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您是不是搞錯了?”曹丕愣在了當場,他萬萬沒想到,父親竟然下令停止用藥,捉拿李神醫?
曹純雖是叔叔輩,但卻比曹丕大不了幾歲,兩人平常關系還不錯,他語氣稍稍和緩道:“丕兒,此事你不要再管了,這庸醫害人無數,不抓他怎能消除兗州百姓之憤恨?”
“叔父,這話從何說起?”曹丕疑惑不解。
李當之擦擦鼻血也跳了起來:“是啊,我不遠百里到你兗州來治療瘟疫,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你說我醫死人,難道你們曹氏想要卸磨殺驢不成?”
曹純對他可就沒那么客氣了,冷笑道:“沒有你,我兗州的瘟疫早就消除了,也不至于死那么多無辜百姓,抓起來。”
“叔父,”曹丕兀自不解道:“你這話侄兒怎么聽不明白?”
“丕兒,你還不知道吧,任城郡的百姓已被平兒用黃花蒿水治好了,要不是這庸醫作祟,害死諸多人命,瘟疫已在任城郡消除,丕兒,你還是好好想想如何跟你父解釋此事吧。”
“被劉平治好了?”曹丕知道小叔父出言謹慎,絕不會亂說,他瞬間跟失了魂一樣,雙眼空洞無神,無比的落寞,喃喃自語。
劉平跟大哥穿一條褲子的,被劉平治好跟被大哥治好不是一樣么?
自己忙里忙外忙活了半天,倒落了個殺人幫兇,大哥什么都沒干,竟然就把大功撈到了手里。
這是為什么?
就是因為他身邊有個劉平?
“簡直一派胡言,”李當之大肆咆哮道:“用黃花蒿水治療瘴氣之疾,聞所未聞,你們說我醫死人命,可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行醫幾十年了,醫術也是十分了得,卻從未聽過黃花蒿水治瘴氣一說,要是這么簡單就能治,瘴氣還能被稱為百病之首?
曹純冷笑道:“還敢嘴硬,好,馬上就讓你心服口服。”
李當之也挺胸,瞪著青眼圈大聲道:“我倒要看看,你們曹氏如何讓我信服,看完病就抓郎中,你們就不怕天下人恥笑么?以后還有哪個郎中敢到你們曹氏地盤行醫?”
這時就見遠處緩緩行來一輛馬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馬車吸引。
不多時,馬車到了近前,曹純也跳下馬來。
有小廝搬來馬凳,掀開車簾,從車廂里低頭下來一位清瘦老者。
李當之一見這老者,頓時目瞪口呆,跪倒在地磕頭道:“師父,您怎么來了?”
眾人一聽他叫師父,也都愣住了,他的師父豈不是名滿天下的神醫華佗?
這老者正是華佗,當初曹操派出的斥候終于把他尋見了,華佗才是真正的醫者仁心,一聽兗州發現了瘟疫,便趕忙跟著斥候過來了。
面前李當之沖華佗磕頭,華佗卻側過身去,不愿接受,語氣平淡道:“你雖跟我學醫數年,我卻并未正式收你為徒,不要打著我的名號招搖撞騙。”
其實華佗真正的弟子只有兩個,一為廣陵的吳普,一為彭城的樊阿,這李當之的醫術雖也出自華佗,但華佗卻嫌其性格偏激,并未讓其行拜師禮。
此時聽他在兗州醫死那么多人,更不愿意收他了。
眾人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敢情這李當之是假的神醫弟子。
“打死他!”
“打死他!”
來排隊取藥的兗州百姓全都圍了過來,以前他們懾于李當之神醫弟子的名頭,即使病患死的突然增多,也認為是天數使然,沒人敢怪罪到李當之頭上。
如今連神醫都不認他這個弟子,說明他學藝并不精,那些死了的病患豈不是他誤診導致的?
面對洶涌的喊聲,曹丕更是落寞,民心是爭取不到了,先想想怎么消除民憤再說吧。
這李當之真是害人匪淺。
可是李當之跪在地下還是不服氣,大聲道:“師父,徒兒雖然沒學到您的本事,但那藥方總是您的吧,怎會醫死人?
他們卻說用區區黃花蒿就醫好瘴氣之疾,您能信么?”
