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到戰王狀態之后,申屠心中的一切情緒,無論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都瞬間被屏蔽干凈。
每一分實力,都被調動到最大。
哪怕就連大腦的分析、計算能力,都被壓榨到了極限。
這種狀態下,申屠仿佛就像是一臺機器,冰冷、高效,且致命。
在極強的感知能力之下,斗獸場內的一切,都逃不過申屠的感知。
數百名敵人的動作,以及下一步可能的行動軌跡,都一一浮現在申屠的腦海之中。
而后,成百上千的應對方案瞬間浮現,然后很快被一個個排除。
隨著奴隸斗士的動作,還不斷有新的應對策略出現。
這個過程花費的時間并不長,只是零點幾秒。
但過度的用腦,卻是讓申屠產生了一陣輕微的眩暈感。
一名奴隸斗士已經接近到了不足三十米的距離。
這是一個身高超過兩米,身材如同鐵塔一般的漢子。
壯漢揚起手中的短錘,身體后仰,仿佛一張拉開的長弓。
下一刻,奴隸斗士腰腹用力,猛地將手中的鐵錘砸出。
鐵錘如同炮彈一般,卷起一陣風,砸向申屠。
雖然說這個距離不算遠,但能夠精準到這種程度,沒有苦練過,是根本不可能的。
申屠終于動了。
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個跨步,向著左側橫移了一大步,便是讓開了鐵錘的攻擊線路。
然后手臂伸展,輕輕一撈,竟是抓住了鐵錘的握柄。
握住鐵錘的瞬間,申屠感到一股巨大的沖擊力,似乎要帶著自己“飛”出去。
申屠卻是不慌不忙,手上微微用力,牽引著鐵錘,右手劃出一個弧線,轉過一個半圓,便是將這股力道卸去。
低頭看了一眼,鐵錘的鍛造確實是極為粗糙,除了夠沉、夠硬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優點。
而且,這一類武器,對申屠來說并不算趁手。
除了槍械之外,申屠接觸過的近戰武器很少,只練過一段時間的匕首,用得還不算出色。
但再怎么差勁的武器,也要比赤手空拳強得多。
一個奴隸斗士沖動之下的舉動,讓申屠不再需要赤手空拳面對敵人。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占得先機”了吧?
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申屠就看到,數十名奴隸斗士,幾乎同時做出了拋擲的動作,將手中的武器朝著申屠砸了過來。
即便是在戰王狀態下,申屠也是被嚇了一跳,連忙閃身躲避。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申屠在格斗域的基礎強化,全部都提升到了五階。
尤其是敏捷、靈活這兩項強化,讓申屠的速度快得離譜,身形也非常的靈活。
只是幾個簡單的跨步,申屠就躲開了這一波“火力覆蓋”。
一柄外形猙獰的狼牙棒幾乎是擦著申屠的頭皮飛過,將申屠驚得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還來不及感到后怕,成群的奴隸斗士,就已經沖到了近前。
在戰王狀態之下,申屠幾乎是完全在本能的驅使之下,一個閃身,沖進人群里。
輕武器專精和重武器專精這兩個能力,都還停留在三階的程度。
