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叫聲傳百里。
一頭渾身烏黑,好似獅子的怪物躍上高空,發出震天吼叫。
妖帝陵寢附近修士被聲波波及,瞬間爆成血霧,殘存修士急忙慘叫著向外奔逃。
“是犼!妖帝的坐騎犼!”
“并非純血,而是犼的后裔!冰封在此,尸體通靈,化成守墓者。”
“該死,誰這么手賤,把它惹出來了!搖光圣地的長老趕緊出手降服妖魔啊!”
“古籍記載,它當年追隨妖帝的時間并不長,誰料死后通靈倒是實力大增,此刻,怕是不弱于仙臺修士。”
眾修士一邊大叫,一邊逃向搖光諸人方向。
“撤!”
徐道凌卻是果斷帶著其余搖光騎士騰空后退。
他是來找人當炮灰的!可不想給別人當炮灰!
吼吼!
他想退,犼獸卻是不想放過這么大群目標,踏空追在后方。
搖光騎士所騎蠻獸體積大,力量大,但速度著實沒快到哪去!不一會就被追上。
“不…”落在后方的騎士慘叫起來,然后被犼獸一口咬碎。
徐道凌和其他騎士打出圣光術,想牽制犼獸,但沒用,對方鱗甲光滑,又力大無窮,圣光一觸即碎。
啾啾!
西面,鳳鳴響徹天際,九只異禽全身羽毛閃爍道道神輝,光華璀璨。它們具有五彩身,長達十幾米,像極了傳說中的鳳凰神鳥,拉著一輛五色神車升到到天穹上。
“這鳥必定是鳳凰后裔!”
“是搖光圣地的九鳳朝陽車,非太上長老不能乘坐!”
“太上長老?圣地的太上長老必定是仙臺修士,我等有救了!”
眾人朝西飛去。
“孽畜,安敢如此!”
神車內傳出威嚴聲音,轉眼間,天空好似破了一個大洞。
浩瀚神能波動,巨大無比的混青光束轟向犼獸。
犼獸憤怒吼叫,被一下轟入地底十丈。
“是搖光絕學混元圣光術!”
“傳聞混元圣光術自成道紋,能引動方圓千里元氣,三百年前,搖光圣主曾用此招轟殺絕頂大能!”
吼吼!
犼獸不愧是通靈尸,再次躍上高空,吼叫起來,數不盡的黑色妖將尸從寒潭爬出,騰空圍攻眾人。
搖光太上長老接連出手,但犼獸就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一次次爬起來。
其它妖將尸則追在眾人身后,不斷有修士慘叫著被撕碎。
“地府道友,你我聯手制服這犼獸如何?”神車中,太上長老有些無奈。
這犼獸尸身必定是被妖帝親手煉制,鱗甲堅硬光滑,非大能不可破。
“犼獸尸身歸本座所有。”
血棺騰空,四大兇鬼冷冰冰的盯著犼獸。
犼獸停住腳步,有些忌憚的望向血棺。
“可!”
“爾等布陣,助本座磨滅此獸靈智!”
血棺涌出無數黑氣,最后凝聚成細線黑絲,好似頭發一般纏向犼獸。
犼獸忌憚的想退走。
卻是被搖光太上長老帶領搖光騎士,以圣光陣死死困住。
最終只能不甘的看著黑線入體,眸中神光一點點黯淡。
半刻鐘后,再次亮起,卻是口吐人言:“此獠已被本座收服,可以松開了。”
“道友好手段。”搖光太上長老忌憚地望著血棺。
“算不得什么,湊巧罷了。”
“搖光與姜家、姬家共探荒古禁地,道友可有興趣同往?”搖光太上長老發出邀請。
荒古禁地有強大荒奴,具皆絕頂強者所化。最近這段時日,荒奴雖匿跡,但保不齊就從旁鉆出,干擾采藥大事。
若得地府強者相助,這些荒奴想來就不成問題了。
“沒興趣!”
血棺冷冷甩下一句,便帶著犼尸飛回靈墟洞天。
黑氣涌動擴散,遮住外間窺探目光。
“齊長老,此人嘴上不感興趣,但地府中人行蹤詭秘,不得不防!萬一…”徐道凌眸光閃爍,想上眼藥。
若是地府修士早些出手,搖光圣地就不會有損失一名騎士。更別說,對方還不給面的搶奪靈墟洞天修士。以致他不得不拿出到兜的靈藥,征集炮灰。
“收起你那點小心思!仙臺修士,如非必要,圣地也不愿招惹,更別說對方還是地府中人。”齊長老冷冷瞧了他一眼。
北斗,乃古之成仙地!
