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沒有退縮,這件事不能因為被叔父吳溥斥責,被黃觀斥責,乃至于被其他讀書人朝臣斥責就要退縮,衣服改革這種事,帶來的不只是節省布料,還是一種解放。
關于數千年來對那方面的解放。
對吳溥哈哈大笑,“叔父,不用介懷,西域女子皆如是!”
吳溥一臉黑線。
你當我沒讀過書沒見過西域人么,雖然西域人確實有穿得暴露的,但也不是所有人皆如是,你這孩子不知道又在發什么神經。
并非所有人都像吳溥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
街巷之上,大多黎民都是白丁。
大概在平日聽見那些讀書人說過非禮勿視,但老百姓可沒那么好的素養,看見兩個西域妖姬穿得如此暴露,很難不盯著看。
于是從黃府大門外的長街到應天城東門內外,黃昏這一路走下去,不僅吸引了所有男人的注意力,連女子也看得神魂顛倒。
不過好些小娃娃遭了殃,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爹娘一巴掌呼臉上——大概本意是想迅速捂住娃娃的眼睛,又或者被風景吸引走了神。
應天城東門的守城士卒在欣賞了那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后,瞬間忙碌起來:今日出城的人格外多,還多是些痞子流氓。
負責東門的城門官叫薛亮。
站在城門上看著一些地痞流氓遙遙跟在那位官人后面,頗為擔心,回頭對身邊一個守城兵道:“你去一趟府衙,告訴府尹向寶這些情況。”
向寶很早之前就交待過,說讓守城兵注意一下這位大官人的動向。
薛亮由不得不上心。
那位關系很遠很遠的遠房叔父薛祿在跟隨陛下去往北方時交待過薛亮,要注意京畿諸事,尤其是那個權臣黃昏,他在東郊買了良田不知道在干什么,如果有什么事情發生,很多人都會從你的東門進出,所以眼睛要放亮一些。
如果涉及到那個權臣黃昏,不需要考慮,絕對、一定、千萬要站在他那邊。
薛亮其實不太懂。
他只是薛祿一個很遠房很遠房的侄兒,所以求到薛祿時,他只是動用關系幫薛亮弄了個混吃等死的城門官,也算好工作,不容易得罪人又沒有危險,薪俸還不低,就是要經常換防。
向寶早就聽說了——沒辦法不聽說,這事就像長了翅膀,小半天功夫,已經飛遍了應天所有角落,估摸著這些日子彈劾黃昏的人不少。
這小子簡直在胡鬧。
哪有讓自己的女人穿成那個樣子的。
向寶其實也很恚怒,所以聽到薛亮派人送來的消息后,淡淡的說知道了,然后打發了事,也沒派人過去。
事實上也確實沒事。
地痞流氓再色膽包天,也不得不顧及一下那位大官人的身份,不過別說,還真有人不知死活的對烏爾莎和穆罕穆拉下手,想把她倆拐走賣了。
但是都沒輪到烏爾莎和穆罕穆拉,許吟那位“義兄”李瀲滟曾經的麾下就好不猶豫的將那幾個膽大包天的拐子打暈丟進了河里,淹沒淹死不知道,反正自這以后,再沒人敢對黃府的人下手。
黃昏并沒有發現這事,還是烏爾莎告訴他的,是以事后派了人送去酒肉和小紅包意思意思——人敬我我一尺,我還人一丈。
近幾日,應天城陷入一種奇怪的氣氛里,一方面大家公然討論著陛下北征的國家大事,私下里又在非議黃府的傷風敗俗。
不出意料,彈劾黃昏的折子如山一般高。
朱高熾苦啊。
他知道黃昏那邊出了事,要不然這山一樣的彈劾折子可不是放著玩的,可問題是讓刑部翻遍大明律,也沒找到對應的如何處罰黃昏的條例,《大誥》之中也沒有。
這怎么辦?
不處罰黃昏吧,那上百封折子沒法交代,處理黃昏吧,又找不到規矩,朱高熾陷入兩難,索性去請教姚廣孝。
姚廣孝避而不見。
于是這個事情就這么暫時拖了幾天。
黃昏日子照舊。
這一日中午時分,黃昏坐在主院里,看著何必在著人送過來的一堆皮袍,叫來了幾個小廝,叮囑道:“你們誰腿腳利索去跑一趟,通知一下錦衣衛指揮僉事賽哈智,南鎮撫司鎮撫使劉明風,南鎮撫司千戶周勝然,以及鮮衣布莊的大掌柜何必在,今夜我在醉月樓設宴,邀請了如純姑娘,以及其他幾位大家,希望以上幾位一定要賞臉。”
小廝急忙去了。
黃昏轉身對身邊的烏爾莎道:“把這些旗袍拿到西院去,分給大家,今夜的宴席,烏爾莎你去問問娑秋娜愿不愿意去,她若不愿意,則你和穆罕穆拉去,記住必須穿旗袍。”
烏爾莎和穆罕穆拉面面相覷。
大官人這是什么意思?
明朝的大官人們喜歡去青樓,這個可以理解,但黃昏從沒去過啊,就他這身體水平,家里都喂不飽,哪有力氣去青樓。
要知道現在還有四個西域女子依然是清白之身吶。
關鍵是去便去了,為何還要帶上她們兩個,而且還規定必須穿旗袍——有一說一,旗袍雖然好看,但不適合戰斗,嗯,其實也適合戰斗。
黃昏揮手,“去罷。”
烏爾莎和穆罕穆拉剛走,身后就響起很冷很冷的聲音,“要去醉月樓?要去找如純大家?還有很多個大家?那么今夜還回不回來?或者說以后還想不想回來?”
有殺氣!
黃昏渾身僵滯汗毛倒豎,神情凝重的緩緩轉身,在面對錦姐姐的一剎那,臉上浮起燦爛的笑意,“錦姐姐說笑啊,怎么可能不回來,我就是去辦正事,辦完正事立馬回家,而且我保證,全程絕不看那些所謂大家一眼,都是些庸脂俗粉,別說我家錦姐姐了,就是咱們的緋春也能讓她們羞愧而死嘛…”
怎么肉麻怎么來。
徐妙錦微微蹙眉,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瞧你能耐的!”
黃昏抹了一把額頭冷汗。
徐妙錦笑瞇瞇的道:“逗你玩呢,而且我隱約猜到你的意思了喲。”
或許是出于一個商賈的思路,夫君應該想大力推廣那很好看的旗袍,但這實在是太傷風敗俗,不過要讓這傷風敗俗變得讓人能夠接受,那就只有讓它出現在更傷風敗俗的地方。
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