但在戰王狀態的加持之下,它們所發揮出的威能卻是遠遠超出了正常狀態下的極限。
盡管申屠從未使用過錘類的武器,但在兩項格斗域能力的加持之下,卻仿佛是在這件武器上下了數十年的苦功。
錘類的武器,在戰斗當中其實并沒有太多的花俏,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砸”字。
全憑力大勢沉,無論敵人躲避也好,硬抗也罷,就是簡簡單單的一砸,便是能夠起到一力降十會的效果。
然而,“砸”這個動作看上去簡單,但在實戰當中,尤其是面對數量眾多的敵人時,揮動手臂的力道、鐵錘砸下的角度等等,但凡有一絲失誤,即便是能夠砸死眼前的敵人,也會被其它的敵人抓住機會攻擊。
但凡有一絲失誤,便會萬劫不復。
然而,沖進人群里的申屠,卻是仿佛一臺冰冷、高效的殺戮機器一般,只是簡單的側身、跨步,便是躲開了敵人撲面而來的攻擊。
然后反手一錘下去,敵人的腦袋,便是會像西瓜一樣,被砸得爆裂開來。
別說,如果忽略掉白色的腦漿,那血液四濺的場面,還真有點像是砸西瓜。
當然了,這場面比砸西瓜要血腥、惡心了不知多少倍就是了。
偶爾,申屠還會奪下敵人手中的武器,換一件“更趁手”的大家伙。
在這種被圍攻的戰斗下,越是沉重的武器,反而越是好用。
簡簡單單的以力破巧,就是在這種環境下最為實用的戰術了。
每每看到哪個敵人手中有更大、更糙、更沉重的武器,申屠就會立刻撲上去,將對方的腦袋砸碎,然后搶過武器來。
只是短短片刻之后,申屠手中的武器,便是已經換成了一把雙刃重斧。
斧子沒有開刃,鋒刃處還是鈍口,但卻絲毫不影響它的殺傷力。
近百斤重的重斧,哪怕是砸下去,都能將人全身的骨頭砸碎,開沒開刃,根本不會有絲毫的影響。
而且橫立起來,還能當盾牌來用。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于沉重,即便是申屠有著五階的力量加成,也要雙手,才能發揮它的全部威力。
被數百名敵人圍攻,雖然絕大多數敵人,對申屠來說都是不堪一擊。
至少在戰王狀態下,憑借著武器夠沉、夠重的優勢,只要抓住一個細小的破綻,申屠就可以輕易地秒殺自己面前的對手。
但畢竟敵人的數量太多了,而一擊殺敵的機會也并不是總能夠出現。
大部分時間里,申屠還是不得不將更多的精力用于防守。
戰王狀態本身就會加劇體力的消耗速度,使用這把將近一百斤重的重斧,更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只是幾分鐘的時間,申屠就感到了一陣強烈的疲憊。
全身各處,尤其是腰腹和雙臂處,不斷傳來一陣陣酸痛感。
這是肌肉負荷過重的標志,一時半會或許還沒什么影響,但卻絕對不可能維持太久。
從戰斗爆發到現在,過去的時間并不長,但在申屠的感知之中,卻是漫長得仿佛過了一生的時間。
過去的這幾分鐘里,申屠殺敵的效率并不算高。
畢竟,申屠必須要將大部分的精力都用于防守,不可能將所有的精力都用來殺敵。
這些奴隸斗士不怕死,但申屠卻是承受不起哪怕一點輕傷。
受傷,就意味著戰斗力下降,更加難以殺死敵人,也更容易受傷,還會加快體力的消耗。
哪怕是一點不影響戰斗力的小傷,在一場漫長的消耗戰當中,也會產生極大的影響。
幾分鐘下來,死在申屠手上的奴隸斗士,不過是將將達到了兩位數,才十幾個人而已。
而申屠要面對的對手,卻是足足有五百人以上!
