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天子駕前,你這是何意?”韓嵩瞪大眼睛,奇怪的看著曹昂。
“不用裝了,”劉協臉色鐵青怒斥道。
他當初剛從長安逃出來的時候,準備前往洛陽,可是洛陽城早已經殘破不堪,維修宮室的錢還是劉表出的,那時他還以為劉表那個正牌的漢室宗親心向朝廷。
可是沒想到,如今看來,劉表在背后也有這么多小心思,竟然為了一己私利,并不想看著朝廷重新平定天下,這讓他如何不氣?
“此馬,你該如何解釋?”劉協指著那匹兀自低頭狂吃的馬匹,疾言厲色道。
“陛下,這馬前幾天被小賊盜走了啊,不知為何又回來了?”韓嵩滿頭霧水的樣子。
“被小賊盜走了?”
劉協頓時不知該怎么往下問了,韓嵩要是這么矢口否認,依然沒法給他定罪。
“簡直一派胡言,如今證據確鑿,你還不認罪?”劉協氣的渾身發抖,卻不知從何處打開突破口。
這時候曹昂將手中長劍向前送了送,昂首道:“陛下,當初臣率軍偷襲袁術,差點被這等小人所破壞。
跟這種人何必講道理,不如一劍殺了干凈。”
“陛下,你難道懷疑臣是那透漏消息之奸細?”
韓嵩瞪大眼睛,高聲叫嚷:“臣冤枉啊,臣不過一匹馬被盜,如何就認定臣是奸細?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是臣忠于朝廷,陛下殺臣簡單,可陛下如何面對天下心向漢室之老臣?”
韓嵩一邊說著,一邊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曹卿且慢動手,”劉協連忙止住曹昂。
固然天子想要殺人不用什么理由,可殺韓嵩這樣的名士,如不讓其開口認罪,不免為天下士人所詬病。
尤其如韓嵩所說,此時天下尚有不少心向漢室的老臣散落民間,這是他興復漢室可依靠的唯一一支力量,若妄自殺了韓嵩,從而寒了那些漢室老臣的心,那就得不償失了。
一時間劉協感到頭疼,于是不由自主的看了身邊劉平一眼,似乎劉平就是那跟救命稻草一般。
劉平慢慢走到韓嵩跟前,悠然道:“你說你冤枉是吧?”
“劉公,難道你也不信老夫?”韓嵩可憐巴巴的看著劉平。
“夠了!”
劉平怒喝一聲,從懷中取出那封繳獲來的密信,舉在手中道:“你應該認識這封信吧。
你現在去書房,給我寫下‘子仲親啟’四個字,若與這四個字不同,我就相信你是被冤枉的。”
任何人的筆跡如不是經過特殊訓練,很難改變。
若韓嵩再重新寫這么四個字,在怎們掩飾必然也與信封上的字有相同之處。
果然韓嵩身形晃了晃,臉色瞬間變得灰白,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絕望。
這樣的密信他不可能交給別人來代筆,再說就算是別人寫的,劉平如今已經派兵把韓府圍住,難道不會把所有人全都押過來,一個一個的書寫辨認?
“我…我…碰上這么個妖孽,這都是天意啊!
這正是老夫所書…”
韓嵩再也無法抵賴,不承認也沒辦法了,只能昂天嘆息老天爺對他不公,偏偏碰上劉平這么個妖孽,導致他一番小心付諸東流。
隨著韓嵩的認罪,劉協曹操以及在場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一絲喜色。
劉平的所作所為又一次刷新了他們的認知,這案子要不是劉平來審,換做任何人恐怕也追查不到韓嵩的頭上,即使查到,也不能逼其認罪。
可是劉平做這一切卻手到擒來,如吃飯喝水般容易,誰知道他還能給人多少驚喜。
“你這封密信為何是寫給糜竺,而非劉備?”劉平問韓嵩道。
“老夫又不認識劉備,”韓嵩既然已經承認,便也沒什么遮掩的,頹然道:“不過老夫此前在襄陽卻與糜子仲見過數面。
如今糜子仲全意輔佐劉備,給他還不是一樣?”
糜竺作為徐州豪族領袖,自從迎劉備為州牧之后,實際上徐州所有政務都由糜竺在打理。
劉備集團全都是軍頭出身,在徐州立足未穩,且手下的確沒有治國理政人才,只能依仗糜竺這樣的當地豪族。
這也是這個時代諸侯通行的策略,就如劉表依仗豪族蔡氏治理荊襄是一個道理。
韓嵩與徐州方面聯系,每次也都是通過糜竺,并非直接與劉備聯絡。
劉平聽了心中微微一動,這封密信雖然沒有打開,但他卻知道里面內容,說不定以后還有點用處。
他揮了揮手,派人把韓嵩帶下去,暫時看押起來。
“岳父,這奸細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但在我看來,這韓嵩似乎還有用處,此事不宜太過于聲張。”
“還有用處?”
曹操頓時來了興趣,問道:“平兒,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打算?”
“岳父難道不想趁機拿下徐州么?”劉平眨著眼睛笑道。
“能拿下徐州自然是好,只不過如今北方戰事將起,我方并沒有軍力南顧啊。”
曹操搖頭嘆息。
劉備三番四次在背后耍陰招,曹操自然做夢都想踏平徐州,將劉備碎尸萬段。
可是如今袁紹大軍已有進兵白馬之勢,他急需集結所有兵力,都未必能解白馬之危,哪有余力去攻打徐州?
不過話又說回來,萬一跟袁紹在北方對峙上了,以劉備與袁紹的關系,必然從背后再捅一刀,到時曹氏將面臨南北夾攻的局面。
這又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平兒,難道你又有良策?”曹操突然眼前一亮,眼前形勢劉平不是不清楚,可是劉平依然提出來拿下徐州,顯然是又有新主意了。
劉平的確是有了不動曹氏兵馬而拿下徐州的想法,于是笑著點了點頭,卻沒有當場回答。
那等機密之事,他需要單獨對曹操說。
曹操會意,先沖天子行禮道:“陛下,請恕臣無禮。”
劉協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沉聲命令曹洪道:“子廉記清楚在場所有人,若此事泄露出去,就拿在場諸人是問。”
劉協尷尬的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介意,心里卻滿是酸楚。</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