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國玉璽!”
劉協嘆口氣道:“我大漢王朝傳承數百年之玉璽,自朕登基就未曾見過,說起來朕實在愧對祖宗。
如今聽聞那玉璽落入袁術手中,若二位卿家能順利平定袁術叛亂,奪回玉璽,實乃有大功于江山社稷,到時朕必不吝封賞。”
說著,眼神中滿含期望的盯著劉平和曹昂二人。
當時十常侍之一的段珪裹挾劉協與那時的皇帝少帝劉辨匆匆從洛陽出逃,并未帶走玉璽,等劉協劉辨兄弟再返回洛陽時,正趕上董卓進京。
董卓廢劉辨,立劉協為皇帝,那時劉協便沒有玉璽,只能找能工巧匠復刻了一枚暫用。
后來十八路諸侯反董卓,董卓又挾持劉協與滿朝公卿去往長安,長沙太守孫堅率先攻入洛陽皇宮,在一口井中打撈起一婦人,從婦人身上意外得到了丟失的傳國玉璽,然后私自隱匿了下來。
緊接著孫堅戰死,其子孫策為了從袁術手中借兵,以發展江東,便將玉璽獻給了袁術。
袁術得到玉璽之后,覺得自己才是真命天子,于是大張旗鼓的建起了帝號。
如今對劉協來說就比較尷尬了,袁術那個假皇帝竟然有真玉璽,他這個真皇帝反而用著一件假貨。
嚴格說起來,他發出的圣旨都是假的,袁術發出的圣旨,蓋有真寶璽的才是真的。
這讓他作為天子,怎能接受這等窘狀?
“陛下放心,臣等自當為陛下奪回玉璽,”曹昂慨然道。
“臣等自當盡力而為,”劉平卻不敢把話說的那么滿。
畢竟此次出征,勝敗還未可知,即使能僥幸取勝,那么小的一枚玉璽能不能找到也不好說,就算找到了,誰知道岳父想不想要?
曹氏養馬之地,有黃門前來傳旨。
“…封布圖為太仆丞…”
黃門一番圣旨宣讀下來,布圖只聽懂了這幾個字,他與族人們呆呆傻傻的連謝恩都不知道。
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他從一個奴隸變成良人,如今又成為秩俸千石的太仆丞,這身份的巨大轉變,令布圖這草原漢子感覺在做夢一樣。
更何況剛才他已經得到消息,不用他去草原,多蘭族長會把女兒送到許都來跟他完婚。
曾幾何時,他為了能求娶得心上人,對多蘭族長百般討好,可多蘭族長卻始終沒有松口。
如今卻要讓多蘭族長主動把女兒送到他的身邊,這在以前那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全都美夢成真了。
“這全是主人的提攜,我布圖這條命,早已是主人的了,”布圖眼中一層霧水,喃喃自語道。
“你該謝圣恩,不是你家主人,”那傳旨的黃門強調了一句,但是看布圖以及族人們充耳不聞也就不再堅持。
黃門自然知道,這布圖口中的主人便是在朝堂和曹氏均手握重權的劉公,他再過分計較,那不是自找不痛快么?
黃門帶人離開后,布圖那三十幾個族眾全都圍了過來,喜笑顏開的向他慶賀。
他們部族被打壓至此,如今頭人竟然做了朝廷高官,總算揚眉吐氣了。
“桑琪格,你已經被賜給了主人,還是搬到他的帳篷里去住吧,干嘛要住在這里?”
“是啊,咱們能有今天全賴主人所賜,更何況主人年少有為,你應該好好對人家才是。”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著桑琪格。
他們覺得,劉平之所以如此厚待他們,全都是因為桑琪格之故,可是桑琪格卻不跟劉平住在一起,沒準哪一天劉平覺得煩了,就不再照顧他們了。
“哎呀,你們不知道,不要亂說。”
桑琪格被說的滿臉通紅,羞惱的扭頭跑開了。
她何嘗不知道,她本人以及兄長部族能有今天,全都是因劉平賜予。
可是當時她被捆著送到劉平帳里,毫無反抗能力,劉平卻沒有碰她一手指頭,她當時還覺得慶幸。
如今她倒是愿意主動獻身了,可劉平根本就沒有想動她的意思,總不能讓她一個姑娘家主動投懷送抱吧?