被諸多大帝、至尊所看重,搜羅大量資源,填充北斗星。
這里是當之無愧的修行圣地,大陸浩瀚無匹,擁有帝兵鎮壓的無上圣地世家超過十數,至于普通圣地世家更是數以百計!
其下的大教,修行小派多如羊毛,數不勝數。
就拿燕國西邊的離國來說,除了四大福地外,還有不少散修也偷摸摸收徒。
四大福地背靠圣地,哪怕皇帝也得看他們臉色,國內權貴更是以家族弟子進入福地修行為榮。
龍淵城,方家,乃燕國數得著的豪門,歷代家主皆是侯爵。
萬象園,取包羅萬象之意。
砰砰砰!
拳風呼嘯,空氣震蕩。
方家族內弟子,年紀不過十一二歲,但一個個身形矯健,如餓虎撲食,似鷹擊白兔…
秘境法,主修肉身,年紀太小,肉身五臟還在生長。普通法門筑基修行很難全面深入,這時踏上修行路,不利于日后成長,所以一般都是十四歲到十六歲,身體架子長成后,才開始開辟苦海。
在之前,則是努力強健己身,增加自身底蘊,打下堅實基礎。。
此時一雙眼睛,位于假山深處觀看著他們各種動作。
這眼睛的主人赫然也是個十歲少年,灰衣小帽,小廝打扮。
“一個月前,發現下水道,直通假山淤泥。方能入得內院,偷窺武學,被發現就是死路一條,但我方寒…總不能做一輩子奴才吧。”
方寒趴在假山下,很是不甘的握緊拳頭。
他爺爺是方家奴才,他爸是方家奴才,他自然也是方家奴才。若無意外,他兒子,他孫子…恩,如果有的話,都將是方家奴才!
世世代代為奴!
唯一的出路就是踏上修行路,被洞天收為弟子,方可免除奴仆身份。
離國,占地數千里,人口過億。四大福地每年加起來才收上百弟子!
想成為其中之一,何其難也!
非天資卓絕不可入!
方家,世代王侯,富貴千年,近十年,也就家主之女方清雪,入得羽化福地,修成命泉,成了真傳弟子。其他人,哪怕天賦不俗,可沒家族全力支持,花大價錢購買靈藥,修行緩慢,只能在外門苦海境蹉跎。
當然了,能入外門,也很不錯,足夠擺脫奴仆身份。
“半個時辰到了,該去喂馬了!”方寒回神,戀戀不舍的退出假山。
龍淵河邊,滾滾江水東流,河風獵獵,蘆葦叢中!
方寒在身上綁著沙袋,奔跑,跳躍,捶打沙袋。
足足打了數百下,眼冒金星,到了體力極限,這才氣喘吁吁停下。
“還是不行,這些天雖然用存下的三兩銀子改善伙食,但還是遠遠比不得方家弟子。他們從小就吃靈芝、人參滋補身體,體內繼續了大量精氣,可以維持練武需求,增強體質。
進入福地后,因為精氣充足,開辟苦海的速度也會比常人快許多。我這般苦練,很容易損傷身體根基,到時僥幸入門,怕也開不了苦海。
據說,即便被福地收為弟子,三月之內無法開辟苦海,引動神能,也會被開革出門。
可惡!不能練武增強根基,莫非我要一輩子當個奴仆!”
方寒不甘的握緊拳頭。
燕國內,倒也不是沒普通人家被發現孩子資質過人,進而被福地收徒,但最后結果大多不是很好,成為外門弟子就頂天了。
修行,修的就是資源,只要有足夠多的資源,哪怕一頭豬、一只雞也能成為大妖,縱橫世間!
沒有資源,即便是神體圣體也只能傻眼感嘆。
嘩啦啦。
河水忽然咕嚕咕嚕冒著木盆大的泡,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出來了。
“莫非有河妖?!”方寒嚇了一跳,真要轉身逃跑。
河面忽然炸裂,霞光百丈,地涌白蓮,天花亂墜。
白蓮中央,端坐著一白衣男子,說不出的俊朗慈悲。他身旁還站著個蠻力童子,甕聲翁氣道:“淤泥源自混沌啟,白蓮一現盛世舉!小民見得圣父天顏,還不速速叩拜!”
