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子在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回了一下頭,她深深的看了程心一眼。“知道么,你在我們我們的人格分析系統中,威懾度在百分之十上下波動,你就像是一只泰迪犬,叫的聲音很大,但是沒有絲毫的威脅性,而羅輯的威懾度在百分之九十以上,那就是一只沉穩,自信,攻擊力強大的的羅威納犬,只要被他盯上了就被看死了,不會給你活動的機會,至于維德,那就是一只狼,真正的狼,殘忍,冷酷,狡詐,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他的威懾度是百分之百的,我們在維德面前就是獵物,如果他成為執劍者,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和平將繼續,我們已經等了六十二年,都不得不繼續等下去,也許再等半個世紀或更長。那時,三體世界只能同在實力上已經勢均力敵的地球文明戰斗,或妥協…但我們知道,人們肯定會選擇你的,因為在這個時代,人類已經忘記了威脅了,你看起來就人畜無害,而維德看起來攻擊性太強了,即便是人類知道選他才是正確的,但是在你出現之后,高層和大量有錢的民眾都會導向你的,因為你軟弱無能,還好控制,在他們看來你不是泰迪犬而是用來觀賞的茶杯犬。”
“對了,為我們想羅輯先生表示一下尊敬,他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還有維德先生,他是一個真的戰士,也是有能力拯救地球的戰士,茶杯犬請你代我們向他表示問候,他是個真正的人類。”
在說完這話以后,智子就從程心的面前消失了,完全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這讓程心滿腹的話語都沒有說出來,而程心在聽完了智子的話以后,就什么都不想說了,她現在在怨恨著,怨恨著那些高層把她推上去,怨恨著那些民眾明知道維德才是正確的,卻選擇了自己,這些都讓程心怨恨不已。
她更怨恨的是維德為什么在競選中輸給了自己這么一個小女人,實在是太無能了,而她根本就沒有想過,維德之前讓她退出選舉,而她自己卻因為那些高層的幾句奉承就飄飄然的站出來要阻止戰爭了,想要讓人類和三體在一起幸福生活了。
程心完全忘記了在開始選舉的時候,沒有人給維德一個發聲渠道了,所有的發聲渠道,媒體,電視,網絡,信息墻,都在說著她程心是多么的善良,多么的友好,多么的富有同情心,她那抱著小嬰兒的照片在那段時間里,傳播的都快讓人吐出來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程心抱孩子的照片和他的宣傳,至于維德一點宣傳都沒有,要不然程心也不會贏的。
而在選舉后,維德還被人給抓起來了,因為維德犯有殺人罪,而羅輯這個保護了人類六十二年的執劍人也在卸任后被抓走了因為他犯有毀滅文明罪,實際上這些都是高層為了消滅他們的存在而做的事。
至于程心,完全就是一個被人選中的傀儡,高層喜歡聽他們話的執劍人,權貴們喜歡軟弱的執劍人,而三體喜歡沒有威脅的執劍人,而程心就是這么樣的一個執劍人,所以她被選中了。
現在程心知道了這一切,她就再一次的失去了生活的動力,再一次的準備選擇死亡,結果她被費雷斯老人的一句,“這都是人類自己的選擇,而人的選擇,神都記得。”給救了下來。
這句話讓程心再一次的有了活下去的動力,因為這是人類自己的選擇和她程心沒有一毛錢的關系,她只是一個被人類選出來的人,是沒有問題的,有問題的是人類自己,而不是她。
在這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程心和艾aa又有說有笑的生活在了一起,好像大洋洲現在的糧食危機,和它們沒有絲毫的關系了,它們和費雷斯老人在一起準備度過未來四年的時光,至于四年以后會怎么樣,它們就不管了,反正地球聯邦已經接受了三體人的聲明了,一切和它們沒有關系了。
這樣的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著,但是在全民移民到達大洋洲的時候,一切都失衡了。
