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算?
他劉伯溫也不敢這么牛逼啊。
朱棣抬起頭,冷笑道:“你知道欺君之罪會怎么判嗎?”
老子離君王,就只差一步。
你敢騙我?
黃昏已經猜到朱棣會有什么樣的反應,不卑不亢的道:“草民說的句句屬實,殿下不知,便要說草民欺君,著實讓人難以信服。”
馬屁拍了,該有的傲氣還是得有。
朱棣樂了,喲,小子還挺有傲氣。
笑道:“你如何推測的?”
他真敢欺君不成。
黃昏搖頭,“古人有推背圖,可知未來百年事,草民沒那個能耐,僅能根據世局推算一下當下事,其實也是撞幾率。所以可能正確,也可能錯…”
不能全部交底,要不然朱棣就會把自己這個神棍給囚禁起來。
朱棣知道推背圖。
作為統治者,他的見識猶在黃觀、吳溥之上,聞言倒是相信了大半,笑道:“感情說了半天,不過是相士的一種而已。”
黃昏嗯嗯點頭,“對對對,差不多就是這樣,和那道衍老和尚有異曲同工之妙。”
朱棣想了想,“暫且信你。”
按說,黃觀、齊泰、黃子澄之流都要滅族才能消心頭恨,也才能證明靖難的光明正大——朱棣婊子要當,牌坊也要立。
搶江山是婊子行為,靖難理由的偉光正是立牌坊。
那么如何處置黃觀這個侄兒?
沉吟半晌,朱棣問道:“你去安慶作甚?”
黃昏想都不想,“逃命啊。”
朱棣信了他的邪。
你要是想著一心逃命,還敢去忽悠我家的小姨子,色比命還重要?話說,你一個十五六歲剛束發的少年,竟然覬覦二十二歲的妙錦…
簡直不知自己是哪根蔥。
妙錦能看上你?
她連我都看不上!
揮手道:“按說,我應將你押入天牢,等待黃觀歸案之后一并查辦,不過念在你一路護衛徐妙錦有功,功過相抵,暫且饒你一命,由你暫住應天府,每旬到衙門報道。”
君王要殺一個人,很簡單。
理由隨便編。
君王要放一個人,更簡單。
理由還是隨便編。
在安慶和徐妙錦呆了一會兒,半天不到,黃昏就成了護衛有功,這操作也是讓黃昏嘆服,越發覺得權貴集團的舒爽。
心里又暗暗腹誹。
這尼瑪不就是把老子弄了個留案觀察的緩刑么…
得,比押入天牢好。
至于錦衣衛的詔獄,那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黃昏目前的身份,詔獄什么的就別想了——想也不敢去,進了詔獄,生不如死。
朱棣又問道:“黃觀家眷已死,府邸、家產充公,你現居住于何處。”
黃昏猶豫了下。
要不要坑一下吳溥?
坑吧。
反正就算沒有自己穿越,吳溥最后還是要在永樂朝當官,是永樂大典的總裁之一。
此總裁非彼總裁,相當于編輯組長。
大聲道:“草民目前居住在吳溥府上。”
朱棣點了點頭。
他剛入主應天府,鬼知道吳溥是誰——區區高考文科第四名,又被丟進翰林院,在這幾年的動蕩之中,哪能入君王正眼。
正想打發他離開,忽然想起一事,意味深長的道:“你既然能預知,那你可知道,等下我將召方孝孺來寫即位詔書,他會不會如解縉一般識時務。”
黃昏詫然。
原來徐妙錦并沒有對朱棣說方孝孺的事情,略略失望,如果朱棣聽說之后,作為天子的傲氣,會不會生出逆反心理?
反而不殺方孝孺。
現在也是機會,救一下?
轉念一想,救不了,方孝孺的脾性沒法改變,依然會把朱棣罵的狗血淋頭,朱棣這個鋼鐵直男脾氣一起來,哪管你天王老子。
須知姚廣孝都沒保住方孝孺。
姚廣孝是誰?
朱棣這一生中,唯一的一個朋友。
朱棣最恐懼的事情便是建文帝的歸來,在姚廣孝臨死之前,請求朱棣放了一個叫“傅洽”的人,而這個人知道建文帝的消息,按照朱棣的性情,這個人要么被一輩子關在詔獄,要么最后被滅口,絕對不可能放出去的。
但朱棣放了。
可想而知,姚廣孝在朱棣心中的地位。
但姚廣孝都救不了,何況自己一個戴罪之身的穿越者。
嘆了口氣。
這就是無奈之處,穿越者也不是萬能。
依然受限于皇權。
頗有些失落的道:“以方孝孺的性情,殿下讓他給你寫即位詔書,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何不換個人寫呢,解縉、胡廣如何?”
一個有名,一個有才。
這句話其實在給方孝孺爭取活命機會,甚至也有機會救下樓璉,反正試一下又不會懷孕。
朱棣冷眼無語。
黃昏嘆氣,得了,沒得救,只能嘆道:“殿下讓方孝孺寫即位詔書,就已經預示了這位大儒的結局,必死無疑,老和尚保不住,讀書種子要絕,其余的,草民真不能說了,最多便是勸殿下一句,多念無辜少殺人。”
這句話已經很大膽了。
果然。
朱棣愣了一下,黃昏怎么知道道衍為方孝孺說過情,旋即臉色一沉,“你說我會是個暴君,嗯?”
鼻音很重。
殺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