唯一的好消息是,這些敵人全部都是近戰類的戰士,除了拋擲手中的武器之外,沒有任何遠程攻擊的手段。
同一時間,最多只能有七八人,甚至更少的人,對申屠形成圍攻。
其它的奴隸斗士,只能是在一邊干看著。
甚至連拋擲武器都不敢,那樣做,誤傷自己人的概率,比砸中申屠要大得多。
但即便如此,申屠也得出了一個清晰的判斷。
按照現在這樣發展下去,自己最多只能再殺死幾十個,最多上百人,就會耗盡所有的體力。
這還是將類法術域能力的殺傷效果也計算在內的結果。
然而,在過去的幾分鐘里,由于必須將大部分精力用于防守,以及敵人太過密集的緣故,申屠根本找不到使用類法術域能力殺傷敵人的機會。
被大群的敵人團團圍住,即便是類法術域能力,也只能攻擊最近的幾個人。
而在這樣幾乎貼身的距離下,幾乎所有的類法術域能力,都有很大的可能,在殺傷敵人的同時,也會傷害到申屠自己。
現實可不是游戲。
除了極少數極為罕見的法術,擁有精準分辨敵我的能力以外,幾乎所有的法術,都是不分敵我的。
如果沒有把握好法術的落點位置,在殺敵的同時,也傷到施法者自己,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情。
然而,申屠明知道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但即使是在戰王狀態下,申屠也找不到任何有效的破局方法。
在失去了槍械,尤其是狙擊槍的情況下,申屠的戰斗力下降,實在是太明顯了。
在面對少量敵人的時候,或許還能憑借著戰王狀態進行周旋,找到機會。
但面對大量的敵人,申屠顯得有些無力回天。
這只是意識空間之中,某種類似于“幻境”的存在。
即便是死在這里,也不是真的死亡。
但那樣,卻是意味著這次開啟天賦能力的失敗。
雖然說,在服下萃取精華之前,申屠就做好了失敗的心理準備。
但當失敗來臨,而自己又對此無能為力的時候,申屠心里,仍是有一種無法接受的念頭。
這不是什么運氣不好,或者類似的理由。
而是單純因為自己能力不足。
這,是申屠最為難以接受的。
一直以來,申屠都認為,自己是同階輪回者當中最出色的。
即使不是最出色的那一個,至少也是最出色的那一批。
然而,僅僅只是一個開啟天賦能力的“考核”,就是讓申屠陷入了必敗無疑的絕境。
這相當于是給申屠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讓一直以來都順風順水的申屠,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自負。
“不管了…就當是驗證一下現在的極限也好。”
申屠心里閃過這樣的念頭。
大量的負面情緒,幾乎是剛剛一出現,就被從申屠的意識之中排除出去。
只是一瞬間,申屠就已經調整好了心態。
不再將“完成考核”作為這次戰斗的目標,而是單純打算嘗試一下自己如今的極限在哪里。
在這種心態之下,申屠不再刻意地去追求重斧揮舞的角度、力道,甚至還主動從戰王狀態中退出,以節省體力。
然而,退出戰王狀態,并沒有讓申屠的戰斗力有什么明顯的下降,反而在這種不追求利益的心態之下,申屠每每揮舞戰斧,都帶有一種舉重若輕的意味,更加的揮灑自如。
一分鐘…兩分鐘…
十分鐘…二十分鐘…
申屠原本以為,自己的極限,最多就是在十幾分鐘。
但半個多小時過去,申屠卻是驚訝地發現,自己還沒有到達極限,反而是要比預想中的輕松了不少。
申屠也沒有在意,繼續揮舞著戰斧,和周圍圍成一團的奴隸斗士纏斗著。
不,纏斗這個詞并不準確。
更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只不過奴隸斗士悍不畏死,每死掉一個,立刻就有新的奴隸斗士補充上來,所以看上去像是一場勢均力敵的纏斗罷了。
死掉的奴隸斗士,尸體并不會保留,而是直接消失。
這片環境創造出的斗獸場內,發生什么詭異的事情都不足為奇,畢竟,這并不是真實的世界。
在殺死第五十個奴隸斗士之后,申屠便是已經不再去計算自己殺了多少人,只是一心揮舞著重斧。
隨著戰斗的不斷進行,申屠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在自己的體內,似乎有一座沉睡的火山,正在漸漸被喚醒。
而正是這座火山的蘇醒,帶給了申屠近乎無窮無盡的體力,讓申屠得以堅持到現在。
再次掄起重斧的時候,申屠感受到,自己的體內,仿佛有一股力量要迸發出來。
申屠并沒有刻意去控制什么,只是略微轉動了一下手腕,引導著這股力量自然而然地爆發。
下一刻,申屠的戰斧切斷一名奴隸斗士的腦袋,狠狠地砸在另一名奴隸斗士的盾牌上。
一聲巨響。
一團巨大的火焰,在重斧與盾牌相交的落點,猛地爆開。