“弟子方寒見過圣父!”
方寒心咯噔一下,急忙跪下。
離國,四大福地是正統,其余散修則被斥為邪道,只能偷偷摸摸收徒。
面前這二男,明顯就是散修!
不過無所謂,只要能踏入修行路,邪道就邪道。被發現,大不了逃出離國便是,有了修為,天下何處去不得!
“白蓮慈悲。”白衣男子口吐芬芳,一道白芒沒入方寒識海。
撲通。
方寒悶哼一聲便昏了過去。
“葉子,這是第幾個了?”蠻力童子忽然開口。
“一百三十七個了。”白衣男子回道。
“才一百多個,什么時候聚成信仰法身?”蠻力童子很是無奈。
“誠哥不讓我們公開搞,只能偷摸著一個個拉攏,能咋辦?”
白衣男子頓了頓,又道:“誠哥這也是為我們考慮,這地修行者太多,我們這神魂觀想法又和今法完全不同…萬一被人撞見,怕不是又要倒大霉!”
“我也知道誠哥是好意,只是現在我們這情況…不成法身,只能用陰魂行走世間,吃有吃不得,喝也喝不得,活著也沒甚意思!!”蠻力童子道。
“能恢復靈智,有個盼頭就不錯了。若非誠哥,我們怕是和其他陰魂一樣,已經消散一空。你要實在覺著沒意思,下次,你來扮圣父,我扮童子!”葉凡建議道。
龐博笑了:“得了吧!哪有一身腱子肉的圣父!別得不償失,把信徒嚇壞了!”
“你也不用急,誠哥傳出的這法門,對修行資源要求不高,甚至可以說基本沒要求,光吸納天地元氣就可以維持修行。日后必定會以滾雪球的姿態,迅速壯大!熬過初期這兩三年就好了。”葉凡安慰道。
“就怕那些圣地、大教容不下啊。”龐博有些憂心。
生死過一遭,他也成熟了許多。圣地、大教別看表面高大上,內里…作為今法的既得利益者,不可能放任邪法蔓延,侵蝕他們的利益。
“到時再看吧,你我想這也沒用,誠哥應該有考慮,實在不行,就和現在一樣轉入地下唄。”葉凡也沒了當初的稚嫩。
“對了,誠哥去哪了?好些天沒見著了。”
“子陵提過,好像去什么魏國東部。”
不知過了多久。
方寒這才揉著腦袋清醒過來。
“黃泉大帝觀想法?定神,出竅,夜游,日游,驅物!這法門竟然不煉肉身,不費資源,每日冥想即可提升!”
“驅物!驅物!我聽聞,開辟苦海后,修士體內就有神能,可以用來驅動法器。這個驅物應該和驅動法器差不多。”
“真沒想到,我方寒竟有這般運氣!哈哈哈…”
“糟糕,天亮了,已經耽誤了喂馬時辰!”
方寒拔腿重回馬廄。
到達馬場時,他平日喂養的千里馬已經被一個氣質冷艷高貴的女子騎著。
女子身旁,站著丫鬟、護衛,還有幾位其他豪門的公子哥。
一個老人匆匆忙忙跑過來,咆哮道:“方寒,你闖下滔天大禍,還不速速跪拜,向二小姐請罪。”
“大總管,我早上鬧肚子…”方寒試圖解釋。
然而沒用,你是個奴才,哪怕死,也得先把主人家的差事辦完,辦好!然后才能去死!
不然,不但你要死,你兒子,妻子也得跟著受罰!
啪啪啪!
他直接被抽了十記鞭子!
“你就是方寒?”方二小姐聲音傳了下來,高高在上。
“小人就是方寒。”方寒低頭回道。
“千里雪被你豢養得不錯,可見你是用心的,當賞。不過今天早上,你失職了,所以你這十記鞭子受的不冤。我侯府一向有錯就罰,有功就賞。”
這般說著,馬上滾下一粒銀子。
“謝小姐厚賞!”方寒忙不迭撿起銀子,笑容滿面,眸底深處卻是一片森寒。
這次打鞭子,賞銀子。下次說不定就是殺了,厚葬!
寧為乞丐,不為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