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燕國太子,姬康的父親回到了薊都,結束了對遼地為其三個月的考察。
姬康的祖父武成王,近年來聽到遼地的許多傳言,對遼地還是很在乎的。聞聽自己的兒子從遼地回來,雖疾病纏身,還是把姬康的父親叫到自己的書房來,詢問遼地的狀況。
一見太子進到書房,還沒待給自己見禮。姬康的祖父就把手一擺道:“吾兒,無需多禮。此番你前往遼地數月,給為父說說,遼地現在狀況如何?”
看著被疾病折磨的、面容憔悴的武成王,太子就勸父親道:“父王,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呀!萬萬不可操勞過重。至于遼地,父王現在不必擔心。康兒自到遼地后,奮發有為,遼地如今可謂是欣欣向榮。”
接著就把自己前去遼地,看到的一些狀況向姬康的祖父,做了匯報。當然,有些話并沒有對姬康的祖父言說,譬如與姬康那晚的父子夜話等。
等姬康的父親說到遼地的軍力時,武成王就想到,有大臣在自己面前,傳言說遼地有自立的情形,不由面露憂色。
太子看到父親如此表情,自然知道武成王在擔心什么。笑著對武成王道:“父王,你不必擔憂,剛不用理睬那些謠言。康兒對我燕國是忠心耿耿的,斷不會自立于我燕國之外的,這個兒子是可以保證的。”
聽完太子的這番話后,姬康的祖父武成王看了看太子,點了點頭,對太子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看來,薊都百姓所言非假,遼地現在居然繁華如此。如不是為父身體不好,寡人也都想到遼地前去看看。”
姬康的父親,忙勸慰武成王道:“父王,你肯定會有機會的。待你身體好了,兒子親自陪你前往遼地,去看看你的孫兒姬康,治理下的遼地。對了,此番你孫兒姬康,還給你從遼地帶回來不少好東西,待會兒子讓人給你取來。”
姬康的祖父,搖了搖頭,對太子道:“吾兒,你不用寬慰為父了。寡人自己的身體,寡人自己知道。”
然后,沉思了一會道:“寡人聽聞,王孫姬康在陪同你在遼地視察時,還遇到了刺殺?”
姬康的父親一驚,忙對武成王道:“父王,確實如此。但幸祖先保佑,康兒安然無事。”
武成王聽聞后,半天沒有講話,過了一會才道:“吾兒,現在我燕國諸多艱困。此事,你要好生處理才好。”
姬康的父親點點頭,對武成王道:“父王,你無需擔憂,兒子會處理好此事的。”
武成王嘆了口氣,接著對太子道:“吾兒,明日,寡人會傳諭朝堂眾臣,今后由你監國,來替為父處理國事。趁為父還在,還能在旁幫你參詳。”
姬康的父親,聞聽父親的話后,急忙跪倒在地,叩首道:“父王,不必如此,兒子承擔不起呀!父王,你身體還好,處理國事沒有任何問題的。”
如果讓姬康看到這世的父親如此模樣,肯定會認為自己的某些行為是被遺傳的。
武成王見到太子如此表情,內心甚慰。把姬康的父親攙扶起來,對其道:“吾兒,你毋需如此顧忌,為父此乃肺腑之言。如今我燕國國事艱難,你早點參與進來吧!不許再推辭了,燕國早晚是交到你手上的,對你為父是信得過你的。”
隨著太子等眾人從遼地回來后,遼地的繁華更為薊都官員、民眾所知。許多前來薊都的流民,聞聽此消息后,紛紛帶著家人,投奔到遼地在薊都的收容所,準備遷徙遼地。
而姬康的新作詩歌《園中葵》,隨著太子等眾人回到薊都,也被迅速傳遍薊都。
剛進入六月,薊都,相國府。
上卿粟腹在前年燕相公孫操病重期間,就已代行燕相職責。待公孫操去世后,去年年末,已被姬康的祖父武成王,正式拜為燕相。
粟腹是齊國平陸人,早年求學于稷下學宮,喜歡出游列國。年青的時候,出游到趙國,與現在遼地君相劇辛,趙國大臣龐煖成為了至交好友。
