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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在稷下學宮的鄒衍

  武成王七年,中原大地一片戰火。

  姬康正在遼地沓氏縣興建鹽場的時候,秦王嬴稷派大將白起起兵十萬進犯韓國,占領了韓國少曲、高平兩城。

  隨即就借道韓國,從南方進攻趙國,趙國急忙派大將廉頗前去抵抗。與此同時,姬康的祖父武成王不顧大臣將渠、樂間的反對,派大將榮蚠率十萬燕軍從北方進攻趙國,配合秦國南北夾擊趙國,但得到了趙國大將,劇辛好友龐煖的激烈抵抗,進展緩慢。

  而北方的匈奴單于,看到機會后,率領十萬狼騎南下,進犯趙國的代郡,被趙國大將李牧所阻。趙國無奈,姬康的外祖母趙威后迅即派人到齊國求救。

  雖然中原大地戰火紛飛,但齊國都城臨淄城外的稷下學宮,卻仿如世外桃源,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稷下學宮創建于齊威王時期。齊威王初即位時,喜好聲色,飲酒作樂,常常通宵達旦而不理朝政。但隨后在稷下學宮‘祭酒’鄒忌、淳于髡的勸諫下振作起來,決心改變齊國的現狀,進行變法改革。被后人形容為“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齊威王任用鄒忌為相,田忌為將,孫臏為軍師,進行變法改革。他從考核官吏,賞罰分明,樹立清廉的風氣入手,烹了阿大夫,封賞了即墨大夫,并“謹修法律”,實行法治。

  齊威王還廣開言路,獎勵批評,從而揭露弊政,以便于改革;重視人才,選賢任能;加強邊防,積極奮戰。

  齊威王不以珠玉為寶,而以人才為寶。戍守邊防的田忌、檀子、黔夫等都能獨當一面。而且用人不受宗室血緣關系的限制,往往破格提拔。鄒忌出身為布衣之士,孫臏是從魏國逃來的“刑余之人”,淳于髡本是髡鉗家奴,為贅婿,都被委以重任,位在上大夫之列。

  齊國也正因為在稷下學宮,源源不斷培養的人才支持下。讓齊國成為當時的各諸侯國的霸主,即使是當時強大的晉國、秦國也被迫“臣服”。

  而被姬康前世所津津樂道的“百家爭鳴”,也是在以稷下學宮為中心園地,積極而促成的。

  但現在的稷下學宮,正處于極其尷尬時期。由于今年剛過世的齊愍王,好大喜功、窮兵黷武。也不聽從稷下學宮的許多正確建議,反而因理念不同,對稷下學宮培養出來的人才也不多加重用,讓稷下學宮已經呈現出沒落的跡象。

  正是此刻,劇辛的幾封來信,讓原來與劇辛一起被稱為燕國的“四大名臣”、現正在稷下學宮任教的鄒衍,內心起了波瀾。

  農歷七月,炎炎夏季。

  清晨的稷下學宮,涼風習習,難得讓人感到一絲清爽。

  學宮外是一大片蔥蘢油綠的田疇,而此刻有兩個老人正漫步在這田疇小路之中。

  其中一個五十多歲,身體略胖的男子正在對身旁的老人說道:“鄒衍兄,燕國如此待你,你還要相信劇辛的話,要去燕國么?難道你在燕國得到的教訓還不夠么?”

  這位說話男子的旁邊的老人,額上鐫刻著皺紋,兩鬢夾雜著銀絲,雖已六十出頭,但亦然顯得非常儒雅俊朗,正是被姬康和君相劇辛念念不忘的鄒衍。

  聽到五十多歲男子的話后,鄒衍停了下來,看著不遠處的稷下學宮,摸著自己已經發白的胡須,緩緩說道:“仲連兄,讓我不信任人很多,但不包括你和劇辛兄。與劇辛兄共事多年,我還是比較信任劇辛兄的。”

  然后轉過身來,面朝北方,對魯仲連說道:“昭先王去世前,囑我看護好燕國,但老夫無能,愧對昭先王所托,老夫…老夫有愧呀!有愧呀!”

