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康在泰山祭天之后,不愿再驚動齊地各處的官員百姓。
沒有再返回臨淄,準備直接踏上了返回薊都的路程。
閣相魯仲連,大將王石、薄望三人,奉姬康之命,留在了齊地。
在臨走之際,姬康對閣相魯仲連、大將王石、薄望三人諄諄交代道:
“寡人本欲在齊地多待些時日,但朝堂諸事繁多。寡人只能遵朝堂之意,返回薊都。寡人在巡視期間,見齊地民心已開始安定下來,心中略感放心。”
“但是,要想徹底讓齊地民眾對我燕國有歸屬感,與我燕國一體,還需些時日。我等燕國朝臣、官員、將士還需繼續努力,萬萬不可松懈。”
“寡人在巡視之時,已責令齊地官府,讓各地豪強開始向遼地強制遷徙。這樣以來,爾等在齊地可減少諸多的掣肘,也可順利在齊地推行我燕國律制。”
“魯相、王將軍、薄將軍,寡人就把這齊地交給你三人了,齊地乃我燕國剛占據之地,事情很多。大事稟報朝堂處理,一般諸事你三人商議決之。”
魯仲連、王石、薄望三人看著姬康那期待的眼神,心中都是非常感動。
一齊躬身道:“臣等必竭盡全力,不負我王所托。”
看著眼前巍巍高聳的泰山,姬康沉思了片刻,對三人道:
“傳寡人之詔,此處的無鹽邑,就改名為泰安吧!”
閣相魯仲連、大將王石、薄望三人聽姬康這么一說,都在思索姬康的意思。
在姬康身旁的閣相將渠,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就躬身對姬康道:
“我王圣明,此名好啊!泰安、泰安!這個城名有“泰山安,則四海皆安”之意,也可以寓我燕國,國泰民安之意。”
“此名極好,今后這泰安之名,必與我王在泰山之巔所頌的登泰山此詩一樣,而留傳萬世。我王高才,臣等不及。”
聽閣相將渠這么一說,年輕君王的臉上,滿是笑容。
蘇代、魯仲連等眾臣,心中都大罵將渠老兒“無恥”。
你把這些好聽的話都說了,我等沒詞贊美王上了呀!
眾人一起躬身道:“臣等遵詔。”
姬康最后看了下泰山,轉身登上了輿車,率領著閣相蘇代、將渠,昌國君樂間等眾人,在宮衛軍的陪同護衛下,開始返回薊都。
姬康等一行渡過濟河,來到兩河區域之時,已是八月初了。
此時在大河與濟河的兩岸,已經成為繁忙的工地了。
來到大河邊后,姬康停留了下來,準備待上幾日,巡視下大河堤壩的施工情況。
姬康把閣相蘇代、將渠等朝臣都留在了營地。
自己身著便裝,帶著田光、韓非、鞠武等人,騎馬來到了大河的一處施工場地。
大河之水來到齊地,已為下游。
這個時代,廣袤的華夏大地上植被茂密,到處都是森林,水土流失不是很嚴重。
大河之水,水質清澈,泥沙很少。
此時,大河正為夏汛之期。滔滔的河水,奔流而東,流向大海。
眾多的燕軍將士,乃至兩岸附近的民眾與齊軍俘虜,都在忙著裝填麻袋,加固修筑河堤。
一個年青的官員,被韓非帶到了姬康的面前。
“王上,這就是微臣向我王推薦的鄭國。”
韓非躬身對姬康稟報介紹道。
“參拜我王。”鄭國跪地朝姬康叩首行禮。
“鄭卿,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姬康看到鄭國的到來,心中非常的高興。
前行幾步,把鄭國親自扶了起來。
仔細打量了鄭國,見鄭國一身布衣藍袍,濃眉大眼,肌膚因長年在外,而呈青銅之色。但是目光清澈,毫無做偽。因初次見到姬康,看上去很是拘束。
“鄭卿,此大河河堤原來是何人所為?”
“啟稟王上,此大河堤壩乃管仲所為。齊國在管仲為相之時,用數年時間,在大河與濟河兩岸修筑了此堤壩,確保了齊國民眾這兩百年來,沒有遭遇水患。”
“管仲以此,著有管子度地篇,對于城池,河流山川的治理,都有詳盡的說明。臣對于此,深為敬佩,也從中獲益非淺。”
“哦,管相此乃恩惠百姓之舉,寡人與汝一樣,也深為服之。”
姬康說罷,用手指著面前的這條滔滔大河,對鄭國又問道:
“鄭卿,這條大河好治理么?”
