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酒店中靜悄悄的,只有酒爐旁有個青衣少女,頭束雙鬟,插著兩支荊釵,正在料理酒水,卻也臉兒朝里,并不向他們望來。
張信目光掃了一眼,心里了然。
“終于來了!”
他穿越來不久,便得知林鎮南已派張鏢頭湖南送信,川西青城派松風觀余觀主已然收了禮物,笑傲劇情開始,已經失去了“逃跑”的機會。
所以每日前來老蔡這里飲酒,想要從岳靈珊、勞德諾、余人彥、賈人達等人出場,判斷余滄海究竟來了沒有,從而做出應對手段。
福威鏢局其他省份的分號,張信鞭長莫及,但總號里的父母雙親,總要想辦法保全的,所以暗暗搜羅事物,準備用來對付余滄海。
世上最厲害的招數,不在武功之中,而是陰謀詭計,機關陷阱。余滄海和青城派武功雖高,但只要落入他埋伏的陷阱中,也未必沒有一搏之力。
這些暫且不想,先把余人彥和賈人達殺了再說。
原著中,余滄海為了奪取辟邪劍譜,可是把福威鏢局整個給挑了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乃是不共戴天的滅門大仇,沒甚么情面可講。
所以張信也不會心慈手軟,見一個殺一個,就先從余滄海老雜毛的兒子和徒弟開始,余人彥和賈人達,今天必死無疑!
就在張信眼底閃過殺機時,鄭鏢頭、史鏢頭、白二、陳七也將馬匹拴好了,分別坐了兩席,吵吵嚷嚷讓店主人老蔡出來。
就在這時,內堂里咳嗽聲響起,走出一個白發老人,唯唯諾諾拱手道:“客官請坐,小老兒姓薩,已經將老蔡的酒肆盤了下來。”
“是嗎?那老蔡也太蠢了!咱家少鏢頭最近來了多少次,哪次少給了他銀錢?怎么好好的生意不做,卻將店面盤了出去?”
鄭鏢頭、史鏢頭、白二、陳七等人俱是詫異道。
白發老人臉色愁苦,說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那老蔡攢夠了銀錢,不愿再呆在城外受風吃土,已是進了城里去開酒樓啦。”
“嘿,這老兒!”鄭鏢頭、史鏢頭等人‘恍然大悟’,紛紛笑罵起來。
然后,鄭鏢頭、史鏢頭等人就紛紛點菜了,“先打三斤竹葉青來,再來些牛肉、蠶豆、花生,爺們要下酒。”
說著,得意洋洋指著張信道:“薩老兒,你且聽好了。咱們這位林公子,乃是福州福威鏢局的少鏢頭,少年英雄,行俠仗義,揮金如土。你若是伺候好了,你那盤店的錢,不須半個月就賺回來啦。”
“是,是,多謝,多謝!”偽裝成老薩的‘勞德諾’轉身回到內堂,張羅著去給張信等人處理下酒菜了。
酒爐旁的那青衣少女緩步走來,低頭托著一只木盤,在張信等人面前放了杯筷,將三壺酒放在桌上,便又低著頭走了開去。鄭鏢頭、史鏢頭紛紛在杯中倒滿酒,敬了張信一杯后,指著那青衣少女低聲評價起來。
“身段倒是苗條,只是臉蛋丑了些。”
“嘖,可惜了,可惜了。”
張信知道這叫‘宛兒’的青衣少女,乃是華山派掌門岳不群之女‘岳靈珊’易容所扮,并非她的真實容貌,所以只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更是暗暗戳了戳鄭鏢頭、史鏢頭,皺眉警告一眼,讓他們不要胡言亂語,惹是生非。
鄭鏢頭、史鏢頭并非浪蕩人,之前說那番話,大半是為了哄張信這位少鏢頭高興,見他臉色不愉,紛紛心里一突,便不再說話了。
就在這時,馬蹄聲響,有兩匹快馬從北邊官道奔馳而來。
張信心里一定,驀然望向來人。
這兩匹馬來得好快,倏忽間來到了酒店外,其中一人道:“這里有酒店,喝兩碗去!”說完,便將坐騎系在酒肆外的大榕樹下,掃了張信等人一眼,大喇喇坐了下來。
此二人,一個年輕一個肥胖,川西口音,頭纏白布,一身青袍,似是斯文打扮,卻腳下赤足,穿著無耳麻鞋,卻是兩個川人。
鄭鏢頭、史鏢頭等人正兀自奇怪,張信卻放下酒杯,悄悄摸向了懷中。
就在這時,那年輕漢子,也就是余滄海的兒子余人彥,便兀自拍著桌子叫罵起來:“拿酒來!拿酒來!格老子滴,龜兒福建的山真多,硬是把勞資馬兒也跑壞嘍。”
岳靈珊低頭走到兩人桌前,低聲問道:“要甚么酒?”
霎時間,余人彥愣住了。
原來岳靈珊易容之后,容貌雖丑陋難看,聲音卻清脆動聽,宛如百靈鳥般,頓時就讓余人彥起了幾分心思,忍不住伸手,托向岳靈珊的下頦。
岳靈珊吃了一驚,急忙后退。
“可惜,可惜!”
余人彥瞧著那張痘瘢的麻臉,頗為惋惜的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旁邊賈人達笑道:“余兄弟,這花姑娘的身材硬是要得,一張臉蛋嘛,卻是釘鞋踏爛泥,翻轉石榴皮,好大一張大麻皮!”
此言一出,余人彥與賈人達齊齊大笑起來。
“啪——”
忽然,一聲晴空霹靂炸響,那余人彥胸膛上綻放出一朵血花,笑聲戛然而止,滿臉不敢置信的望著與他素未謀面的張信,疑惑不甘的倒在了地板上。
“余兄弟!”
賈人達也被這晴天霹靂嚇了一跳,還以為打雷了,身軀瞬間蜷縮一團,扭頭望向酒肆外,等他再回頭時,卻發現噗通一聲,余人彥已經躺在了地板上。
胸膛上衣衫破烈一個小洞,鮮血潺潺正不斷涌出,一雙怒睜圓目,滿是疑惑與不甘,望著積灰的房梁,已然是咽了氣。
“是誰殺…”
賈人達既驚又怒,猛然回頭!
幾乎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已然竄了上來,連容賈人達說完整句話的功夫都沒有,就狠狠一刀砍在了賈人達的后勃頸上。
一道鋒利刀光閃過。
噗嗤一聲。
一股滾燙的鮮血,像噴泉一樣濺起,然后骨碌骨碌,一個沾滿血污,亂發披散的腦袋就滾到了地上。
賈人達瞪大雙眼,意識消散前眼底的那一絲驚恐,全都停留在了表情中,怒瞪著那濺滿鮮血的錦衣少年,仿佛在質問:“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