凌晨,東方剛剛露出魚肚白,許都還在沉睡之中。
郊外的曠野之上,獵獵寒風夾著雪花,三千虎豹騎整裝待發。
之所以選擇這個時辰出兵,那是因為此次行動是突襲,自然越隱秘越好,若大張旗鼓的進軍,那還算什么突襲?
曹操率領手下一干文武前來送行。
“爾等此次出征,并無具體任務,只需有所斬獲便可退軍,萬不可貪功冒進,”曹操神情嚴肅的看著眼前四員將領。
為首的是曹昂,后面則是劉平、曹純、夏侯淵三人,這是曹氏最為嫡系的將領,曹操可不想看到他們有什么閃失。
“諾!”
劉平與其余三人同時答應。
然后回身,上了他的大宛馬,率領三千鐵騎,很快就消失在官道上…
曹操端坐在馬上,盯著前方看了良久,才黯然道:“但愿他們順利,回城吧!”
“此次進軍如此隱秘,袁術必然毫無防備。”
回城的路上,程昱見曹操滿含憂慮,忍不住勸解道:“大公子所率乃我曹氏最為精銳軍兵,又有平公子在旁輔佐,主公不必擔心。”
“正是如此,”郭嘉也在旁邊道:“袁軍雖眾,但戰力遠不能與我軍相比,且我軍皆為騎兵,行軍迅速,必能打袁軍個措手不及。
大公子只需收復幾座郡縣,此行也能向天下人有個交代了。”
袁術的軍隊雖然有六萬,但手下地盤真不小,有十郡一國,故而布防在北方沿線,防御曹氏的也不過萬余人而已。
三千虎豹騎突然襲擊之下,完全有可能擊潰袁術的北方防軍,然后直逼袁術偽都壽春。
只要能攻到壽春城下,即便立即撤軍,戰略目標也已經達到了,明年開春再說。
曹操坐在馬上點點頭道:“言之有理,我等拭目以待吧。”
眾人回到許都,一日無話。
第二天,曹操司空府中議事,所議內容依然是判斷偷襲的南征軍能取得何等戰果。
突然有斥候來報:“稟司空,劉備在徐州放出消息,即將派使者前來勞軍,祝我南征軍凱旋。”
“劉備勞軍?”曹操聽的一愣,眉頭頓時緊皺起來。
“此乃劉備毒計,”荀攸在旁邊斷然道:“他這般大張旗鼓勞軍,是想把大公子率軍突襲之事昭告天下,向袁術傳信。”
在場均是深通謀略之人,自然能明白劉備此舉真實意圖。
徐州此時被曹氏攻下北方東莞彭城二郡,僅剩徐州以南的幾個郡縣,若曹氏順利平定袁術,再占據淮南之地,實際上就把劉備的地盤給包圍了,那樣劉備就成了甕中之鱉,早晚被曹氏吃下。
故而劉備必然不想看到曹氏能擊敗袁術,平定淮南。與袁術聯合,共抗曹氏才是劉備最好的選擇。
可是劉備自起事以來一直打著匡扶漢室的旗號,他自己又自稱是漢室宗親的身份,當然不可能跟袁術那偽帝同流合污。
所以使出這么一招,用大張旗鼓勞軍的名義向袁術通風報信,好讓袁術有所防備,破壞曹氏偷襲計劃。
“大耳賊可惱可恨!”曹操氣的暴跳如雷,啪的一聲將手中茶碗摔的粉碎。
“大公子進軍如此隱蔽,劉備是如何得到消息的?”程昱捏著胡須,眉頭緊鎖的疑道。
曹氏眾文武紛紛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其實大家心里都在思慮這個問題,曹昂進軍刻意選在天未破曉之前,且是悄悄的分批出城,就是為了躲開各路諸侯在許都密探,可是依然被劉備得到了消息。
從時間上來推算,恐怕從曹昂一出發,劉備就知道了。
“在許都,必然有為徐州通風報信之人,且就隱藏在你我之中。”
曹操眼睛微閉,意味深長的掃了一眼在場眾人。
能得到曹昂準確進兵消息的,要么是曹氏高層,要么是朝廷重臣,普通斥候絕不可能探知這么清楚。
“滿寵何在?務必為我查出此人,無論官居何職,我都要滅其滿門,”曹操咬牙切齒道。
滿寵是許縣縣令,又是出了名的酷吏,這事交給滿寵最合適。
“諾!”
