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搖曳,四目相對。
裴心悠眼神迷離,像一只躲藏在黑暗中的貓,微微瞇起雙眼,略帶挑釁卻又稍顯無辜的眼神。
沈覺身體僵直,理智告訴他裴心悠只是喝醉了,不清醒,應該盡早抽身,身體卻愣在原地,一絲一毫不想挪動。
“水已經倒了。”
裴心悠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木盆,滿地的水流淌著,肆意著,最后順著竹片的縫隙,悄無聲息的流了下去。
裴心悠聲音冷冷的,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可沈覺卻覺得全身蹭一下突點燃了火似的。
如果說剛才還有一絲克制,一絲理智,那么裴心悠的那句話簡直就是導火的引線,反應的催化劑。
此刻沈覺覺得,裴心悠就是個妖孽。
沈覺長呼了一口氣,輕輕松開裴心悠的手,往門口走去。
裴心悠剛還坐直了的身子一下子似放氣的皮球,癱軟坐了回去,垂著頭盯著地上還未干的水漬,依舊是看不出情緒。
“你走就走,把門帶上。”
“我不走。”沈覺走到門邊,將門鎖好,把窗戶關了過來,再三確認之后,轉過頭看著裴心悠笑:“我關門,防患于未然。”
裴心悠覺得有點怪怪的,明明自己才是主動的那一個,怎么卻變成了被動的那一個。沈覺僅僅只是在她耳邊呵氣,都會讓裴心悠渾身酥麻,仿佛是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沼澤,失去意識,沒有歸期。
沈覺覺得自己已經快瘋了,裴心悠僅僅只是主動撩撥了沈覺一句,還是如此晦澀的一句,沈覺就不能自持。
明明裴心悠看起來是那么禁欲的一個人,是冷色的,遙遠的,此刻眉眼上挑流轉出來的都是媚色與風情,是緋色的,是親密的。明明是喉嚨里極力壓制的聲音,沈覺卻總能在她不經意間泄露出來的一點聲響中找到極大的滿足。
真是致命。
第二天沈覺醒來的時候,裴心悠還在睡。
裴心悠的睡顏很安靜,即使已經在島上呆了快兩個月,可有的人就是天生白,越曬越白,像是搪瓷娃娃一般,睫毛似鴉翅一般簌簌震動,在晨光中投下一片纖長的影子。
沈覺輕輕撫了撫裴心悠的臉,起床將昨夜密閉的窗戶開了一個縫隙,穿好衣服輕手輕腳出門去了。
沈覺是在狗窩里找到姚云兒和李成新的。
幸好此刻無人機還沒有開始上班,不然這一幕要是被拍了去,李成新的萬千粉絲怕是要一頭撞死了去。
眼看著天也快全亮了,得趕緊把這兩人給叫醒,沈覺突然覺得自己跟個老媽子似的,著實操碎了心。
“老李,你兩醒醒!”
毫無動靜 “老李!起來了!”
李成新迷迷瞪瞪“嗯嗯”了兩聲,繼續沒動靜 看來李成新是叫不醒了,酒量差成這樣,還喝得那么起勁,也是沒誰了。
沈覺不忍將目光投向姚云兒,此刻姚云兒在狗窩里,摟著李成新睡得正香。
“姚云兒,起來!”
姚云兒努了努嘴,“好”
接著又是死一樣的沉寂。
兩口子一個德行,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厲害了啊!
“姚云兒,你心悠姐叫你起來吃飯!”
姚云兒砸吧砸吧嘴:“好,馬上就來”
繼續死寂 得,這樣都中不了姚云兒命門,沈覺徹底放棄了。
哎長長的沉默與無奈 有什么是可以一擊中的的?命門沈覺忽然靈機一動。
“姚云兒,陳婕退出比賽了,你可以回家了!”
“什么?陳婕退出了?”姚云兒跟詐尸似的坐了起來,砰地一聲撞在狗窩也就是沈覺和裴心悠原來的庇護所門框上,疼得立馬又倒了下去。
這下,李成新總算也醒了。
姚云兒捂著腦門都快哭出來了,李成新忙不迭坐了起來,輕輕挪開了姚云兒的手。
果然,立馬就起了一個大包。
“沈覺!”姚云兒簡直欲哭無淚,“大早上的你叫魂啊!”