華佗冷笑一聲,搖搖頭道:“瘟疫起因不同,一張藥方豈能治療所有瘟疫?吾之良藥,彼之毒藥啊。”
他頓了頓又道:“瘴氣之疾乃是感受瘧邪,伏于少陽,出入營衛,邪正交爭所致,而黃花蒿之所以入藥,是因其有清熱、解暑之功效,用黃花蒿解瘴氣之疾,似乎并不對癥,但是古方中記載,這黃花蒿亦有截虐之效。
能想到用此方者當是一位醫道高人,不知他在何處,我倒真想拜見一下吶。”
一聽華佗都想拜見這位醫道高人,曹純忍不住笑道:“華老先生過謙了,用此方者不是什么高人,他是我的一個侄兒,如今就在兗州,華先生想見,直接把他叫來便是。”
“年輕人?”華佗疑惑不解的看著如此年輕的曹純,他的侄兒應該也大不到哪里去吧。
“不簡單啊不簡單,竟然能知道這種古方,且行之有效,佩服佩服,常言道受人一字即為師,該當我親自前去拜訪才是。
勞煩將軍引薦一下吧。”
“好說好說,我那侄兒并非難相與之人,我們這就去,”曹純爽朗的答道。
然后他下命令把李當之抓起來,并把那大藥鍋掀了,省的再有百姓誤食害人。
待曹純帶著華佗走后,樂進看著一臉失落,搖晃而去的曹丕,他心里樂了。
平少爺不聲不響就把大事給辦了,這次大公子非但不會變成咸魚,恐怕賞賜不少吧。
賞賜倒是其次,關鍵是大公子在使君心中地位不止不降,還要上升啊。
他揮了揮手,把圍著任城郡百姓的軍士撤了。
此時兗州百姓沒處領藥了,大家茫然不知所措,任城郡的百姓便出來宣傳了:“你們還在這里傻愣著干什么?我們劉府君就住在兗州,你們何不去他府上求藥?”
可是兗州百姓也有疑慮,劉府君是任城郡的父母官,任城郡百姓前去求藥還說的過去,他們一幫別郡百姓去求,人家憑什么給你?
“既然華神醫都說黃花蒿水有用,咱們自己熬不就行了么?”
“你現在還敢亂喝?誰知道劉府君的藥方里,除了黃花蒿外還有沒有其他的藥?”
“可是,劉府君府上并沒有舍藥啊,咱們這么多人去求,人家就算好心給也沒那么多吧?”
這時候突然有個人從遠處跑了過來大叫道:“你們聽說了么?刺史夫人正在南市舍粥,她那粥就是劉府君配的藥粥,還不快去領,去遲就沒了。”
這一聲喊無異于指路明燈,所有人撒開腳丫子浩浩蕩蕩往南市而去…
丁夫人在南市舍粥已經兩天了,除了有十幾個叫花子天天來喝,喝完就走之外連個鬼影兒都沒見。
畢竟這時候百姓們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誰也不愿意為了一口粥而染上瘟疫。
這倒便宜了那幾個叫花子,他們賤命一條,反正也沒吃的,也不怕瘟疫,這下倒能天天都能喝飽了。
“夫人,咱們熬這么多粥,沒人來喝也會讓人笑話的吧。”小丫鬟苦著臉看著丁夫人。
丁夫人之所以想出舍粥這么個主意,也就是試圖為曹昂挽回一點民心,沒想到卻沒人來領,畢竟她的身份在那里,這要是傳揚出去,必會淪為笑柄。
可是她也想不出其他什么主意了。
“吩咐下去,收拾收拾,明天不用來了,”丁夫人嘆了一口氣,就這樣灰溜溜回去,恐怕卞氏會笑死。
卞氏的兒子曹丕在北市舍藥,排隊排出數里,她們興師動眾帶了七八個府里的小廝來舍粥,竟然舍不完,她自己都感覺尷尬。
卞氏明面上不敢笑話,背地里肯定笑慘了。
小廝們忙不迭的開始收拾鍋灶,這大冷天的誰愿意在這兒待著,又沒有人。
突然,小丫鬟跟見了鬼一樣指著遠處:“夫人夫人,你看,那不是大少爺和平少爺來了?”
丁夫人一看,果然是曹昂和劉平這倆家伙,他們背后還帶著幾個下人,每個下人們都背著碩大的包裹。
丁夫人一看這倆家伙氣就不打一處來,老娘為了你們在這里舍粥,被人嘲笑,這時候了你們倆還有臉來?
就聽劉平笑呵呵沖小廝吩咐道:“先別收拾,馬上就有大隊人來領粥了,把火點起來,多加水,把這藥加進去就是藥粥。”
·丁夫人翻了翻白眼,這么冷的天,這個時候了,鬼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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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手殘的碼速,一章要用兩個半小時,不過一章也將近三千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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