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去么？”李山岳咽下嘴里的烤肉，喝了一口濃茶，目光落在自己對面的人身上。
陳富貴嘆了口氣，胖臉上沒有痕跡，但是嘴角卻依然有著油花，哪怕是再怎么體面的人，在吃稍微粗狂一點的飲食的時候，都不必要太過于介懷自己的形象：“以前不知道的時候還能夠藏著掩著，但是當真相就放在你的面前，你追求的東西其實并非毫無意義，當到達這個時候，哪怕是冒著天大的風險，也得把握住機會。”
“你聽說過那句話吧？”李山岳喝了口杯中的酒，酒是自帶的，烤肉店并不是多大的店面，在如今的年代，高度的酒雖然已經沒有戰爭時期短缺，但是卻也并不便宜，這間烤肉店并不算大，自然也拿不出來多好的酒。
畢竟，能夠購置到好肉已經屬實不易，還要有足夠搭配的好酒的話，相對的難度就高上許多了。
其實扯了這么多，就是他們自帶的酒比烤肉館里面的酒要好少一些而已。
“......”陳富貴看著面前的李山岳，都幾年了，這個老兄弟還是喜歡說話說一半，“哪句？”
“朝聞道，夕可死。”
“哈哈哈......”陳富貴笑了幾聲，好在這地方，雖然地方不大，但是還是有幾個足以容納五六個人的小包間的，所以陳富貴的笑聲也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再說了，吃飯的時候談得高興了笑出聲，也是常事。
“我可能會是這樣的人吧，但是我很確定你不是。”
早已經娶妻生子的李山岳點了點頭：“是啊，我變強，也僅僅只是為了活著罷了。”
“倒是運氣好，天賦高，也是運氣，得到了你的賞識。”回首往事，總是感慨良多，特別是在兩人聯手擊殺了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打了足足三章半的老頭之后，倆人之間的情誼，就由上下級，變成了同生共死過的上下級，然后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變成朋友。
“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已經死了，有什么好說的。”陳富貴搖了搖頭，給兩人的杯里倒滿了酒，“喝！”
“行，喝！”
“乒~”
杯子輕輕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酒被仰頭喝下，筷子夾起鋪在了鐵網上的肉片。
肉片來自于變異了的動物們，有豬，也有牛。
也有不少是來自于其他的動物，比如變異了的老鼠，變異了的麻雀，只是相比較一盤一盤送上來的豬牛肉和豬牛內臟，這些就少上許多。
畢竟算是野味。
變異后的麻雀體型長大了不少，有了之前時代的食用鳥類般大小。
厚切的胸脯肉本身沒有太多的油脂，主要的油分都來自于連接著的皮下的脂肪。
陳富貴拿起夾子，選擇首先灼烤雀皮。
微黃的表皮在炭火的熱度下逐漸變干，然后滲出油分，干透了的表皮再次被潤濕，當油的溫度慢慢升高之后，細密的氣泡開始浮現，表皮逐漸變得香脆，而油脂也大量地滲出。
此時，夾子再度出現，鋪成一排的胸脯肉被翻轉，下面油脂極少的胸脯開始加速地收縮變干。
偏向暗紅色的肉質在溫度的作用下逐漸變色，上面流下來的油脂浸潤著稍顯干硬的肉質。
豎著排在一起的成排肉塊被鋪開，過了一分鐘之后，翻面。
當肉的香味逐漸濃郁，筷子也夾上了肉塊。
簡單的烤肉搭配不同的蘸料有不同的風味，陳富貴從單純的鹽開始沾起，單純的咸味引出了變異麻雀肉本身的微微鮮味，以及屬于野味的濃重肉味。
表皮烤得有些焦脆，而皮下的脂肪則十分的甘香。
肉質不算太硬，畢竟是強化了的人類，在強勁的咬肌下，哪怕是再硬的肉，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肉汁仍然有著不少，隨著陳富貴的咀嚼逐漸充盈著他的口腔。
對面的李山岳也夾起了一塊，甚至沒有蘸任何東西，而是直接塞入嘴中，然后在咀嚼的時候，喝下了一口酒。
那又是不同的滋味了。
店家提供的特制醬料是使用城外的變異植物根莖，混合牛油，再加上不同的調味料來進行燉煮而成。
有著濃厚且稍顯刺激的風味，搭配本身味道也挺突出的麻雀胸脯肉，倒是相得益彰。
只是陳富貴倒是更喜歡另一碟普通的醬油，辣椒醬油。
或許顯得有點奇怪，但是當厚切的肉包裹著甜脆微辣的辣椒一同放入口中的時候，不同的鮮味混合在一起，新鮮的辣椒上的清新味道和厚重的烤肉味道，中和而又互相激發，看似完全不搭調的食物和蘸料反而是有著意外的滋味。
李山岳倒是對陳富貴的品味沒什么一件。
肉一盤又一盤地被吃光，除了直接地蘸蘸料然后放入口中，他們也有各種各樣的吃法，比如包在清甜的菜葉里面填上蘸料塞入口中。
比如烤上足以覆蓋大碗白飯的表面的大半碗烤肉，然后直接傾倒上蘸料，混合著一起吃。
可以說，這是一次非常完美的聚餐，也是非常完美的告別儀式。
哪怕是以兩個人的身體素質也有些微醺。
“朝聞道，夕可死。”陳富貴拍著李山岳的肩膀，兩個男人笑著走出門去。
“那你便去吧。”這是李山岳的回答。
............
