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全境因地主豪強們的反抗變得動蕩不安,不少的官吏都處在左右為難之中。
但隨著冀州全境免去一年征稅,以及鎮壓各處惡霸鄉紳的檄文傳到各郡縣。
新州牧在風雨飄搖之中聚攏了民心,也贏得了多數士人的支持。
高覽帶兵到彰武縣鎮壓以張、劉為首的六家豪強,遇到了頑強的抵抗,那張家有子張義,不知使何種手段拜入張讓門下,被其收為義子。
張義在穎川郡為舞陽縣令,他傳信家中不必示弱,他奔赴雒陽請自己的義父幫忙暗中掣肘盧植。
這六家豪強由是更加肆無忌憚。
可惜,他們太低估了盧植的決心,盧植在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甚至恨不得這些十常侍的義子、親族或者賓客們跳將出來,他好殺雞儆猴。
六家子弟聚攏了奴仆義從一萬多人,圍困縣城,意圖制造聲勢,逼盧植就范讓步。
高覽奔赴章武城下時正與之相遇。他此刻身為州牧府從事祭酒,統帥六千精兵,又得盧植命令,當即以謀反罪論處,親率大軍鎮壓。
這些鄉野村夫,地痞惡霸與正規軍交鋒,后果可想而知。
不到一個時辰,高覽斬首兩千人,余眾潰散。
但這家仍未屈服,放言盧植在冀州當不了幾天州牧了,讓高覽和縣令公孫奇小心日后的報復。
是夜,高覽與公孫奇帶兵直逼鄉里,將六家首惡共計兩百余人就地處決。
其余共犯全部押解大牢,依律懲處,縣衙大牢一夜爆滿。
對彰武縣張劉等六家的強硬鎮壓不過三四日便傳遍州郡,高覽率軍巡視各郡國,無不賓服。
其余各處阻礙丈量土地和征收稅賦的豪強大戶全部服軟,甚至不用縣鄉里的吏從丈量驗收,主動將強取豪奪的土地和該繳納的征稅備好,等著郡縣來收。
看似浩浩蕩蕩,遍及五六個郡、國的動蕩,不足十日便被盧植的強硬鎮壓給平息了。
到了十一月初,冀州又降了一場大雪。但這場大雪對冀州五百多萬百姓的傷害已經不足以引發騷亂。
除魏郡之外,其他八個郡、國,土地丈量基本結束,共收回田產一百三十萬多畝,征稅的糧食三十九萬石,合計一千多萬斤。
除去要歸還高邑大戶的一百四十五萬八千斤,還有九百萬斤糧食。
這糧食安撫流民,賑濟百姓那是綽綽有余了。甚至假如明年遇到大面積的天災,也可以應對一下。
但魏郡的問題始終得不到解決。其原因在于岑熙這個魏郡太守文治不錯,但論及強硬手腕稍稍有些遜色。
當然,這也怪不得他,畢竟魏郡鄴城藏龍臥虎,有些人他惹不得。
其實岑熙在歷史上有簡短的記載,不大不小算是名人。
后漢書記載岑熙為南陽棘陽(今新野東北)人,祖上世為公侯。他此時承襲細陽侯,也是有爵位的。
他出任魏郡太守期間,以才能著稱,招隱逸之士,參與政事,不煩擾百姓,深得民心。
這算得上是能臣干吏了,但趙忠的族人們囂張跋扈由來已久。莫說他是魏郡太守,就是三公九卿,也奈何不得。
所以,這件事僵在了這里,魏郡其他各地,土地基本都丈量結束,該沒收的沒收,該征稅的征稅,唯獨鄴城擱置在了這里。
盧植數番催促岑熙,岑熙就催促鄴城縣令,以至于鄴城縣令在不足一月內換了兩任,第三任干脆稱病拒絕赴任。
這下輪到岑熙為難了,在賓客的建議下,岑熙只得謊稱大雪嚴寒,他年老體衰,恐不能擔此大任,懇請州牧親自解決。
盧植知道遲早會是這樣的情況,他在接到岑熙的文書之后就著令治中杜韋坐鎮州牧府。
他本人帶趙普、趙云率五千將士奔赴魏郡。
魏郡在漢末是非常重要的區域。轄十五縣,郡治在鄴,再向南是為河內郡,司隸校尉部,算是扼守河北門戶。
郡內駐有守軍兩萬余人,如果岑熙動用武力,看似可行,但其實未必。
趙忠斂財無數,家族可謂財力雄厚,難保軍中校尉等不被他們收買。何況趙忠權勢熏天,真找個由頭殺了他這太守。
然后再誣告羅織莫須有比如危害地方謀逆等罪名,在漢靈帝那指不定還能蒙混過關。
所以,岑熙不得不請州牧親自解決這個問題。
這同時也是盧植親率五千軍士趕赴魏郡鄴城的原因,魏郡的守軍未必可信,若無軍權在手,到了鄴城怕是要千里送人頭了。
高邑距離鄴城三百里余里,盧植所部大部分為騎兵,但遇上風雪天氣,也是履步維艱。
好在這場大雪并不持久,一天一夜就告終止,在出高邑的第四日,盧植抵達鄴城。
岑熙親自帶人在城門處迎接,盧植著令校尉鄭勇率軍在城外駐扎,他帶趙普叔侄趕赴城內。
“下官有罪,請使君降罪。”到了官衙,盧植剛剛坐定,岑熙拱手拜倒。
盧植皺眉道:“岑太守何故如此,你何罪之有啊?”
岑熙伏地道:“下官身體康健,謊稱有病,誆騙使君到此鄴城。”
盧植哪里不知道?他起身扶起岑熙,“這魏郡這鄴城本就是虎狼之地,你不必自責,是我該早點來的。”
雙方就坐,岑熙著人準備宴席為盧植等人接風洗塵。
不過說是宴席,并無管弦樂舞,飯菜也說不上珍貴豐盛。幾人反倒是一直在商議政事。
從岑熙口中得知,這趙忠以及其族人的根基就在鄴城。他私建豪宅規格比王府還要奢侈,早超過侯爵的規格。
其弟趙虜收養門客義從多達千人,在鄴城橫行無忌,曾因縣尉錢通巡街擾了他欺凌婦女的雅興,當眾將其打死在街頭。
岑熙任太守之后,趙氏略有收斂,不過也并未將他放在眼里,不來尋釁生事而已。
鄴城內不提,趙忠族人廣布鄴城附近各地,豪取強奪侵占土地無數,鄉里之間根本無人能制。
“廣正不必憂心,明日我親自登門傳達指令,我看趙虜有什么話說。”盧植示意岑熙莫要擔憂。
岑熙忙道:“使君不可,那趙虜的賓客中多有刺客游俠,還是小心為上啊!”
“尊駕不必擔憂,趙云陪同使君同去,定要那幫賊人無處下手。”趙云起身毛遂自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