滿寵站起來,咬著牙看了一眼周圍眾人道:“下官必不負司空之望!”
眾人均感覺不寒而栗,感到了滿寵身上濃濃的殺意,有了曹司空這命令,滿寵恐怕要在許都掀起血雨腥風了。
“如此一來,大公子此行再無秘密可言,袁術必然已有所防備,偷襲便不可能了,此行恐難有斬獲,”荀攸嘆口氣道。
“真真氣煞我也!”曹操一拳重重錘在桌上,臉上滿是怒氣。
他們剛才還在討論分析,或許曹昂此次率軍偷襲,能起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畢竟袁術在北方布防的軍力只有一萬余人,還要防守那么長的防線。
誰想轉眼間偷襲消息竟然泄露,曹昂軍暴露在世人眼中,袁術必然要往北方增兵,然后集中兵力對付曹昂。
袁術總兵力有六萬余人,指望曹昂三千軍兵堂堂正正的攻打,能有什么大的收獲?
“既然不可能再作為奇兵,難道,要讓我撤回么?”曹操沉吟道。
“主公不可,”一直沒說話的郭嘉突然道:“大公子率軍此時恐怕尚未與袁軍接戰,如此撤回,豈不更令天下人恥笑?
南征軍皆為我曹軍精銳,袁軍雖眾,但郊野決戰必非我對手,到時勝上一陣再撤軍,則天下人再也不能詬病我等了。”
“若一戰勝之,何不直搗黃龍?”有人問道。
“勝之容易,全殲卻難,敗兵退回城內,據守堅城,再精銳騎兵也拿城池無可奈何,”郭嘉道。
眾人點頭,深以為然,精銳騎兵在野外擊潰敵軍容易,但是攻城卻難。
無法偷襲的情況下,打一場勝仗,也許就是曹昂此行最大的戰果了,至于此前設想的拿下多少郡縣,全都成了浮云。
從許都出發攻擊袁術,首當其沖的便是汝南郡。
當初劉平剛剛來到這個世界,陶謙手下張闿見財起意,搶了曹嵩錢財就是準備逃往汝南郡的。
三千虎豹騎所騎的都是草原良馬,故而行軍速度很快。
兩日之后,軍隊駐扎在了離汝南不過百里的曠野之上.。
曹昂召集劉平、曹純、夏侯淵三人商討進兵路線。
“汝南雖為一郡之地,但卻是天下數得著的大郡,人口近百萬,只要咱們能拿下汝南,便可以此城為跳板,進可攻退可守,”曹純首先道。
“我軍行動如此迅速隱秘,汝南必然毫不設防,待明日,我等可直接率軍殺入城內,”夏侯淵看著輿圖說道。
在沒有敵情的情況下,一般城池的城門都會對百姓開放,更何況汝南這等人口近百萬的大郡郡城。
若他們率領騎兵突然殺至,在守城軍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直接沖入城內,這座城池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這也就是偷襲所起到的效果。
此前斥候早已探聽清楚,汝南城內守軍不過五千,且大部分都是步卒,他們入城之后殺起來,還不跟砍瓜切菜般容易?