當小明再度上路的時候，隊伍，便又多了一個人，胖胖的陳富貴帶著并不比他小多少的箱子。
其余的人，除了小明的衣服里面有著像是無底洞般的巨大空間不需要帶著背囊一類的東西，以及白球作為一個高等精神生物能夠靠著散溢的能量生存以外，其他的人，或多或少，也都帶著一些隨身的物品。
人類聚集的中心五區在巨大的城市中心，加上并不太大的中央森林，已經占據了城市面積的三分之一，而外圍的那一圈，游蕩的變異生物和依然呈集群的腦蟲們帶領的蟲族，并不和諧的生存在一起。
當作者在猶豫是否應該再寫上一段關于這個脫胎于人類大腦的種族的時候，他們已經悄無聲息地接近到了城市的巨大圍墻所在。
如同陳富貴所言，灰色的未知物質屹立在如今顯得并不算高的墻外，向上延伸的它們不知道高到何處。
“有個問題，我們之前有沒有發射過航天器材來著。”小明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
除了白球和狗子以外，其余的人類，齊刷刷地搖了搖頭。
“能飛，但是沒有研究如何接近上面能夠發光發熱的‘太陽’。”顏源作為隊伍中對于這個世界的科技發展最為了解的人，回答了小明的問題。
“那，我們有飛機嗎？”小明的回憶了一下，城市之中，好像應該是有名為“機場”的東西來著。
“曾經是有的，但是在之前，好像瞬間就就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不知道在是否真實的過去，曾經使用過飛機來出差的陳富貴嘆了口氣，往嘴里塞了個面包，“不過，直升機好像沒有在封鎖的范圍之內。”
龐大的身軀需要更多的能量來維持，雖然在非戰斗的時候，消耗并不非常的厲害，但是陳富貴進食的頻率也依然要比其余的人高上許多。
“接下來，我們去看那些通往城市之外的道路，無論是鐵路，還是跑汽車的馬路。”小明看著手上的地圖。
沒有直接選擇嘗試接觸那灰色的屏障。
時間已經并不在意了，當你不知道過去是否虛假的時候，那就只能夠在現在進行探索，并且相信未來的自己了。
并不遙遠，雖然一直走著直線，一路砍殺變異生物，但是卻依然讓開了那些聚集在一起的腦蟲們。
世界的真相并不遙遠，不管造成這一切的到底是什么，可能只是直覺，直覺告訴他們，戰斗，適度就夠了，長時間沒戰斗熱熱手就好了，戰斗并不會缺乏。
巨獸在孟南山的鐵拳之下直接倒地，背上的植物上，可以被他們食用的都被采集走了，當他們離開的時候，巨獸才在地上緩緩爬起來，然后悄悄溜走了。
“如果是這種形式的話，那就沒有什么辦法了啊。”小明摸了摸自己的頭，看著面前以一種詭異且又協調的方式，在空間的扭曲之下和隔壁的路連在了一起，變成了u型的道路。
但是前面，那在草和樹之前方的厚實灰色墻壁卻如此突兀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看來，機場也沒有什么去的必要了，”小明嘆了口氣，“就在這里吧。”
“不繼續了？”阿旺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隱隱有著血煞之氣從他身上翻涌而起，但是卻像是無根浮萍，虛幻且沒有根基。
“沒有繼續的必要了。”
小明搖了搖頭，向身后的狗子招了招手，黝黑的狗子躍上他的肩膀站穩，然后小明緩緩開口：“時機到了，走吧。”
本來彎曲成“U”型，并且被空間所修正的道路面對狗子的咆哮開始逐漸延伸。
那凝固如同墻壁的灰霧緩緩散開，逐漸彌漫開來。
僅僅只有五人一狗一球的腳下，依然完整。
“真的到頭了，該上路了。”
很不吉利，但是身后的四人一球，卻沒有什么異議，僅僅只是做好了各自的準備。
各種高能的食品被擴張的巨口吞入其中，隱隱的金屬色澤逐漸攀上陳富貴的身體。
狂暴的氣息在孟南山身上一閃而滅。
白色的球體逐漸展開，有著模糊翅膀的人型漂浮在他們身后，面目，四只，翅膀，都挺模糊的。
顏源把一直背在身后的箱子直接罩在身上，生物質籠罩在他的身上和他合在一起，反光的，蟲類外骨骼一般的盔甲覆蓋在他的身上，野性的氣息從他的身上緩緩而出。
倒是阿旺看了看他們，嘆了口氣，身上的血煞閃了一下。
不是洞開，而是路可以繼續向前。
“走吧，走吧。”揮了揮手，小明肩膀上扛著狗子，向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