后來,因為趙國發生“沙丘之亂”,與劇辛兩人一同來到燕國,在燕國為臣,共同輔佐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姬職。在姬康的曾祖父燕惠王姬戎人時期,因為被劃為“改革派”,與劇辛等人一同遭到迫害。
在燕惠王時期,粟腹也是過得非常艱難,朝不保夕。
應當時公孫操的邀請,共同參與了成安君公孫操發動的兵變,弒殺了姬康的曾祖父燕惠王。隨后,堅決擁戴姬康的祖父成為燕王。并且對當時的成安君公孫操道:“今君殺燕王而族之,君之立于天下危于累卵。君聽臣計則生,不聽臣計則死。”
所以姬康的祖父武成王登基后,對于粟腹很是看重,重視程度不次于燕相公孫操。當然,這在姬康看來,就是君王的“分治”之道了。
面對趙國的威脅,粟腹在燕國朝堂,一直主張同秦國交好,可謂是秦國在燕國朝堂的代言人。因為燕趙兩國的關系,對于姬康的母親姬趙氏和姬康兩人,粟腹心里還是很有意見的,是不希望姬康強大起來的。
此刻,在相國府內,坐在書房的粟腹,看著姬康的新作《園中葵》,對兒子粟元道:“薊都民眾謠傳,說公子姬康乃天上星宿下凡,簡直一派胡言。”
然后冷冷一笑,對粟元接著說道:“但從這首詩里蘊藏的意涵,就能看出,這個姬康小兒,確實是好大的野心。看來是不想居人之下。吾恐今后,我燕國多事矣!需提早防范呀!”
粟元一愣,不明白父親的意思,仔細看了一遍《園中葵》后,納悶地對粟腹道:“父親,兒子看這首詩,是一首催人奮進的勵志詩呀!沒有任何問題的呀!”
粟腹搖搖頭,對粟元道:“你這腦子呀!有你妹妹粟雅一半的聰明就好了。可惜,你妹妹身為女兒身,否則,會比你強百倍。”
妹妹粟雅,自小聰明伶俐,善解人意,很得父親粟腹和家人的喜愛。一聽父親說到自己的妹妹,粟元就“嘿嘿”一笑,不再辯解。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嬌憨的聲音:“父親,這是誰又惹你生氣了?你又在說我哥哥笨了。”
話音剛落,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走進書房來。只見這個少女腮凝新荔,鼻膩鵝脂,肌膚晶瑩如玉,令人一看就為之可親。進到書房的這個少女就是粟元的妹妹粟雅,身后還跟著粟雅的貼身丫鬟小云。
粟腹一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粟雅進來,馬上面帶笑容:“女兒,你又到為父書房來找書看了?”
而粟元在旁,則開玩笑道:“妹妹,還不是又因為遼地那個小兒姬康,又寫了一首詩,害得哥哥我又被父親責罵了。”
粟雅一笑,如春風拂檻、霞光蕩漾。對父親道:“父親,什么詩讓你這么生氣?讓女兒看看,行么?”
粟腹笑著對女兒道:“這個姬康小兒,拋開他的野心外,倒是滿腹的文采。你看看吧!就詩句而言,這首《園中葵》倒是首好詩,可謂自成一家。”
粟雅接過父親遞來的,寫著姬康詩句的紙張。仔細看了一遍,這首《園中葵》詩后,內心暗暗贊了一聲。
但自己知道父親粟腹對公子姬康的成見,笑著對父親道:“父親,你就愛多想。這首詩我沒收了,免得再惹父親你生氣。”
說罷,粟雅把紙張疊好,放入自己的袖中。
粟腹見到女兒如此,連連嘆氣,而兒子粟元則在旁大笑起來。
一看,就知道此種情形在粟府,已經發生過多次,粟元已經見怪不怪了。父親粟腹不管生多大的氣,但只要妹妹粟雅一來,都會馬上變好,不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