“我意正是如此,”曹昂點點頭,手指點著輿圖上的汝南城,神態儼然道:“明日劉平賢弟代我坐鎮中軍,我與兩位叔父同上陣殺敵,拿下汝南,然后進兵壽春。”
曹昂這是第一次作為主帥領軍出兵,自然想著能一戰成名。
劉平不是武將,上陣還要照顧他,坐鎮中軍指揮是最好的安排。
劉平苦笑了一下,他啥也不會,還不如虎豹騎普通一兵,只能做主帥了。
說起來也挺無奈的!
這時候有親兵突然匆匆跑了進來,躬身稟報:“大公子,剛剛收到探報,袁術手下大將雷薄陳蘭率兩萬五千余軍馬增兵汝南城,此時城內守軍已增至三萬,且四門已經緊閉不開。”
“你說什么?”曹昂聞言不由得心里一驚。
那親兵又把探報說了一遍,曹昂頓時呆立當場,臉色沉了下來。
他們此次進軍優勢是偷襲,只為了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剛才議論時,之所以把汝南郡視為囊中之物,那是在對方毫不設防的情況下做出的預判。
可是如今對方不止增兵至三萬,還緊閉四門,這顯然是有所防范了啊。
“必是我等進軍已為對方察覺,”劉平沉吟了一下。
他們行軍隱秘且迅速,即使被袁軍斥候發現,袁術也反應不過來,而如今袁術援軍卻這么快就到了,顯然袁術早在以前就得到了消息。
這特么一定是后面有人捅刀子,將消息泄露給了袁術。
劉平氣的攥了攥拳頭,想砍人,這還怎么偷襲?
“那該如何是好?”曹純急道,“總不能讓咱們三千騎兵,去攻打一座三萬人駐守的城池吧?”
夏侯淵也氣的直跺腳,連叫可惜。
他們本就帶了十多天的干糧,只求速戰速決。
對方若是據城以守,龜縮不出,他們毫無辦法。
“二位叔父無需擔心,”劉平安靜了一下想了想,然后說道:“汝南城內三萬軍馬,那是袁術軍總兵力一半,以袁術驕傲自大,目空一切之脾氣,豈能任由如此多的軍馬據城以守?
他們必會與我出城決戰。”
劉平知道,袁術的性格不止是驕傲那么簡單,簡直算的上狂妄,要不然也干不出率先稱帝這種事來。
一個如此的自大狂,派出三萬軍馬迎敵,面對三千敵軍,所下的命令必然是全殲敵軍,而不可能是僅僅把守住城池。
要知道,騎兵對步兵雖然優勢巨大,但畢竟兵力相差十倍,袁術若僅僅想守住汝南,也不會派這么多軍兵來援,而他派出一半軍兵前來,必定想全殲曹軍。
只可惜袁術恐怕算漏了一點,他們所面對的曹軍可不是普通的曹軍,那是精中選精,百里挑一的百戰精兵,每一個軍兵放在普通軍中都是百夫長級別的人物。
這樣的軍兵即使到了步下作戰,以一敵三,以一敵五都能輕松勝之,如今騎上了戰馬更是如虎添翼,以一敵十根本就不在話下。
更何況他們軍中還有曹昂、曹純、夏侯淵、樂進、于禁、太史慈、張遼、徐晃、周倉、呂琦這十員大將領兵,這里面就數曹昂最弱了,不過應當也能與雷薄陳蘭之流有一拼。
野外作戰,豈有不勝之理?
“既然此行已暴露,明日不妨堂堂正正叫陣,與那袁軍決一死戰,”曹昂拔出腰間明晃晃的長劍,重重砍在桌子上。
汝南城內,雷薄陳蘭正在聚齊手下將領誓師。
他們的確沒有把偷襲的曹軍放在眼里,三千軍馬就敢來偷襲,也太過于狂妄了。
雖然對面曹軍都是騎兵,但他們軍力十倍于對方,就算用人頭填,也能把對方埋了。
事實上袁術給他們下達的命令也正是全殲敵軍與汝南城外。
“曹操虛偽,之所以派軍偷襲,不過是想在天下人面前做做樣子,明日諸君隨我出城,痛殲曹軍,把曹賊那老臉給扒下來,為陛下立功,”雷薄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