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目光,全部都注視著陳慶豐。
什么叫做萬眾矚目?現在這一種情況就是。
陳慶豐心中無語,平白無故的污人清白?
這宋無法不認為神刀門白羽驚神刀丟失,自己前來神刀門是平白無故的,哪怕是不是自己動手,那自己也是知曉內情。
這種發展非常不好,這不就和魔教一樣,查不出來誰干的,就是魔教干的。
想到以后神兵丟了?
陳大先生干的。
掌門死了,稍加思索,確認兇手,陳大先生干的。
光是想想就可怕。
陳慶豐緩緩搖頭講道:“我才初入江都,神刀丟失哪里知道。”
老刀主浮現出失望之色,目光再看向圓弘。
宋無法一言后,不在繼續開口,猶如旁觀者般,漠視看著神刀門老刀主的發揮。
爛陀寺前來的三人中,唯有圓弘仔細傾聽老刀主的訴說,余下兩位僧人注意力,完全沒有集中,全部都聚集陳慶豐和宋無法。
這兩位無上宗師在此,帶來的壓力不小,要是可能他們不想往身邊湊,但現實卻是逼迫他們不得不來。
無上宗師會面,這是一件大事。
尤其是宋無法野心勃勃,陳大先生唯恐天下不亂,這兩位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將會誕生什么驚天動地的陰謀,東土真是多災多難。
“阿彌陀佛!”
一聲沉悶的佛號響起。
一位白眉僧人,身披大紅色袈裟,上面遍布佛門七寶金銀琉璃等等。
一步步走來,腳下步步生蓮,慈祥的意境彰顯,讓人去除煩惱,心境祥和。
一直充滿怨氣,喋喋不休的老刀主,神態也舒緩起來,像是放下了怨恨。
陳慶豐看著來者,心中隱隱生出苦澀,本以為離開神都,自己就平安了,不曾想行蹤無論如何,都擺脫不掉這群家伙。
初來江都,碰到宋無法,現在連天榜第七,爛陀寺主持空相都無法在爛陀寺中靜坐,直接親自動身前來江都。
兩位僧人看見空相來到,緊繃著肅穆的神態,一下子舒緩起來,連忙上前行禮道:“主持!”
空相含笑點頭示意,緩步走至剛剛行禮的圓弘身旁,先對著宋無法和陳慶豐示意一下,這才對神刀門老刀主講道:“兇手一事,倒也簡單。”
“我佛有慧眼,遍觀三界世間萬物,老僧雖遠不如佛祖,可也能觀三日過往。”
“請施主稍等片刻,容老僧一觀。”
空相來至神刀門當代刀主身死之地,雙眸深邃,瞳孔猶如黑洞,幽幽的吞吐一切,朦朦朧朧的霧氣開始彌漫。
大霧參天,伸手不見五指,籠罩前方一片區域。
層層的迷霧中依稀能夠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背負著一柄鑲嵌寶石的刀鞘,正是神刀門當代刀主,此時神色激動和一名錦衣長袍的中年男子爭執。
二者并無聲音傳出,大約一刻鐘時間后,中年男子手中出現一柄匕首,突然刺向了刀主。
刀主背后白羽驚神刀一片寂靜,刀主應聲而倒,被匕首刺破心臟,當場斃命。
中年男子一伸手,食指和中指中夾雜著一道金黃色的符紙,一道符箓直接貼在了白羽驚神刀刀鞘上面。
一把抓住白羽驚神刀,直接揚長而去。
畫面至此消散一空,霧氣緩緩消散。
陳慶豐看的悵然若失,仙俠世界就是不同,哪里還需要什么斷案如神,明察秋毫,事情經過完全是一目了然。
老刀主神色難看至極,伸手指向前方已經消失的畫面講道:“芫花派獨孤興,真的是他。”
“怪不得昌旭沒有反應,二者相交多年,交情匪淺,但想不到獨孤興竟然為了白羽驚神刀害了昌旭。”
神刀門和芫花派近些年來,都已經有著沒落,雖然在十大門派之列,但隱隱都要跌落的姿態,同病相憐下關系倒是親近了不少。
“白羽驚神刀盡管只是半神兵,但刀主要是遭遇危險,也會直接獲得示警,可那賊子準備充分,先用符箓蒙蔽氣機,再趁勢用符箓鎮壓,這才讓我們無法察覺動靜。”
岳三看見這一幕后,也開始發表意見。
空相神色略有疲憊,這再現當時場景,顯然是消耗不小,哪怕是強如空相也精神萎靡。
看著空相這一招快刀斬亂麻,一副干凈利落的姿態,這是給誰看呢?