“我不叫你?”沈覺指了指狗窩門框:“你看看你兩都睡在什么地方,待會兒一到點兒,無人機往回一飛,我不叫你估計你就得一頭撞死完事兒。”
姚云兒這才恍然大悟,發現自己跟李成新居然睡在狗窩里。
“阿新我們怎么睡到狗窩了來了?”
“啊是啊嘶”李成新捂了捂宿醉后的頭,晃了晃腦袋,這才稍微清醒過來一些,慢慢也回憶起昨晚的事情。
“好像是”
原來昨晚這兩人酒量不咋地,還喝得撒了歡,核對了兩人便到院子里看星星月亮去了。這些都是沈覺知道的。
后來兩人坐著覺得有點累了,就像找個地方躺著繼續,在院子里找了半天,最后選定了“救護車”睡覺的狗窩。
這之前本來是兔子圈,因為“救護車”來了之后,裴心悠想著還是分開比較好,就重新圈了一個兔子圈,之前的庇護所就留給“救護車”做狗窩。
但“救護車”是個奇葩,自己的狗窩不睡,就愛跟兔子湊在一堆,這不,正好就給李成新和姚云兒空出來了。
兩個人就這樣,頭在外腳在內,躺著看了半宿的星星月亮,不知不覺竟然就在這兒睡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覺簡直要笑瘋。
“你說你兩都什么騷操作啊?大半夜不睡覺露天看星星,挺浪漫夠情趣啊。哈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別笑了”李成新覺得自己老臉都快掛不住了。
“你說你兩,那什么,物以類聚,是吧,一個酒量差就算了,兩個居然還湊一起了,姚云兒就算了吧,喝醉了直接睡攝影棚,老李你也跟著瞎鬧,結果被帶著一起睡狗窩了。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知道我喝醉了睡攝影棚的事情?”姚云兒突然抓住重點,一臉嚴肅朝沈覺問道。
“我我怎么知道的?心悠告訴我的唄。”沈覺說道。
“對哦這個事情我跟心悠姐講過的。”姚云兒似乎也回想起來。
“講過?什么意思?”這話倒聽得沈覺一頭霧水:“她不就是參與者嗎?還要你跟她講?”
“哈?什么參與者?”姚云兒也被沈覺這反問給愣住了。
“哦,我忘了,你不知道是她送你回去的。”
一直旁聽的李成新倒是明白得最快,“等等,你的意思是,之前云兒在攝影棚醉酒那次,是裴心悠把她送回去的?”
“嗯嗯,對啊。”
“那照這樣說!”姚云兒瞬間頭上的包也不疼了,激動地拽著李成新:“心悠姐就是送我回家的那個小姐姐!”
“額聽你話里的意思,應該是吧”
果然,心悠就從來沒打算告訴姚云兒,沈覺還以為這兩人天天膩在一起姐妹情深的早就知道了呢。
“我的天,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居然是心悠姐,太好了,”姚云兒已經激動地不能再等了,“心悠姐在房里是不是?我得去找她!”
“哎你別去。”沈覺眼疾手快,將已經跑出去兩步的姚云兒拽著衣服上的帽子拎了回來。
“她還在睡覺,別去叫她。”沈覺一本正經道。
“這都這么晚了,平時這個時候心悠姐早就醒了。”姚云兒覺得沈覺莫名其妙的。
“我的意思是,她需要多休息一下,你先別去打擾她,她睡醒了自己知道起來的。”
“心悠姐也喝多了嗎昨晚?哎我跟你說我有經驗,宿醉不能總睡,越睡越不清醒,就得早點起來才好。”姚云兒說著還打算往房里沖去。
李成新倒是一臉“原來如此”的邪惡笑意,連忙拉著姚云兒。
“好啦云兒,你讓你心悠姐多睡會兒,你先處理你自己的事兒,你看你頭上的包。”
“啊,對啊”姚云兒這才想起自己頭還有點疼,連忙捂住頭上的大包:“剛還忘了,一想起來又開始疼了,阿新”
“好啦好啦,你坐好別動了,我去給你打涼水來敷一下。”
李成新路過沈覺的時候悄悄給沈覺豎了一個大拇指,笑著拍了拍沈覺的肩膀。
一切盡在不言中,沈覺笑了起來,老李你小子,原來早就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