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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送親

  古代迎親和現代不同。

  新郎是不去的。

  盡管黃昏想去,可還是得尊重世俗。

  他只能在家里等。

  不過迎親嘉賓還是需要一位的,這位嘉賓得有身份地位,還得有才華,所以黃昏找到高賢寧,讓他去往徐府。

  高賢寧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樂班吹吹打打,花轎紅艷如霞,鞭炮噼里啪啦。

  按照早設計好的路線和時速,穿大街小巷,迎親隊伍奔向徐府。

  徐府。

  徐妙錦大紅婚服,坐在梳妝臺前,由喜娘用無色棉紗線絞去臉上汗毛,俗稱“開面”,當然,這就是個形式過程。

  徐妙錦那光滑如玉的面上,哪有汗毛。

  除長嫂徐楊氏、二嫂徐李氏、小妹皆坐在一旁外,還有兩名婦人。

  一位是當今徐皇后。

  今日身著常服,笑意吟吟的看著三妹開面。

  越看越喜歡。

  倒也是怪了,三妹年歲越大一點,越是好看。

  她是真開心。

  三妹二十三了,老姑娘。

  如今嫁了。

  還是嫁給自己和夫君朱棣都非常喜歡青睞的新銳朝臣黃昏,只要黃昏今后不行差踏錯,三妹這一生也能幸福安康。

  除了徐皇后,還有個婦人。

  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身著華服,只不過面相和徐妙錦徐皇后不大相同,臉要尖銳一些,五官更犀利一點,顴骨突出而無肉。

  俗稱的尖酸刻薄相。

  這位婦人的身份也不簡單。

  徐達次女,代王妃子,按照野史記載名字叫徐妙清,此次三妹大婚,代王妃從大同府趕回應天——建文元年被貶為庶人,朱棣登基后恢復爵位的代王朱桂沒來。

  徐家女子盡聚一堂。

  大家看著徐妙錦開面,誰不是笑意盈盈,可徐家四妹也是個沒誰了,這大喜日子,依然寒冰著臉,也沒人在意。

  她就這性情。

  大門方向忽然響起鞭炮聲,徐妙錦開面也已結束。

  徐皇后上前拉著三妹的手,眼里淚光隱隱,“今后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姐姐送你的內訓,你可要多看看,夫妻和睦才有家和萬事興。”

  徐妙錦點頭,“三妹記著姐姐的訓誡。”

  徐皇后微微頷首,對旁邊的喜娘道:“蓋上蓋頭罷。”

  于是一方大紅喜帕攏在徐妙錦頭上。

  徐皇后帶著諸位姐妹來到院子里,徐輝祖兩兄弟站在門口,笑道:“他們在攔轎門要紅包,今兒個是三妹大喜之日,由得下人們胡鬧了,反正黃昏有錢,待搜轎之后,就開起嫁酒罷。”

  徐皇后頷首笑道:“善。”

  在徐皇后帶領人,一家人來到照壁前的轎廳,發現迎親隊伍發了紅包后進來,將轎子朝門而放,又有府中下人燃著紅燭、持銅鏡照向轎子里面。

  這就是搜轎。

  謂之驅逐匿藏轎內的冤鬼。

  儀式流程走完,照壁后面的大院和各個院子里的酒水席上,廚子和奴仆奔跑著上酒菜,徐皇后帶著徐輝祖兄弟來到徐府中堂。

  這里也有幾桌,全是徐家正親。

  有奴仆已經捧了三罐子昨日從地下挖出來的老酒女兒紅,徐皇后當然不會親自去倒酒,徐輝祖和徐膺緒兩人給每位正親滿酒之后,徐皇后說了番話意思意思,然后大家共同舉杯。

  有徐皇后壓場,在座親戚與有榮焉。

  飲酒之后,留下徐膺緒在中堂陪正親開吃,徐皇后又帶著徐輝祖趕到徐妙錦的院子里,恰好吉時,于是徐皇后笑說,輝祖,你這當舅子的該出力了。

  徐輝祖笑著說也不知道三妹最近胖沒有。

  徐妙錦人在紅帕下,啐了一句,長兄休要說笑。

  徐輝祖哈哈大笑。

  來到徐妙錦身前,背過身,蹲下,“三妹,走吧,嫁人了呢。”

  徐妙錦在緋春牽引下,趴在徐輝祖背上。

  徐輝祖雖然前些日子飲酒甚多,但終究是個儒將,一個大男人背一個女子,并不算很吃力——只是并不算而已。

  從徐妙錦的院子到轎廳,曲曲折折下來,少說也有三四百米。

  到轎廳之時,徐輝祖已是滿身大汗。

  轎廳之畔,守著迎親嘉賓高賢寧,擔任喜娘的吳李氏,見新娘子出來了,吳李氏立即笑著說,請新娘子上轎。

  按照傳統,徐妙錦此刻應該拉著母親的手哭一番的。

  但徐達的妻妾早死了。

  徐妙錦不是矯揉造作的人,刻意哭啼有些為難她,不過當她拉著徐皇后的手,忽然間,無須任何言語,便淚流滿面。

  徐皇后亦是哽咽起來。

  兩姐妹拉著手,隔著紅帕,相顧無言唯有淚流。

  一旁的徐輝祖見狀,深呼吸了一口氣,感覺壓不住情緒,于是抬頭望天。

  徐皇后怕失了皇后儀態,輕輕推了推徐妙錦,說:“去吧去吧,耽誤了吉時可不好,咱們姐妹以后還多有相見之時,想家了,隨時回來就行。”

  徐輝祖也在一旁強顏歡笑,“黃昏敢欺負你,就回來告訴大兄,就算喝醉了酒,打他十個黃昏也是綽綽有余。”

  徐妙錦微微對兩人鞠躬,上轎。

  吳李氏高喊起轎。

  徐皇后也轉身,對徐輝祖道:“你是騎馬去嗎?”

  女方家要送親。

  今日送親的主角是徐皇后,但徐輝祖作為大舅子,也得去男方家,溫言道:“好。”

  徐皇后上了轎廳旁邊的另外一定八抬大轎。

  徐輝祖則上馬。

  有些詭異的是,馬上掛了柄劍…哪怕是作為儒將,這個配置在妹妹的婚禮上,也有些不太妥當,倒也沒人敢議論。

  徐輝祖以詢問的眼光看向馬前的許吟等人。

  許吟頷首,暗暗拍了拍腰間。

  佩劍了。

  于是出發。

  送親隊伍跟在迎親隊伍后面,徐輝祖騎馬陪在徐皇后的轎子一側,由人牽馬而行,對簾子內的徐皇后道:“皇后,若有事發生,你就和三妹躲進婚房,我會保護你們。”

  徐皇后沉默了一陣,“唉,但愿沒有罷。”

  她其實有些怨言。

  三妹的大好日子被夫君拿來做文章,黃昏也是一副配合的樣子,她能滿意?

  只不過這些家國大事,她又不能干涉。

  徐輝祖唯有苦笑。

  怎么可能沒有事情發生,大家都已圖窮匕見,只差最后一聲撕破面皮的刀劍出鞘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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