  怎能忘記當年初到燕國時,那位年輕的君王,親自抱著掃帚為自己掃地,怕塵埃落到自己身上的場景;

  怎能忘記自己在批閱政事時,那位年輕的君王悄然進來,親自為自己倒水,侍立一旁的場景;

  又怎能忘記,那位已經變得不再年輕,頭發斑白的君王在病逝前,親握自己的雙手,囑托自己看顧燕國的場景。

  忘不掉呀!真的是忘不掉呀!

  看著語帶哽咽,已然淚流滿面的鄒衍。做為鄒衍多年好友的魯仲連,也深知自己這位摯友內心的牽掛。

  嘆了一口氣,感慨地對鄒衍道:“這位劇辛信中所說的公子姬康,真的有他所說的那么好么?別忘了,這位姬康公子還是個六七歲的稚嫩孺子呀!”

  鄒衍搖搖頭,對魯仲連說道:“現在中原大地,戰亂頻頻,民不聊生。天地感應,而出妖孽聰慧之人,以救蒼生,不足為奇,這也不正合我道家之述么!

  更何況,從劇辛所來得幾封信中可以,這位公子所做之事,確為精彩艷艷。建造學堂、招募流民、建庫開渠、開荒建田、興辦產業等,許多都是我和劇辛他們想做都做不到的呀!而其所書少年燕國說,更能看到其志呀!

  仲連兄,我意已決,此番前去燕國遼地。看遼地是否如劇辛來信所說,如是,老夫愿憑殘軀之身,輔佐這位公子;如不是,老夫再回歸故土,埋土鄉梓,再不問天下諸事。”

  魯仲連見此,也不再勸,大笑道:“現在我齊國的齊王,所作所為,著實讓我等失望。即如此,我也陪你這老兒到遼地一趟,看看這位公子,是否值得你這老兒輔佐?如果真像劇辛那老兒所說,我也留下,也未嘗不可。”

  鄒衍聽到魯仲連也愿去遼地后,高興地一把握住魯仲連的手道:“仲連兄,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

  魯仲連看鄒衍如此表情,嫌棄地甩掉了鄒衍的老手道:“看你如此,怕早已心有歸屬了吧!鄒衍兄,你也不能著急,我等要前去燕國遼地,需告知學宮‘祭酒’荀子,待將稷下學宮手中之事辦妥之后,我等再前去不遲。鄒衍兄,我知你已心如歸雁,但不能失禮呀!”

  鄒衍看到魯仲連臉上的表情,訕訕說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魯仲連見此,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對鄒衍道:“那在遼地任相的劇辛老兒不是說,現在他們那個新成立的襄平學院不是缺少教員么!各個部門也缺人才么!我們能多帶些人去就多帶點人,另外也要多準備點文章典籍,你現在可不能操之過急,我看我們明年春去,對稷下學宮和‘祭酒’這邊也算有個交代。”

  鄒衍連連點頭道:“仲連兄,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呀!”

  回到稷下學宮后,鄒衍和魯仲連就去拜見了現在的‘祭酒’荀子。

  荀子,趙國人。即使在姬康的前世也是大名鼎鼎,與孔子、孟子一起被稱為儒家思想的奠基人。

  現在,做為已兩次出任稷下學宮‘祭酒’的荀子,因受稷下學宮“百家爭鳴”的影響,思想已趨大成。在繼承了儒家思想精粹的基礎上,又吸納了‘百家’的長處。

  雖被姬康前世諸多儒家人士認為荀子的后期思想已不是純粹的“孔孟之道”,但就歷史的發展潮流來說,荀子的思想顯然比孔子、孟子更加完善,對國家的治理更有好處。

  現近五十歲的荀子,已知天命。對前來告知自己,明年要去遼地的鄒衍、魯仲連兩人道:“現在的齊國,已完全不再重用我稷下學宮之人。我學宮也是步履艱難呀!我也知道鄒子對燕國的情懷。

  你二人把學宮的事安排好,就去吧,到那里看看,如若不行,你等二人再回來即可,別忘了這稷下學宮,始終都給兩位保有一席之地的。”

  “多謝祭酒體諒我等二人。”

  鄒衍和魯仲連兩人對著這位令人尊敬的“祭酒”,躬身而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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