鄭國躬身對姬康道:
“啟稟我王,欲治理此河,臣認為可分為短治與長治兩種情形。”
“哦,鄭卿。何為短治?又何為長治?”姬康繼續問道。
一聽姬康問道自己的專業所長,鄭國再也沒有拘束,口中話語滔滔不絕。
“王上,桓公曾問管仲:“愿聞水害。”管仲對曰:“水有大小,又有遠近。水之出于山,而流入于海者,命曰經水;水別于他水,入于大水及海者,命曰 枝水;山之溝,一有水一毋水者,命曰谷水;水之出于他水溝,流于大水及海者,命曰川水;出地而不流者,命曰淵水。此五水者,因其利而往之可也,因而扼之可也,而不久常有危殆矣。”
“桓公又問:“水可扼而使東西南北及高乎?”管仲對曰:“可。夫水之性,以高走下則疾;而下向高,即留而不行,故高其上。領瓴之,尺有十分之三,里滿四十九者,水可走也。乃迂其道而遠之,以勢行之。水之性,行至曲必留退,滿則后推前,地下則平行,地高即控,杜曲則搗毀。杜曲激則躍,躍則倚,倚則環,環則中,中則涵,涵則塞,塞則移,移則控,控則水妄行;水妄行則傷人,傷人則困,困則輕法,輕法則難治,難治則不孝,不孝則不臣矣。”
“王上,短治者,就猶如我燕國現在這般,在汛期來臨之際,加固堤壩,不讓大水漫堤,以確保大河兩岸民眾的村落與田舍。”
“而長治者,顧名思義,就需勘察大河流域地形、地勢,因勢利導,修筑水庫、渠壩,分流大河之水,形成系統循環。如我燕國在燕地一般,或澆灌田畝,或水力加工器具。”
“短治者,乃應急之法,為標;而長治者,非短期可為。欲成,需數年之功,耗費無數人力、物力、財力,方可成就,但此乃治本之法。”
“王上,還有,濟河如今在我境內,可全面治理。但欲徹底治理此大河,還必須兼顧此河的上游、中游,單單依靠我下游治理,仍為治標而不治本。”
姬康聽罷鄭國的話后,半響無語。
看著這條華夏民族的母親河,心中感慨萬分。
這個時候,這條大河的上游與中游,水土流失還不嚴重。沒有像前世那般,每年會有十億噸的黃沙流進這條大河,治理起來異常的困難。
因此,在此時的齊地,大河兩岸還沒有形成一條高高的堤壩,懸掛在“天際”。
如果這個時代,就有意識地對大河進行治理,并保持現在華夏大地之上茂密的植被,不讓水土流失嚴重,而且進一步治理的話。
那么肯定的是,這條大河一定會真正成為華夏大地之上,一條造福于民眾萬世的河流。
但是,想做到這些,也就必須有個前提,那就是華夏一統。
不單單是現在的中原各國,還有河套地區的月氏,乃至皚皚雪山之上西藏,以及還沒有形成沙漠區域的樓蘭等西域各國。
要想完成以上的構想,姬康感覺到時間非常緊迫,也有點沮喪。
真的不知道自己,此生能不能完成腦海中設想的這些東西?
鞠武在旁,說出了姬康心中的想法:
“王上,看來想徹底治理這條大河,還必須天下一統呀!”
田光、韓非、鄭國等人皆都點頭。
姬康聞此,搖了搖頭,擺脫了心中沮喪的想法。
自己此生,只要努力去做就是了。就是自己此生做不到,只要建立個良好的體制,也可以把這些問題,交給后人們繼續去做就是了,自己何必沮喪?
想到這里,姬康對鄭國道:
“鄭卿,濟河你可按照你的構想去全面治理。此條大河,待今后…待今后我華夏一統,再行治理。你現在給寡人說說,把濟河治理好,需要寡人做點什么?”
鄭國想了想,對姬康道:
“王上,欲全面治理好濟河與大河,就不可依靠此夯土之法。此夯土堤壩,需年年加固,統算下來,所耗費人力、物力、財力,得不償失。”
“王上,大河暫且維持現狀,但若想全面治理好濟河。需給鄭國五萬人,還需動用像我遼地一樣眾多的水泥、鋼材,以及財力,需費今、明兩年之功,方可見效。”
姬康毫不猶豫地道:“鄭卿,你的要求,寡人準了。”
然后,目光炯炯地看著鄭國道:
“鄭卿,寡人這就下詔,在大河與濟河之間根據你的要求,建立水泥廠、鋼材廠。你所需要的人力,這齊國改造之七萬多戰俘,這兩年就由鄭卿你來全權調配。”
“至于錢財之事,你更無需擔憂。你可寫份文書,給予工部,寡人親批,給予你親自執行。鄭卿,只要你能替寡人治理好這河川湖泊,只要做好此事,公侯之爵,寡人必不吝賞賜。”
在姬康身旁的田光、韓非、鞠武等眾人,聽姬康這么一說,臉色都有點變了。
不知道姬康,為何對鄭國如此信任?
王者,金口玉言。
姬康對鄭國的這個承諾,是非常厲害的了。
鄭國看到姬康對自己如此,心中之感觸可想而知!
雙膝跪地,叩首道:
“鄭國多謝我王的器重,請我王放心,臣必完成我王的囑托。臣在這里給我王保證,待后年,我王再來濟河之畔,濟河必成為一條造福兩岸民眾,灌溉萬畝乃是十數萬畝的一條河流,恩澤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