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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臭味相投

  “將軍無需為我等開解!就算前去有死無生,我等也定會一往無前。

  能在將軍帳下效力,今生無悔。”

  陶青自然不相信,他們三千孤軍,深入敵后,沒有后勤輜重,能有什么功勞可撿。

  恐怕連逃回一條命都難吧。

  他半跪在地下,將一個個大小不等的錢囊重新用包袱包起來,那每一個錢囊都承載著一個同伴對家眷的殷殷深情。

  那或許是一個丈夫對年輕的妻子,或許一個是兒子對年邁的父母。

  世人都以丹陽出精兵而聞名,豈不知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窮。

  所謂“丹陽山險,民多果勁,好武習戰,高尚氣力,精兵之地,”便是如此。

  陶青他們這些軍將,每一個都是家里窮的活不下去了,才決定吃糧當兵的,要不然就會被餓死。

  可是這個時代當兵,軍餉趨近于無,他們私財來源,主要在于人頭功的賞賜和戰場上發的死人財。

  當然,還有破城時的縱兵搶劫。

  不過每個諸侯只要不想留下壞名聲,一般不會允許那么干。

  劉平麾下的軍兵更不允許。

  所以陶青他們五百軍兵積攢起來的私錢,少之又少,一個人都能拎動。

  可以想象,這些錢即使能順利送回他們家眷手中,也買不了幾石糧。

  看著陶青半跪在地下,又把那不大的包袱舉了起來。

  劉平蹲下身,接過,掂量了掂量,聲音誠摯的道:“相信我,咱們此去定然一戰功成,到時我自會帶領大家共取富貴。

  這些錢,我先替你們保管,過后我必以十倍相還。”

  眼前這幫軍兵,知道此去九死一生,但還是甘愿陪著他慷慨赴死。

  真是一幫又可愛,又可敬的家伙!

  “如此,有勞將軍了!”

  陶青拱了拱手站起來。

  雖然依舊不信此去能像劉平說的那樣輕描淡寫,但是劉平畢竟已經接下了那些錢囊。

  到了戰場上,劉平作為主將,生還的幾率必然要比他們大得多。

  看著陶青離去的背影,劉平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這時候,呂琦挑簾,提著衣裙款款進來。

  按說行軍打仗,不允許帶女眷的。

  可呂琦的身份是劉平的侍妾,又是朝廷的將軍,而且武力超群,為眾人所信服。

  所以她在軍營里沒人敢多說什么?

  有她隨侍,不免為劉平枯燥而冰冷的行軍生活多了一抹溫情。

  “郎君可是擔憂前路未卜?”呂琦跪坐下來,輕輕為劉平捏著肩膀。

  “也是,也不是,”劉平模棱兩可的回答了一句。

  固然史料上記載的清清楚楚,袁軍屯糧之地就在離官渡四十里的烏巢,可是史料上還記載的清楚,那里有淳于瓊率領的兩萬軍兵鎮守。

  怎么看待淳于瓊這個人,可不能把演義當真。

  淳于瓊當年能被靈帝選為西園八校尉之一,可見其絕非無能之輩。

  他也許好酒不假,但是絕不會像演義上所說,嗜酒如命,將守衛袁軍糧草當做兒戲。

  而且史書上說,他手下還有眭元進、韓莒子、呂威璜、趙睿四員副將輔佐,又有比較完備的防御工事。

  劉平雖然帶領的是當今天下最精銳的虎豹騎和丹陽軍的混編,但畢竟只有三千五百人。

  指望用這么點人去強攻烏巢,顯然不可能。

  他這騎兵的優勢在于郊野決戰,而不是攻城拔寨。

  所以,擺在劉平面前的第一個難題就是,如何撬開烏巢的烏龜殼。

  烏巢,因南臨烏巢澤而得名。

  如今袁軍在這里構筑了高大的營寨,囤積無數從后方運來的糧草,即使再吃半年也吃不完。

  淳于瓊的確不是無能之輩,他并沒有消極躲在營寨內防御,而是將手下軍兵派出十數個百人小隊,在營寨之外巡弋,并派了數不清的暗哨在四周。

  只要附近有什么異常,立即就有人示警,營寨內便會迅速響應。

  如此嚴密防守,已經進行了半年,從未松懈過。

  在營寨內,淳于瓊吸取顏良文丑的教訓,針對曹軍有呂布太史慈這種武將,專門對他們武將斬首,他在營寨內擺了好幾座疑帳,但是他卻一個也不去。

  他真正的處所,是在高處挖了一座地堡。

  他平常就待在地堡里,通過眭元進、韓莒子、呂威璜、趙睿四員副將指揮烏巢營寨的運轉。

  如此小心謹慎,這半年來沒有任何差錯。

  此時,淳于瓊正在召集四員副將議事。

  地堡內燈火通明,通風良好,所以絲毫沒有感到潮濕氣悶。

  “將軍,如今已近秋收,正是青黃不接之時,恐與曹軍決戰就在近日了。”

  淳于瓊舔著干裂的嘴唇道:“主公軍令傳來,要我等嚴加防范,不可疏忽大意,謹防曹軍狗急跳墻。”

  “諾!”

  分坐兩旁,全副甲胄的四員戰將齊聲答應。

  “特娘的,不知那曹賊什么時候能滅,”眭元進在旁邊罵了一句:“害咱們在這里窩半年了,酒都沒喝上一口,老子肚里的酒蟲都快饞死了。”

  此前淳于瓊與這四個人便是酒友,他們都是善飲之人,平常不免臭味相投。

  可是自從在這里駐守以來,袁紹嚴令幾人不準喝酒,違令者斬,他們也不敢以身試法,當真半年沒敢喝一滴酒,說起來自然牢騷滿腹。

  “要我說,主公也太小心了些,”韓莒子撇了撇嘴道:“咱們在這里駐守已有半年了,要是曹賊知道咱們在這里,不早就派人來騷擾了么?

  可是咱們連條狗都沒見來過,說明曹賊根本就不知道咱們這處所在。”

  “就算曹賊知道又能怎樣?曹軍一共不過三萬人馬,咱們這里守軍就有兩萬,又有營寨防御,即使曹操率全部軍馬來攻又何妨?

  更何況,咱們這里距離官渡不過四十里,即使遭到攻擊,主公軍馬也完全來得及救援。”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是滿腹的牢騷。

  以前防守再是嚴密,但是這半年過去了,什么都沒有發生,眾人緊繃的心難免便松懈了下來,肚子里的酒蟲也就勾引的心癢難耐了。

  “你那水囊里裝的是什么?”

  坐在旁邊的韓莒子突然打開了一個水囊,淳于瓊聞到那氣味,當即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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