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不但是那位族長睜大了眼睛,他身后的那些后生小伙都靜止了下來,不再喧嘩走動,只留下了粗重的呼吸。漫天風雪,北風呼嘯似乎在他們這里都靜止了,唯有這個女子映射在他們的眼睛中。
“想不到我們村竟然有如仙女一樣的女子!以前怎么都沒有發現。”這是這些人此時共同的想法。
兩年前,蕓娘和張晗語兩人趁著夜色租了一輛牛車回到了松山村老宅,此后村民常見的就是蕓娘在村中出頭露面,基本上沒有見到過張晗語。
張竹謙雖然不在了,但生前還是置辦了不少田產,因為他有功名,村中大部分的田產都在他的名下,后因官場舞弊案被革職了,但舉人功名并沒有被明令取消,仍然享受著免除賦稅的待遇。所以村民愿意將田產掛在張家名下,每年給張家上繳一定量的糧食。
因為松山村距離縣城較遠,衙門中人很少來這里,導致這里也就成為了遺忘的角落。
所以,這兩年來,一些村民知道張竹謙不在了,給張家上繳的糧食也逐漸減少。蕓娘雖然很潑辣,挨家挨戶去討要,但那些村民欺負她們兩個是女流,沒有男子做主,越發的囂張起來,甚至有八成的就不再上繳糧食了,兩人只靠著比較樸實的村人上繳的兩成田地收入來維持家用,這兩年已經是捉襟見肘,開始苦熬了。
“咳咳。你是張晗語姑娘吧,若論起輩分,我本是你的叔公。令尊在世的時候對我松山村確實多有照顧,托他的福,我們松山村少繳了很多賦稅。
但如今龍神看上了姑娘,昨日我收到龍神托夢,讓我們務必將姑娘在今晚黃昏前送入青龍峽中,若是有違背將給松山村帶來大災難。尊神之命不可違,還望姑娘憐惜我們松山村父老。”那老者道。
“小姐,不可呀。那青龍峽中有惡龍盤踞,你去了會被惡龍吞噬的。”蕓娘急聲道。
“蕓娘。不可褻瀆尊神。”張晗語趕緊制止了蕓娘接著看向族長道:“既然我沒得選擇,我愿意去。只是我去了之后,你們不能為難蕓娘。”
“姑娘但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像先前一樣厚待蕓娘的。”族長道。
“蕓娘!”張晗語轉身看向蕓娘囑咐道:“吾父重信守諾,一輩子光明磊落,如今他不在了,但我們不能給他蒙羞。我死之后,你在這里等我夫婿前來,將這封信交給他。定親之事就此作罷。好讓人家知道,我張家并非毀信棄諾的小人,而是事不順遂,無法完成這份姻緣承諾。”
“小姐。嗚嗚嗚!”蕓娘不由得痛哭起來。
“既然姑娘答應了,那就趕緊梳洗打扮,再過兩個時辰就要進山了。如今天氣不好,趕到那里需要一個時辰,耽誤不得。”那老者催促道。
“讓、讓。”正在此時,那群人身后響起了一道聲音。
眾人扭頭一看,只見一個書生穿著一身淡青色皮襖,背著一個書箱,滿身覆蓋著雪花,風塵仆仆正立在眾人身后。
“你這書生是哪里人,來我松山村做甚?”那族長詢問道。
“小生是金華府郭北縣秀才王琳,遠途跋涉而來,是來拜見未來岳父張竹謙大人,并迎娶未過門的妻子的。”王琳彬彬有禮的拱手行禮道。先前,王琳已經聽出了個大概,心中已經有了盤算。
“是姑爺!”蕓娘一聽頓時喜極而泣,一下子跳起來道。
張晗語怔怔的看著霜雪滿身的王琳,眼圈禁不住一紅,眼淚有點止不住流下來,但還是被她硬生生的止住了。
“那書生,如此惡劣的天氣你竟然來到了松山村?”松山村族長有點愕然道。
“家父十分惦念老友,特命小生盡快趕來,雖然天氣惡劣,但我還受得了。”王琳淡然道。
“你來晚了,張竹謙大人已經過世了。”那族長一聽頓時眉頭一皺道。
“這個我知道,先前在長林縣打聽消息,已經探知到了。只是不知道岳父大人葬在何處,縱然不能見面,也該上柱香。既然岳父大人不在了,我也該接未婚妻回轉金華府。”王琳道。
“姑爺,我家小姐在此,還請姑爺速速帶我家小姐離開吧!”蕓娘一喜趕緊道。
“你這書生卻是來晚了一步,晗語姑娘不能下嫁于你,你也不能帶著她離開。”族長臉色一寒沉聲道。
“老丈說笑了,我有定親文書在身,按照大夏國律法,誰也不能阻攔我接走未婚妻。”王琳仍然不緩不急道。
“晗語姑娘被護佑我松山村的龍神看中了,今晚就要送入龍神所居的青龍峽中。若有違背,我們村可要承受龍神的怒火。所以,你不能帶她走。”松山村族長道。
“敢問老丈,你是何人?”王琳臉色瞬間冷冽下來道。
“老夫是張家族長,這松山村管事之人。”那老者傲然道。
“既然你是這張家族長,松山村管事之人。我想自然也識的字,懂得大夏國律法。按照大夏國律法,妖言惑眾,以鬼神之事蒙騙百姓的,流放三千里,罰沒所有家產。我勸你們懸崖勒馬,不要讓我到縣衙舉報你們。”王琳朗聲道。
“你這書生,你以為這里是哪里,龍神之命不可違。若你執迷不悟,我們也將你送給龍神。”那族長臉色一寒冷聲道。
“既然張竹謙大人不在了,我就是這一家之主,想以鬼神之說欺辱我家,那你們是休想。若你們不離開,再在這里胡攪蠻纏,想坑害我們,休怪我不客氣。”王琳義正言辭道。
那族長眼睛一寒,后退了幾步,身后的那些壯漢一個個臉色不善的圍攏上來,似乎要動手。
“住手!”此時,張晗語走出來看了一眼王琳道:“蕓娘,將書信給王公子,這件婚約就此作罷。你這就離開松山村吧,這里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小姐!”蕓娘驚呼。
“送給公子吧!”張晗語堅定道。
“小姐,你,就苦自己吧。”蕓娘頓時垂淚道。她當然知道自家小姐的想法,她是害怕王琳在這松山村遇難,畢竟這樣的一個偏僻小山村,宗族勢力龐大,縣衙根本很少有人來這里,即便王琳遇害,也沒有人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