智子要求的人類進行裸移民,這也是威懾紀元中地球世界的鷹派曾對三體世界移民太陽系提出過的設想。人類現在除了建筑材料和建造新的農業工廠的大型部件,以及必需的生活用品和醫療設備外,不被允許攜帶任何軍用和民用的重型裝備,各國前往移民區的軍隊也只能配備有限的維持秩序用的輕武器,人類被徹底解除了武裝。
或者說是移民的各國和地球聯邦被解除了武裝,而大洋洲的政府還是保留了自己國家的武裝的,這一刻,一直都遠離地球政治核心的獨占一大洲的的大洋洲發現,自己居然成了地球上最強大的國家,而他們和世界各國的差距,就像是人類和三體的差距一樣大,而他們就是三體,地球上的三體。
所以大洋洲就開始了頤指氣使了,他們把富饒的那些地方和現代化的城市,都作為了自己的保留地,那些生存狀態嚴酷的地方就成了移民的移民區。
也因此移民和本土居民爆發了一場場的紛爭和流血事件,每一次在電視上看到這些流血事件的時候,程心都要發表一些言論,用來表示自己的哀悼,而艾aa每一次都雙眼放光的看著程心,在她的心理,程心就是世界的救世主,就是世界最純潔的象征,是不容有一絲的褻瀆的。
慢慢的大洋洲的壓迫,讓所有的移民都鬧起來了,他們雖然不敢去對抗三體文明,但是對于同屬于地球文明的大洋洲還是下得了手的。
上億的移民對著南威爾士州發動了進攻,他們就像是密密麻麻的兵蟻一樣在陸地上行軍,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席卷整個南威爾士,毀滅他們能看到的一切,面對眼前鋪天蓋地的滾滾人海,州和城市的大洋洲駐軍望風而逃。幾千萬人涌入悉尼,洗劫了城市,這個史上最大的蟻群讓悉尼市內火光沖天,犯罪橫行,變成一個由廢墟建筑構成的恐怖森林,生存條件還不如移民區。
隨后這些嘗到了一絲甜頭的兵蟻群在裹挾了更多的民眾之后,就想著堪培拉前進了,可是這個時候大洋洲已經構建好了一道防線,準備防御兵蟻群發起的進攻。
悉尼的慘像所有人都通過飛機的觀察看到了,那里已經成了一個遍布死人的廢墟了,兵蟻們的暴行是難以有語言描述的,所有的犯罪在這里都一一表現出來了,那些人,已經不能在被稱為人了。
這些讓大洋洲的本土居民全都憤怒了,所有的軍隊也都憤怒起來了,所以這一次他們根本就沒有留手,各種各樣的武器全都拿出來構建防線了,所有的工廠也都在生產著武器。
糧食工廠也都停止了對移民的糧食分發,整個大洋洲都進入了戰爭狀態了。
這一次兵蟻們的數量突破了倆個億,因為他們知道了,糧食工廠不在分發糧食的消息,所以所有人都想要讓大洋洲知道,他們永遠都是弟弟,自己才是他們的老大,對于老大是要好好額奉養的。
這一次的交戰不再像是之前在悉尼那樣了,大洋洲這一次是有所準備的,所以這一次的交戰,兵蟻們很快的就崩潰了,死亡人數高達一千三百萬人口,受傷的人數足有上億。
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大洋洲的人打死的,而是那些混亂的兵蟻們自己踩踏致死的,還有就是為了爭相逃命互相毆打致死致殘的。
移民社會也發生著深刻的變化。人們發現,在這塊擁擠饑餓的大陸上,民主變成了比獨·裁更可怕的東西,所有人都渴望秩序和強有力的政府,原有的社會體制迅速瓦解,人民只希望政府能給他們帶來食物、水和能放一張床的生存空間,別的都不在乎了。
所以極·權·政·治再一次的出現了,而伴隨著極·權·政·治的出現,戰爭也隨之而來了,所有的國家都在互相征伐,開始只是為了搶奪食品和水,后來發展到有計劃地爭奪生存空間。
如果不是大洋洲的軍隊像是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的懸在人類的頭頂,微縮版的世界大戰早就爆發了。
現在所有人想的就是三體艦隊盡快到來,三體已經成了人類的精神支柱了,他們都已經忘記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三體的緣故了。
為了維持大洋洲的移民,智子成立了一支治安軍來幫助她維持秩序,這些治安軍就像是一群殘暴的鬣狗對自己的同胞沒有絲毫的憐憫,有的只是殺戮和狩獵,他們把人類當成了獵物開始了獵殺,而智子對這些沒有絲毫的反應,在她看來只要移民成功了就行,其他的都是無所謂的。
伴隨著治安軍的魔鬼化,地球抵抗組織出現了,他們有幾百萬人分散在深山和城市的地下,與治安軍展開游擊戰,并等待著同踏上地球的三體侵略者的最后戰斗。
因為智子和水滴的緣故,他們的每一次行動都像是在自殺,他們也沒有絲毫的補給,就連最基本的保障都是沒有的,但是他們所有人沒有一個退縮的。