我陳大先生本來,就派遣一位小輩糊弄,我陳大先生來了就親自出面,真是不當人子。
空相種種舉動,根本就是不給陳慶豐插手的余地,生怕陳慶豐借題發揮。
此時陳慶豐終于體會到束手束腳這一個詞的含義了,現在自己是名聲在外樹大招風,每一種舉動,都會讓人產生聯想。
初來江都空相迫不及待出現,緣由就在這里,怕自己在江都鬧事,掀起一場風波不好收拾。
抬眼看著空相,這大和尚非常清閑,頗有著自己不走,就一直跟著自己的姿態。
又看向宋無法,這位也想要獲得自己怎么反乾的訊息,好借此謀劃得利,在這亂局中插上一腳。
做人實在是太難了。
白羽驚神刀一事,倒是不可為了。
宋無法和空相伴隨左右,在兩位無上宗師面前謀奪一件半神兵,這實在是太掉價了。
不過任務還是要完成的。
看著已經散去的場面,回溯到了當時場景,余下就是抓人找刀。
爛陀寺為江都地頭蛇,完成這一點并不困難。
本以為是一場破解難題,陳大先生大展神威的劇情,硬生生的被空相弄成了獨角戲。
只是,陳慶豐心中生出一股陰霾。
剛剛那絕對不是慧眼,自己白眼因為雄霸卡,眼力已經更進一步。
不出意外,剛剛那應該是天罡三十六法,回天返日。
可以洞察諸天,遍照閻浮世界,億萬恒沙界,乃能顯現過去或現在,以及未來三個時間段所發生之情景,無有障礙。
這是天罡三十六法描述,但真實上其中有著吹噓的成分,絕對不會猶如強大。
過去好窺視,因為已經是發生之事,未來種種不可預測,不好預測。
但這也是很強的一種能力了,在天罡三十六法中排列前茅,遠遠超越自己的呼風喚雨。
陳慶豐想要,非常想要。
克制心中想法,尤其是恪守本份,不讓自己誕生殺機。
空相是佛門圣僧,對于殺機何其敏銳,自己心中一動,有分毫外泄,那么就會被窺視到。
尤其是這回天返日,能夠觀測未來,哪怕不能看清未來,可觀測到一縷氣機,這應該是不難做到。
玄冥重水旗暗自浮現緩緩的熱流,已經借此遮掩自身,腦海中空冥一片,天罡三十六法一事不敢多想,像是被一刀斬掉。
帶著一位便宜徒弟,陳慶豐在江都中停留三日。
如同猜測一般,大和尚無所事事,天天跟著陳慶豐,以下棋為名,對著陳慶豐就是死纏爛打,毫無無上宗師的氣度。
都不等陳慶豐去問,就念叨著這也空空,那也空空,萬法皆空。
說的比唱的好聽,要是真這么看,也不會事事跟著陳慶豐了。
連宋無法都被大和尚給靠走了,實在是太纏人了,不給陳慶豐和宋無法單獨相處的機會。
宋無法為天地鏢局總鏢頭,每日間事物繁忙,能夠抽出一段時間在江都停留六七日,這就已經是極限了。
等到宋無法走后,陳慶豐也不多停留,第二日后也打算離開江都。
陳慶豐離開江都百里,看著身后這位大和尚,語氣不耐的講道:“主持不在寺中誦經,怎么還跟出來了?”
“這里已經不是江都了。”
“阿彌陀佛。”
空相念叨了一聲佛號,浮現出佛祖般的笑容,笑呵呵的講道:“先生一路寂寞,有貧僧陪著,也是能夠解悶。”
“天下各城,皆有貧僧的徒子徒孫,到時候自可掛單,吃喝免費,給先生省點金銀。”
“大和尚不用擔心,陳某不會見宋無法的。”
陳慶豐主持也懶得叫了,直接稱呼為大和尚,不耐的一甩衣袖,直接開始趕人講道:“接下來陳某要去神都,自有姬長空在,大和尚可安心了。”
空相笑容越發燦爛,語氣溫和的講道:“神都好啊。”
“雁塔寺說開啟,這都多少日子了,怎么沒動靜了。”
“佛祖手書佛經,貧僧光是一想,就睡不好覺,日日盼,夜夜等。”
“先生要去神都,催一催陛下,都等著呢。”
陳慶豐點頭應允道:“好。”
轉身帶著申豹,朝著神都而去,這一次空相未曾繼續跟隨,站在遠方凝視著陳慶豐和申豹的背影,直至二人消失在視野中。
空相笑容緩緩收斂,不言茍笑,寶相莊嚴,手持禪杖,如大德高僧。
“禍亂之源,終于走了。”
“去禍害別人吧,爛陀寺小家小廟,可經不起折騰。”
緩緩轉身,朝著爛陀寺方向走去。
靈機上漲的時機不對,本已經蟄伏的龍天云和宋無法等,再也忍耐不住。
枯木又回歸了,南北大戰,已經無法阻止了。
我爛陀寺正值南北交匯之地。
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