
他倒是發現自己變黑的右手手骨,不受冥河水的影響。
擺渡人看著陸羽抬起的右手,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眼中露出思量之色。
陸羽甩掉右手的冥河水,枯死的血肉快速剝落,一條條血絲順著黑色的手骨蔓延而上,重新恢復右手被腐蝕的血肉。
新生長的血肉,散發出淡淡的金輝,仔細看去,可以看到組成新生血肉的細胞表面縈繞著密密麻麻的靈紋。
陸羽還沒有不死之身,能夠恢復右手被冥河水腐蝕的血肉,全靠著消耗自身的大量靈氣,主動促使細胞分裂。
他的右手恢復正常,需要不短的時間。
陸羽也并未發現,自己右手露出的黑色手骨引起了擺渡人的注意,擺渡人也沒有說話,表情隱藏在蓑衣的黑暗中,讓人難以捉摸。
呼呼呼冥河上刮起大風,擺渡人放下船槳,提起掛在船尾的燈籠,朝船頭走去。
陸羽看到擺渡人走過來,給他讓出一條路。
小船也不知道是什么制作的,兩人站在船頭都沒有一絲傾覆的趨勢,依舊平穩如常。
看著擺渡人在風中舉起燈籠,陸羽仔細的觀察周圍的動靜。
風浪越來越大,連小舟都無法穩住不動,隨著水浪上下顛簸。
陸羽站在船上,都感覺自己的靈魂要被風吹出身體了。
擺渡人打開燈籠,里面的魂體迫不及待的沖出燈籠,落進狂風中,被洶涌的冥風帶走。
他將燈籠翻過來,將里面剩余的無靈智魂體倒進風中,所有魂體都被冥風帶走。
熄滅的燈籠被他掛在腰上,擺渡人站在船頭,張開雙臂,迎接冥風的吹拂。
能夠刮走靈魂的冥風,穿過他身上的蓑衣后,威力大減,再穿過他的身體時,將他魂體中的雜志帶出身體,只留下最純凈的靈魂力量。
冥風刮了許久,河面上所有的魂體都被風帶走,陸羽趴在小船中間,借助兩邊的船體才勉強穩住體內的靈魂不被冥風吹走。
被吹走的魂體,都會被冥風帶去輪回轉世,這也就是為什么,縱使越來越多的死者,選擇留在幽冥界,各世界的輪回依舊能正常進行。
其實,居住在幽冥界的死靈,終究只是無數死者中的極少數。
不然,陸羽也不會看到一片漫無邊際的荒涼迷霧之地。
高墻也并非真正隔斷幽冥界,它只是將正常死靈生活的區域圍起來了,只是這片圍起來的范圍太大了。
以至于所有死靈,都認為黑墻隔斷了幽冥界,將詭譎的危險都攔在了另一邊的迷霧之地。
風,停下來了,擺渡人也將燈籠掛會船尾,重新拾起船槳,他現在看起來有些興奮,又有些疲憊。
“呼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也許你能在那里找到你想要的東西。”擺渡人喘了一口氣,說道。
陸羽爬起來,腦子還有點蒙,感覺像是發生了腦震蕩,有些聽不太清楚擺渡人的話。
擺渡人也沒有等陸羽的回答,他用力搖動船槳,推動小舟在冥河上快速行進。
許久,陸羽才恢復正常,看著快速進行的小舟,有些奇怪的問道:“你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擺渡人說道。
不知道走了多遠,一座島出現在陸羽的面前,一座漂浮在冥河上的島嶼。
小舟駛入島嶼的港口,擺渡人還沒有把船停住,一道身影就出現在船邊,那是一個純黑色的骷髏,陸羽第一次在幽冥界看到擁有身體的活物。
“離開這。”黑色骷髏冷漠的說道。
擺渡人放下船槳,說道:“我給你們帶來了一個“人”,他會給你們驚喜。”
黑色骷髏聞言,轉頭看向陸羽,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還沒有完全恢復的右手。
在那瞬間,陸羽仿佛感覺到,它那空洞的眼眶中,有光芒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