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繁華街道上。
一道青衫人影閃現,一步數十丈,姿態飄逸若仙,腳下宛如踩著一團軟綿綿的浮云,正是武當梯云縱練到極致的表現。
張信牽著林彥舒、林彥冰的小手,從九仙山上下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回到了福威鏢局,見到了久違的爹爹媽媽,林鎮南夫婦。
八年前,張信辭別林鎮南夫婦,飄然上了九仙山,一住就是八年時間。
這八年來,林鎮南夫婦雖偶爾上山,但也不過小住幾日,一年團聚的時光,也不過一兩月,這次見到張信下山,夫妻二人全都很高興。
母親王氏更是親自下廚,張羅了一桌飯菜,一家五口齊聚,說著家常閑話。
十年過去,林鎮南夫婦越發蒼老了。
張信雖然傳授他們易筋鍛骨篇,讓他們易筋鍛骨,實力更上一層,武功晉升到江湖二流巔峰的境界,但也抵不過時光的侵蝕。
林鎮南依舊一身錦衣華服,右手吧嗒吧嗒抽著旱煙,雖是滿臉慈祥笑意,頭發卻已然斑白。
這些年來,他一直操心鏢局事務,將九省分號重新建立了起來。
林鎮南不是個純粹的武人,但城府手段極為厲害,福威鏢局自林遠圖創建,經歷四代人,直到他手上才發展到了通行十省的規模。
十年時間,他操勞諸事,不僅將九省分號重新立起,更是鏢行北疆,隱隱輻射兩京十三省的氣勢。
相比林鎮南,王氏鬢發微白,眼角隱現魚尾紋,容顏卻是依舊,精力全都傾注在林彥舒、林彥冰這對兒女身上,臉上滿是慈祥笑意,隱隱寶相莊嚴。
十年來,王氏爆裂的脾氣消散不少,后院供奉著一尊佛堂,竟過起了吃齋念佛的日子,再不復往日‘金刀煞神’的威嚴。
瞧見這一幕,張信笑容隱隱,心里卻在感慨‘滄海桑田,物是人為’。
盡管經歷三世,但瞧見這一幕,還是不禁戚然。
‘新’與‘舊’兩種意境浮現,心境隱隱更上了一層。
不過張信注定在家里呆不久,在福威鏢局小住十余日后,便靜極思動,神情平靜,飄身出了福州城,向莆田少林寺而去。
這一去,正是要縱橫江湖,劍指天下!
寶馬小雪龍,這些年被他喂食了不少靈丹寶藥,維持了幾年盛景,然后便因為時光侵蝕,血氣枯竭,如今垂垂老矣,被他養在福威鏢局后院馬廄里養膘了。
據說,吃的好喝的好,過上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幸福生活。
獵鷹大蒼青,同樣吞食了不少靈丹寶藥,情況比小雪龍稍好些,這些年一直陪他住在九仙山上,尖喙銳利,羽毛黑亮,仍在生命的巔峰狀態。
此時正盤旋在天空上,陪著張信向莆田九蓮山而去。
莆田縣,九蓮山。
一進入莆田縣,路上遇到的武者明顯多了不少,這是因為莆田南少林的緣故,武風盛行,家家戶戶都有不少練武的俗家弟子。
九蓮山,南少林寺。
隨著人流香客進入寺內,張信向大佛敬了一炷香,然后招來知客僧,笑著抱拳道:“福威鏢局林平之,前來向南少林達摩院討教。”
此話一出,知客僧楞了一下,旋即雙掌合十一禮,淡淡笑道:“阿彌陀佛,施主請隨我來。”
然后飄然而行,領著張信進入后山羅漢堂,堂前一塊林蔭樹下,數百個形貌各異的武林人士,或是盤膝而坐,或是負手而立。
皆是懸劍佩刀的武林人士,神態迥異,威武不凡。
知客僧指著他們,笑道:“每年來我南少林討教武學的施主不知多少,因此寺里立下規矩,要先勝過羅漢堂的武僧,達摩院的眾師叔伯才會出來。”
張信抱拳,笑了笑道:“多謝指點。”
說完,瞧了一眼眾人盤膝而坐的位置,也不去插隊,徑直坐到一旁,靜靜等待起來。
日頭偏移,羅漢堂里不時呼喝聲傳來,等在羅漢堂外的武林人士,一位位進去,一位位出來,一位位散去,張信等了許久。
甚至晌午時分,寺里僧人還溫馨的送來了齋飯。
吃罷齋飯,又等了一個時辰,方才輪到他。
“福州府福威鏢局少鏢頭林平之,前來討教!”
入得羅漢堂,一位年輕和尚面帶微笑,雙掌合十一禮后,問明姓名身份,然后朗聲喊了一句,內息鼓蕩,聲音清朗傳入內堂。
張信竟是不由瞥了一眼。
這名年輕僧人,內力竟是不俗。
由此可見,南少林底蘊深厚,不愧是南方武林同道的魁首。
張信青衫懸劍,豐神俊秀,飄逸若仙,氣度不凡,施施然入堂,堂內一眾黃衫武僧,手持圓潤木棍,表情肅然,齊齊望向他。
羅漢堂內,木質地板光滑整潔。
正堂中央立著一尊臥佛,左右兩旁各有十八尊羅漢像,佛像之下是一眾黃衫武僧,其中一名身披淡紅袈裟的武僧立在臥佛像下,表情剛毅,目光如炬,顯然身份不凡。
瞧見張信邁步走進,此人眉毛微挑,倏然喝道:“永善!”
聲音落下,仿佛羅漢堂內響了一聲炸雷,聲音雄渾剛硬,顯然修為不凡。
然后一名手持圓潤木棍的黃衫僧人走了出來。
來到正堂中央,單掌豎起一禮道:“林施主,請問是比試拳腳還是兵刃?”
張信笑了笑,道:“隨意。”
此言一出,羅漢堂僧人俱是神色微變,張信青衫懸劍,氣質不凡,顯然是用劍的高手,卻只說‘隨意’二字,顯然自負武藝過人。
“林施主,小心了。”
永善和尚沉心靜氣,知道遇到了高手,單掌一禮,旋即手持木棍,以一記‘降魔棍法’使來,虎虎生風,凌厲呼嘯,圓柄擊向張信前胸。
肉眼可見的,張信身影一閃,宛如浮光掠影,突然出現在永善和尚背后,右手凝成劍指,倏然向前輕輕一點,戳中永善和尚腰間一處穴道。
永善和尚身軀一僵,啪啦一聲丟掉了木棍。
然后,張信劍指化掌,清風拂柳般一拂,永善和尚又瞬間恢復了行動力。
霎時間,羅漢堂眾僧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