他們自己也明白在三體到達地球的那一天就是他們的滅亡之日,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投降,所有人都在在為人類最后的尊嚴而戰,他們的存在,也是人類這段不堪回首的歷史中唯一的亮色。
而這些人不投降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明白,大洋洲根本就不會有什么和平,人類是一定會被滅亡的,與其像是蛆蟲一樣的死去,他們寧愿死的更加的光彩一些,至少以人類的身份去死。
除了程心和維德之外的六個執劍人候選全都成了抵抗組織的領導人,在戰斗中已經死掉了三人了,而程心這個正牌的執劍人,卻在第一時間響應了三體人的號召來到了大洋洲。
程心本來以為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可是在一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她被巨大的聲響吵醒,然后知道了一個消息,讓所有人失去希望的消息,那就是智子的治安軍對著大洋洲發動了空襲,而空襲的目標是電力系統、港口和大型運輸設備。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絕望了,失去了電力系統,整個現代社會就崩潰了,而被炸毀的港口和大型運輸設備,讓人類無法離開大洋洲了,大洋洲在這一刻已經是一片死地了。
而智子也在所有的信息墻上出現了,在出現之后,智子就對著人類表示了感謝,她感謝人類所做出的一切,智子對人類的移民活動有了非常高的評價,認為這是可以和人類走出非洲同等級的一次大事件,是兩個紀元的交替。
同時她又對人類提出了要求,她要求人類在未來的幾個月內不允許使用任何電力設備,違者死,并要求人類在未來的幾個月必須使用原始的農業生產,直到三體艦隊的到來。
至于不足的糧食,智子也給出了她的答案,那就是人類的身邊都是糧食,都是正在活動的糧倉。
而這一刻,所有人才明白,智子根本就沒有想著人類活下來,她和她身后的三體文明對于人類只有一個打算,那就是滅絕。
并且智子公然宣稱在三體艦隊到來之前,大洋洲的人口最好減少到三千萬到五千萬人口,然后這些獲勝的人口將會享受到自由文明的生活,而地球文明之火不會熄滅,但只能維持一個火苗,像陵墓中的長明燈。
這些話冷的就像是墳墓一樣,讓所有人都從內心里感覺到寒冷,一種刺骨的陰寒,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身邊的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對了,人群開始了涌動,所有人都想要離開自己身邊的人,可惜這里已經是人擠人了,所有人都擠在了一起,相互之間的呼吸都能感受到,感受著這近在咫尺的呼吸,所有人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智子看著這個場面又繼續的說道:“生存本來就是一種幸運,過去的地球上是如此,現在這個冷酷的宇宙中也到處如此。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人類有了一種幻覺,認為生存成了唾手可得的東西,這就是你們失敗的根本原因。進化的旗幟將再次在這個世界升起,你們將為生存而戰,我希望在座的每個人都在那最后的五千萬人之中,希望你們能吃到糧食,而不是被糧食吃掉。”
在說完這話之后。智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程心,就這一眼讓所有人都看到了程心,然后程心就感覺到了一股噬人的目光,她感覺得到那目光里的意思是什么,這和之前感覺到的,我怎么選擇了你不一樣,而是一種看到獵物的目標。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身為圣母不應該為人民提供食物么,然后程心就感覺到了黑暗的降臨,她的四周都是黑暗徹底的黑暗,所有的一切都看不見了。
這一刻程心失明了。
四周的人向著她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