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推搡搡之下,德拉諾終于被丟到了一只巨大的木箱子里,他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只能隱約聽見什么動物的鼾鳴,難道這是輛馬車?這些“監管者”就是以這種方式來運送地牢中的“勝利者”嗎?
馬車的后蓋被抬起,金屬卡扣栓死后不久,什么人拍了拍車廂示意準備就緒。皮鞭聲響起,接連不斷地抽打在馬匹的身上,一陣嘶鳴過后,馬車忽然一震,朝著未知的方向飛奔而去。
突如其來的移動差點讓德拉諾在車廂中翻滾起來,身上還能感受到風的吹拂,這不是什么車廂,而更像是拉貨用的敞篷拖車。
雖然在走出地牢的一瞬間被麻布袋蒙住了腦袋,但德拉諾也能夠憑借著最后一瞬間的即時記憶大概確定地表周圍的環境:
從地牢出口的位置能看到周圍是一個寬闊的廣場,出口和后花園僅隔著一墻的距離,而自己之前所處的“十三號牢房”正好可以透過通風窗看到花園內部的環境。
之前作為來自異鄉的貴賓住在宮殿的時候他記得很清楚,走在后花園的石板路上并不能看到什么明顯的通風口,也就是說那間牢房的頂部并沒有什么類似于宮殿的建筑物,而是一條不算很堅固的石板路。
德拉諾相信自己最終也難逃一死,但無論自己將在斗獸場中遭遇怎樣恐怖的野獸,他都必須想方設法戰勝對方,至少被當眾處決會死得光明正大一些。
他不在乎這些監管者到底想要看到自己受到怎樣的折磨,只想趕緊結束這一切。如果有機會,哪怕只有一絲渺茫的希望他也要回到地牢中,帶上真正的威爾逃離那恐怖的地獄。
“嘖嘖嘖,可憐的東西…”
什么人似乎轉過頭來朝拖車內說道,就算對方刻意提高了音調德拉諾也能認得出那熟悉的嗓音。
“卡斯勒?你在這里做什么!?”德拉諾拼盡全力在拖車上掙扎起來,要不是有那些鐵鏈子束縛住了四肢,他發誓絕對要躍上車座把那家伙的腦袋給扳下來。
“很意外對吧?我也正納悶呢,為什么會有人把我的酒杯調換了位置,想來想去,看來也只有你比較有嫌疑了。”
聽到這番話德拉諾頓時僵在了原地,冷靜了片刻他才意識到之前發生過的一切,“是你?你把那杯毒酒遞到了大臣的面前?”
“連這些都能猜到,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沒錯,我早就清楚大臣會和賽特那家伙合起伙來陷害我,但很可惜,就算哥哥他有再多的兵力,那些東西在金錢面前也不過是庸俗的商品罷了。”對方的語氣從轉折詞開始變得更加低沉,夾雜著小人得志的自喜。
“你這家伙…是從什么時候得知這一切的?”
“不瞞你說,正常人都會覺得突如其來的宴會有些可疑不是嗎?我提前就收買了那些廚子,讓他們拿上花不完的錢先回老家避避風頭,然后我的人就精心打扮了一番在廚房里忙活了一晚上。別說什么毒酒了,就連那天晚上出現過多少只蟑螂我都一清二楚!”
德拉諾被這層層圈套差點搞得暈頭轉向,但這并不妨礙事實像是崩雷一般痛擊著他的神經。自己果然小瞧了這位年輕的繼承人,原來宴會內發生的一切早就在卡斯勒的預料之中,就算沒有自己多余的舉動結果也還是一樣,不會被改變。
忽然有什么人向這邊伸出了手,還未反應過來頭套就被扯到了一邊,德拉諾仰起頭拼命地呼吸著新鮮空氣,轉而將目光落在了馬車的前方。車座上有三個人,除開左右兩邊的士兵外就只剩下正坐在面前的卡斯勒。
“不用擔心,這些依然是我的人。聽著,無論結果如何事實也已經發生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確實曾試圖救下我的命,雖然不知道具體是為了什么,但這種‘欠你一個人情’的感覺總還是會糾纏著我。地牢是受國王親自管轄的,就算花再多的錢也沒辦法保你自由,不過相信這東西還是會幫到你的。”
卡斯勒抽出手朝著車廂內拋來一件金屬物體,那東西滾落在拖車上一分為二,其中一部分在晨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鋒利的冷光。
“我的短劍?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只見卡斯勒聳了聳肩,轉過身繼續說道:“很抱歉,除了花錢外我幾乎什么也不會干,只是想辦法買通了宴會上露面的士兵,有一個小長官是叫加爾克對吧?他倒是很樂意幫我把這玩意兒帶出來。”
想到這個名字德拉諾就來氣,不過在那種情況下換做是自己也有可能會選擇掩蓋事實,加爾克上有老下有小,想必也不會替一個不知根知底的外鄉人向國王求情。
國王?德拉諾似乎忽略了什么,他回想起從夢境中見到的真相,出現在皇宮中的威爾國王實際上是被德米特里操控的傀儡,而大臣本人也已經被卡斯勒毒死了,按理而言地面上一定早已亂成一鍋粥了,但直覺告訴他真相遠不止如此。
“我向國王求過情了,他心滿意足地收下了六千德利,并且同意讓你帶著短劍步入斗獸場。道謝什么的就免了吧,就當是為了還你一個人情罷了。”
“威爾國王…他的病情怎么樣了?”
“哦對了,說到這個,想不到那個糟老太婆還是個神醫啊!托她的福,國王他老人家身體可好了,還打算親自率領將士去討伐南方部族呢!”
也就是說,這一切并沒有結束…
“看來你的計劃得逞了,德米特里大臣已經死了。”德拉諾選擇隱瞞事情的真相,順著對方的思路繼續向下說道。
“死了,都涼透了,但沒人知道真正的原因,大家都把罪名加到了你的頭上。本來打算今天一早就舉行葬禮的,可國王卻聲稱難得一見的表演遠要比枯燥的葬禮精彩,所以也沒人敢說什么,只是把守著大臣的棺材等待國王的歸來。”
只有知道真相的人才會明白利寇斯人究竟是多么的愚蠢,士兵、傭人、珀亞拉城,甚至整片斯諾威王國都不知道德米特里的真實身份。那家伙絕對沒有真正地死去,傀儡國王依然活著,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問他干嘛?只不過是個大臣罷了,那家伙一直在暗地里給國王出餿點子,斯諾威的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早點死。不過還好國王認識一位出色的巫醫,說不準他會繼承大臣的位置,這下看來斯諾威的光明總算要到來了。”
德拉諾聽完卡斯勒的一席言辭后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這回他不會猜錯的,那個神秘的巫醫一定是德米特里的新身份,而只要那個恐怖的惡魔依然存活在世上,北亞伯的光明就永遠不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